第一章
退休當(dāng)天，女兒請我吃了一頓人均八百的日料。
剛走出餐廳，就接到了她男友打來的電話：
叔，你吃個日料怎么好意思讓自己女兒買單也不怕折壽，趕緊把一千六的飯錢轉(zhuǎn)給我！
老婆嘆了口氣對我說：你也是，退個休而已，在家炒倆菜就得了，怎么還出去花女兒的錢
岳父也嘟囔著嘴：我寶貝外孫女賺點錢不容易，你一個當(dāng)爸的，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她呢
我氣得當(dāng)場拿出手機(jī)，給律師發(fā)了條消息，并將老婆岳父女兒全部從我的副卡親屬名單中移除。
一家子白眼狼，我不伺候了！
01
退休這天，工作三年的女兒林薇主動請我去一家高級日料店慶祝。
我這輩子節(jié)儉慣了，看著菜單上動輒幾百的刺身，心里直犯嘀咕。林薇卻笑著說：爸，你辛苦了一輩子，退休了該享受享受，今天我請客，隨便點！
我心里暖烘烘的，覺得女兒終于長大了，知道心疼父親了。我小心翼翼地點了幾樣便宜的壽司和一碗烏冬面，林薇卻大手一揮，點了不少昂貴的刺身和清酒。
她吃得很開心，不停給我夾菜，還拍了不少照片。
剛走出餐廳，我正想夸她懂事，她的手機(jī)就響了，是她男友趙宇打來的。
林薇接起電話，語氣甜膩：宇哥，我跟我爸剛吃完日料……
沒說幾句，她的臉色就變了，走到一邊低聲說了幾句，然后把手機(jī)遞給我：爸，趙宇找你。
我疑惑地接過電話：喂，趙宇
電話那頭傳來趙宇帶著不滿的聲音：叔，日料好吃嗎
我愣了一下：挺好吃的，謝謝關(guān)心。
呵呵，沒花自己錢當(dāng)然好吃了。趙宇的聲音陡然拔高，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嗎哪有爸爸跟女兒出去吃飯，讓女兒買單的你要是窮瘋了吃不起飯就別出去慶祝！別借著退休的由頭，吸你女兒的血！
一千六百塊啊，都夠我買一雙限量版球鞋了，你也不怕吃了折壽！
我懵了。
這還是女兒口中那個上進(jìn)懂事的趙宇嗎
他怎么能因為一頓飯，這么辱罵詛咒女朋友的父親
我深吸了幾口氣，壓著火氣開口：
我是她爸！我養(yǎng)了她二十多年，她現(xiàn)在工作有收入了，在我退休這天請我吃頓飯慶祝一下，不過分吧
趙宇更激動了：你少在這拿身份壓人，她以后可是要跟我過日子的，她身上的每一分錢，都只能花在我身上！
你趕緊把她花的一千六轉(zhuǎn)我，少一分都不行！
感情他這是覺得我花了他的錢
這還沒跟我女兒結(jié)婚呢，怎么就對別人的錢有這么強(qiáng)的占有欲
我被氣笑了，也不再客氣：這頓飯是我退休，林薇主動提出要給我慶祝的，她要是覺得花了錢心疼，你就讓她自己來找我要！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趙宇再打，我都拒接了。
見我不接電話，他就一個勁地給林薇發(fā)短信。
林薇看了短信，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后把手機(jī)遞給我看。
老東西、吸血鬼、老不死的……不堪入目的詞匯充斥著屏幕。
看著滿屏臟話，我氣得手都在抖。
就因為一頓飯錢，他真是把我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我顫抖著拿出手機(jī)，把這些短信截圖，發(fā)給了林薇。
林薇看著手機(jī)屏幕，半天沒說話。
02
我盯著林薇，等她給我一個解釋。
林薇抬起頭，眼神有些躲閃：爸，趙宇他……他可能就是一時著急，說話沒過腦子。
一時著急我反問，著急到罵我老東西、吸血鬼
他不是那個意思，林薇急忙解釋，他就是心疼我賺錢不容易，我們最近正在看婚房，用錢的地方多……
所以，他覺得我花了他未來老婆的錢，就可以這么侮辱我我打斷她，林薇，你告訴我，從小到大，我有沒有讓你受過一點委屈你上大學(xué)、找工作，哪一樣不是我和你媽操心現(xiàn)在我退休了，你請我吃頓飯，怎么就成了吸你的血
林薇的眼圈紅了：爸，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趙宇他……他真的很在乎我，他就是怕我們以后沒錢，所以才這么敏感。
敏感我冷笑，他這是沒禮貌、沒教養(yǎng)！
爸，你就別跟他計較了，林薇拉著我的胳膊，他畢竟是我男朋友，以后也是你的女婿，你就當(dāng)給我個面子，把錢轉(zhuǎn)給他吧，不然他又要跟我鬧了。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女兒是我和老婆含辛茹苦養(yǎng)大的。
為了供她讀書，我在工廠里干了三十年，落下了一身的職業(yè)病。
記得有一年冬天，她半夜發(fā)高燒，外面下著大雪，我背著她走了三里路才找到診所，回來時我自己凍得感冒了一個星期。
她大學(xué)畢業(yè)找工作不順利，我托關(guān)系、找門路，低三下四求了多少人，才幫她找到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
參加工作后，她總說，以后賺了錢要讓我和她媽過上好日子，再也不用這么辛苦。
我感動她的孝心，也體諒年輕人的壓力。
所以，她說房租貴，我把自己的老房子收拾出來給她住；她說想買車代步，我把自己攢了很久的錢拿出來給她付了首付。
辛辛苦苦養(yǎng)育了她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她工作，在我退休這天請我吃頓飯。
結(jié)果卻被她男朋友罵我老東西、吸血鬼！
我真的越想越憋屈。
難道我辛苦養(yǎng)了女兒二十多年，連她的一頓飯都不配吃
這時，林薇的手機(jī)又響了，是趙宇打來的。
林薇看了我一眼，走到一邊接起電話。
雖然聽不清具體內(nèi)容，但我能聽到她低聲下氣地說著知道了、我會跟我爸說的、你別生氣了之類的話。
掛了電話，林薇走過來，一臉為難：爸，趙宇說，你要是不把錢轉(zhuǎn)給他，他就……他就跟我分手。
分手我氣笑了，為了一千六百塊，就要分手這種男人，你還要挽留
爸！林薇跺了跺腳，你怎么能這么說呢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真心相愛，就是看著他侮辱你爸我看著她，林薇，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走，不想再跟她多說一句。
03
回到家，老婆王秀蘭正在廚房做飯。
看到我臉色不好，她擦了擦手，問：怎么了跟薇薇吃飯不高興了
我把包里的餐巾紙扔在桌上，把事情的經(jīng)過跟她說了一遍。
王秀蘭聽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皺起眉頭：這趙宇怎么這樣啊太沒禮貌了！
我心里稍微舒服了一點，以為她會站在我這邊。
沒想到她接著說：不過，薇薇剛參加工作沒多久，賺錢也不容易，趙宇可能也是心疼她，才這么說的。
心疼她心疼她就該罵我我提高了聲音。
你看你，又激動，王秀蘭拍了拍我的胳膊，年輕人說話沒輕沒重的，你跟他計較什么再說了，薇薇好不容易談個男朋友，要是因為這點小事分手了，多可惜啊。
可惜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男朋友罵我老東西、吸血鬼，你覺得可惜
哎呀，那可能就是氣頭上的話，王秀蘭勸道，你就當(dāng)沒聽見，把錢轉(zhuǎn)給他們不就行了一千六而已，也不是什么大錢。
不是大錢我指著她，那是我女兒請我吃的飯，憑什么要我付錢再說了，這些年我在薇薇身上花了多少錢，你心里沒數(shù)嗎
我知道你疼女兒，王秀蘭嘆了口氣，但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了，薇薇要談戀愛、要結(jié)婚，我們做父母的，就該多替她想想，別給她添麻煩。
添麻煩我吃我女兒一頓飯，就是添麻煩我覺得胸口堵得慌，王秀蘭，你是不是忘了，薇薇上大學(xué)的學(xué)費、生活費，是誰一分一分?jǐn)�出來的她剛工作時，房租是誰替她交的她那輛車，首付是誰出的
我沒忘，王秀蘭避開我的目光，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xiàn)在薇薇有自己的生活了，我們不能總靠著她。
靠著她我簡直要被氣瘋了，我是她爸，不是乞丐！
就在這時，岳父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他耳朵有點背，剛才在房間里沒聽清我們在吵什么，出來看到我臉色通紅，就問：怎么了這是跟誰生氣呢
王秀蘭趕緊把事情又說了一遍，不過她刻意淡化了趙宇罵人的部分，只說趙宇覺得林薇花錢請我吃飯不合適，希望我把錢轉(zhuǎn)過去。
岳父聽完，點點頭，對著我說：老林啊，我覺得小趙說得有道理。
我一愣：爸，你也這么覺得
是啊，岳父坐在沙發(fā)上，慢條斯理地說，薇薇一個小姑娘，在外面打拼不容易，賺點錢還要談戀愛、結(jié)婚，處處都要用錢。你說你退休了，在家吃口飯就行了，干嘛非要去那么貴的地方吃這不就是給孩子增加負(fù)擔(dān)嗎
我……我想反駁，卻被岳父打斷。
你看你，以前多懂事，岳父嘆了口氣，怎么老了老了，反而不體諒孩子了呢我寶貝外孫女賺點錢，我都舍不得她亂花，你倒好，還讓她請你去吃那么貴的日料。
那是她主動請的！我忍不住喊道。
主動請的你就去啊岳父瞪了我一眼，你就不知道替她省著點我看你啊，就是被你老婆慣的，越來越不懂事了！
看著老婆和岳父一唱一和，我的心徹底涼了。
他們不僅不覺得趙宇罵我有什么不對，反而覺得是我不懂事，給女兒添麻煩。
這個家，還是我的家嗎
04
就在我氣得說不出話的時候，林薇回來了。
她一進(jìn)門，就看到我黑著臉坐在沙發(fā)上，老婆和外公在旁邊唉聲嘆氣。
爸，林薇小心翼翼地走過來，你……你還在生氣啊
我沒理她。
王秀蘭趕緊打圓場：薇薇回來了，快坐下，跟你爸好好說說。
林薇坐下，看著我，語氣帶著哭腔：爸，我知道趙宇說話不好聽，我替他跟你道歉。但是，爸，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把錢轉(zhuǎn)給他吧，不然他真的要跟我分手了。
分手就分手，我冷冷地說，這種男人，不要也罷。
爸！林薇急了，你怎么能這么說呢我跟趙宇是認(rèn)真的，我們以后是要結(jié)婚的！
結(jié)婚我看著她，跟一個不尊重你父親的男人結(jié)婚林薇，你告訴我，如果你嫁給了他，以后我是不是連去你們家吃頓飯都要看他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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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爸，林薇連忙說，趙宇他就是一時糊涂，等我們結(jié)了婚，他肯定會尊重你的。
我看懸。我冷笑。
岳父在一旁插話：老林，你就別固執(zhí)了，孩子的幸福最重要。不就是一千六嗎你轉(zhuǎn)給他們，這事不就過去了
王秀蘭也跟著說：是啊，老林，聽爸的，別再鬧了，讓孩子為難。
林薇見我還是不動心，突然跪了下來：爸，我求你了，你就把錢轉(zhuǎn)給他吧！
我猛地站起來，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還有旁邊一臉為你好的老婆和岳父，只覺得一陣惡心。
起來！我厲聲說。
林薇不肯起來，只是哭著求我。
我讓你起來！我提高了聲音，林薇，你給我記住，今天你為了一個男人給我下跪，以后你也會為了他，把我這個爸踩在腳底下！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走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
我靠在門上，只覺得渾身無力。
養(yǎng)了二十多年的女兒，竟然為了一個認(rèn)識不到一年的男人，這樣對我。
老婆和岳父，竟然也都站在他們那邊，指責(zé)我不懂事。
這個家，還有什么值得我留戀的
我拿出手機(jī)，翻到律師的聯(lián)系方式，手指顫抖著，發(fā)了一條消息：李律師，幫我準(zhǔn)備一下離婚協(xié)議。
05
接下來的幾天，我沒有再跟家里人說過一句話。
我搬到了書房去睡，每天除了吃飯，就是待在房間里。
林薇幾次想跟我道歉，都被我關(guān)在了門外。
王秀蘭和岳父也來勸過我，無非就是讓我大度一點，別跟年輕人計較，為了家庭和睦，把錢轉(zhuǎn)過去就算了。
我懶得跟他們爭辯，只是告訴他們：錢，我不會轉(zhuǎn)�；�，我是離定了。
他們見我態(tài)度堅決，也不再多說，只是家里的氣氛更加壓抑了。
這天晚上，林薇又來敲我的門。
爸，你開門，我有話跟你說。
我沒理她。
爸，趙宇他……他來找我了，就在樓下，你跟他好好談?wù)劙�，好不�?br />
我心里一動，想看看這個罵我的人到底是什么樣子。
我打開門，林薇眼睛紅腫，顯然是哭了很久。
爸，她拉著我的手，你跟我下樓吧，趙宇說他想跟你道歉。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她下了樓。
樓下，一個穿著時髦、染著黃毛的年輕人靠在一輛跑車旁，看到我們下來，只是抬眼看了我一下，臉上沒有任何歉意。
叔，他開口了，語氣還是那么囂張，聽說你不肯把錢轉(zhuǎn)給我
我皺起眉頭：你就是趙宇
不然呢趙宇撇了撇嘴，叔，我也不跟你廢話了，那一千六，你到底轉(zhuǎn)不轉(zhuǎn)
不轉(zhuǎn)。我冷冷地說。
行，趙宇點點頭，然后看向林薇，薇薇，你看到了吧你爸就是這么不講理，以后我們結(jié)了婚，有他這么個爸，我們的日子能好過嗎
林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趙宇，眼淚又流了下來：爸，你就……
夠了！我打斷她，林薇，你要是非要跟他在一起，那我們父女的情分，就算走到頭了。
爸！林薇驚呼。
趙宇卻笑了：老東西，你嚇唬誰呢薇薇是我女朋友，以后是我老婆，跟你這個老東西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再說一遍！我氣得渾身發(fā)抖。
我說你是老東西，怎么了趙宇上前一步，指著我的鼻子，吃女兒的飯，還不想付錢，你就是個吸血鬼！
我再也忍不住了，揮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啪的一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響亮。
趙宇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你……你敢打我
林薇也驚呆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尖叫著撲到趙宇面前：爸！你怎么能打他呢
我打他怎么了我指著趙宇，他罵我老東西、吸血鬼，我打他都是輕的！
他是我男朋友！林薇哭喊著，你怎么能打他呢爸，你太過分了！
看著女兒維護(hù)著那個罵我的男人，我的心徹底死了。
好，很好，我點點頭，林薇，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女兒。
說完，我轉(zhuǎn)身就往樓上走，再也沒有回頭。
06
回到家，王秀蘭和岳父聽到樓下的動靜，都跑了出來。
看到我臉色鐵青，林薇哭哭啼啼地跟著進(jìn)來，趙宇捂著臉站在門口。
怎么了這是王秀蘭急忙問。
林薇撲到王秀蘭懷里，哭著說：媽，爸……爸打趙宇了！
王秀蘭和岳父都吃了一驚，看向我。
老林，你怎么能動手呢王秀蘭責(zé)備道，有話好好說嘛，怎么能打人呢
岳父也跟著說：就是，老林，你這脾氣也太暴躁了，人家小趙怎么說也是客人，你怎么能動手打他呢
趙宇這時也走了進(jìn)來，放下手，臉上清晰地印著一個巴掌印。
叔，他惡狠狠地看著我，你敢打我這事沒完！
沒完我冷笑，你罵我在先，我打你在后，有什么沒完的
我罵你怎么了趙宇梗著脖子，你花我女朋友的錢，我罵你幾句怎么了你要是不把那一千六轉(zhuǎn)給我，我就去法院告你！
告我我被他的無恥驚呆了，你去告！我倒要看看，法律是不是允許你這樣的無賴橫行霸道！
老林！王秀蘭拉了我一把，你少說兩句！
然后她轉(zhuǎn)向趙宇，陪著笑臉說：小趙啊，你別生氣，老林他就是脾氣急了點，我替他跟你道歉。那錢……那錢我們轉(zhuǎn)給你，你看行不行
媽！林薇驚喜地看著王秀蘭。
趙宇得意地看了我一眼，說：這還差不多�？丛诎⒁痰拿孀由�，這事就算了。不過，這巴掌不能白挨，我要求賠償！
賠償我怒極反笑，你還要賠償
怎么了趙宇理直氣壯，我這張臉可是要靠它吃飯的，要是留下什么后遺癥，你負(fù)得起責(zé)任嗎我要求賠償一萬塊！
一萬塊王秀蘭嚇了一跳，小趙，這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趙宇搖搖頭，這還是看在薇薇的面子上呢，不然我至少要十萬！
林薇在一旁幫腔：媽，趙宇說得對，他這臉確實很重要，一萬塊真的不多。
岳父也在一旁點頭：是啊，老林，你就認(rèn)了吧，誰讓你動手打人呢一萬塊就一萬塊，破財消災(zāi)嘛。
我看著眼前這幾個人，只覺得無比陌生。
我的老婆，我的岳父，我的女兒，竟然都在幫著一個外人，來欺負(fù)我這個一家之主。
好，很好，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王秀蘭，你想給他錢是吧可以，你自己掏腰包，別想動我一分錢！
老林，你怎么能這么說呢王秀蘭急了，我們是夫妻，我的錢不就是你的錢嗎
你的錢我反問，這個家，哪一樣?xùn)|西不是我掙來的你的工資，你自己花了多少家里的開銷，孩子的學(xué)費，哪一樣不是我在承擔(dān)
我……王秀蘭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夠了，我不想再跟他們廢話，離婚協(xié)議我已經(jīng)讓律師準(zhǔn)備好了，明天就去辦手續(xù)。這個家，你們愛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我不奉陪了！
說完，我走進(jìn)書房，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并且反鎖了。
07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在等律師的消息。
王秀蘭他們見我態(tài)度堅決，也不再來勸我，只是家里的氣氛更加詭異了。
林薇和趙宇時不時地會來家里一趟，每次來，趙宇都會有意無意地提起那一萬塊的賠償，以及他對未來的規(guī)劃。
叔，等我跟薇薇結(jié)了婚，這房子是不是也該重新裝修一下我覺得現(xiàn)在這個風(fēng)格太老氣了。
叔，我看你那輛車也開了不少年了，要不換輛新的我看中了一輛寶馬，也就幾十萬，對你來說應(yīng)該不難吧
叔，以后我跟薇薇結(jié)婚了，你是不是也該給我們點生活費畢竟我們年輕人壓力大，你退休了有退休金，幫幫我們也是應(yīng)該的。
每次聽到他說這些，我都覺得惡心。
而王秀蘭和岳父，竟然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還在一旁附和：是啊，老林，小趙說的也是實話，你就多幫幫孩子們吧。
我簡直要被他們氣瘋了，但我知道，現(xiàn)在跟他們爭辯沒有任何意義，只有盡快離婚，才能擺脫這群白眼狼。
這天，律師終于打電話給我，說離婚協(xié)議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可以隨時去辦理手續(xù)。
我剛掛了電話，林薇就帶著趙宇回來了。
爸，林薇一臉興奮，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跟趙宇打算下個月就結(jié)婚！
趙宇也得意洋洋地說：叔，到時候你可一定要來啊，不過，份子錢可不能少，至少得十萬吧，不然我可丟不起那人。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恭喜啊，不過，我恐怕沒時間去了。
為什么林薇皺起眉頭。
因為我明天就要去辦離婚手續(xù)了，我淡淡地說，以后，這個家跟我就沒什么關(guān)系了。
離婚林薇和趙宇都吃了一驚。
王秀蘭和岳父也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老林，你真的要離婚王秀蘭的臉色很難看。
當(dāng)然是真的，我拿出手機(jī)，給他們看律師發(fā)來的消息，協(xié)議都準(zhǔn)備好了，明天就去民政局。
趙宇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起來：離得好！離了婚，這房子是不是就該歸阿姨了到時候阿姨把房子給我們當(dāng)婚房，正好！
林薇也跟著說：對啊，爸，你離婚了，這房子就給我和趙宇當(dāng)婚房吧，我們會好好孝順我媽的。
岳父在一旁點頭：這個主意好，老林，你就當(dāng)是給薇薇的嫁妝了。
我看著他們丑惡的嘴臉，只覺得一陣反胃。
這房子我冷笑，你們想都別想！這房子是我的婚前財產(chǎn)，跟王秀蘭沒有任何關(guān)系，離婚后，她一分錢都別想拿到！
什么王秀蘭驚呆了，這房子不是我們婚后買的嗎
婚后買的我反問，你還記得這房子的首付是誰出的嗎貸款是誰還的嗎你的工資，除了自己花，給家里貼補(bǔ)過一分錢嗎
王秀蘭被我問得啞口無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趙宇見狀，趕緊說：就算房子是你的，那你離婚了，總得給阿姨一點補(bǔ)償吧畢竟她跟了你這么多年。
補(bǔ)償我看著他，可以啊，你讓她把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錢，還有她自己花掉的錢，都還給我，我就給她補(bǔ)償。
趙宇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我不想再跟他們浪費時間，明天我會讓律師把離婚協(xié)議送過來，你們簽好字，我們就去辦手續(xù)。至于這房子，你們最好在我辦完手續(xù)之前搬出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震驚和憤怒的表情，走進(jìn)了書房，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08
第二天，律師準(zhǔn)時把離婚協(xié)議送了過來。
王秀蘭看著協(xié)議上的內(nèi)容，氣得渾身發(fā)抖：老林，你太過分了！你竟然一分錢都不給我
我過分我反問，這些年，家里的開銷、孩子的費用，哪一樣不是我在承擔(dān)你的工資自己花光，現(xiàn)在離婚了，你還好意思跟我要補(bǔ)償
我不管，王秀蘭把協(xié)議扔在桌上，這協(xié)議我不簽！
你不簽也沒關(guān)系，我冷冷地說，我可以去法院起訴，到時候法院怎么判，我就怎么做。不過我想提醒你，這房子是我的婚前財產(chǎn)，你一分錢都別想拿到。而且，這些年你沒有工作，家庭主婦的補(bǔ)償也是有限的。
王秀蘭沒想到我會這么堅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林薇和趙宇在一旁不停地煽風(fēng)點火：媽，你別簽！跟他耗著，看他能把你怎么樣！
就是，叔，你別以為我們好欺負(fù)！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jī)響了，是我弟弟打來的。
我弟弟在外地做生意，混得還算不錯，聽說我要離婚，特意打電話來問情況。
我把事情的經(jīng)過跟他說了一遍，他在電話那頭氣得破口大罵：哥，你也太窩囊了！這種老婆、這種女兒，不要也罷！你等著，我馬上就回去，看誰敢欺負(fù)你！
掛了電話，我心里踏實了不少。
王秀蘭他們見我弟弟要回來，也有些害怕，畢竟我弟弟在當(dāng)?shù)剡�是有點人脈的。
下午，我弟弟果然開車趕了回來。
他一進(jìn)門，看到王秀蘭他們那副嘴臉，就明白了七八分。
哥，我弟弟拍了拍我的肩膀，別怕，有我呢！
然后他轉(zhuǎn)向王秀蘭，語氣冰冷：嫂子，我哥跟你過了這么多年，什么樣的人我還不知道你要是識相，就趕緊把字簽了，大家好聚好散。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王秀蘭被我弟弟的氣勢鎮(zhèn)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趙宇卻不知死活地站了出來：你誰啊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
我弟弟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你就是那個罵我哥老東西、吸血鬼的小子
趙宇梗著脖子：是又怎么樣
不怎么樣，我弟弟點點頭，就是覺得你小子挺欠揍的。
說完，他上前一步，抓住趙宇的衣領(lǐng)，抬手就是兩個耳光。
啪！啪！
比我上次打得更響，更狠。
趙宇被打得暈頭轉(zhuǎn)向，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我弟弟。
林薇尖叫著撲過來：你敢打他！
我弟弟隨手一推，就把她推了個跟頭。
滾一邊去！我弟弟厲聲喝道，再敢多說一句，連你一起打！
林薇嚇得不敢再動。
王秀蘭和岳父也被我弟弟的氣勢嚇得躲在一邊，不敢出聲。
我弟弟看著王秀蘭，冷冷地說：嫂子，簽不簽
王秀蘭看著我弟弟兇狠的眼神，又看了看旁邊瑟瑟發(fā)抖的趙宇和林薇，終于慫了。
我……我簽。她顫抖著拿起筆，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了字。
趙宇見狀，還想說什么，被我弟弟一個眼神瞪了回去，再也不敢開口。
簽完字，我弟弟對我說：哥，走吧，跟他們沒什么好說的了。
我點點頭，拿起自己的東西，跟著我弟弟走出了這個讓我傷心透頂?shù)募摇?br />
走到門口，我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王秀蘭、林薇和趙宇三個人站在那里，臉色慘白，像三只斗敗了的公雞。
09
離婚后，我暫時住在弟弟家里。
弟弟勸我把那套房子賣掉，重新開始生活。
我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那套房子里有太多不好的回憶，我不想再回去了。
于是，我委托中介把房子掛牌出售。
房子地段不錯，很快就有人來看房了。
沒想到，來看房的竟然是林薇和趙宇。
爸，林薇看到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們……我們想看看這房子。
趙宇則一臉理所當(dāng)然地說：叔，這房子我們要了，你便宜點賣給我們吧。
我冷笑：你們買得起嗎
怎么買不起趙宇挺了挺胸，我已經(jīng)跟我爸媽說了，他們會幫我們付首付的。
是嗎我看著他，那你們可真是好福氣。不過，這房子我不賣給你們。
為什么林薇驚訝地問，爸，我們是你的女兒和女婿��！
女兒女婿我反問，我什么時候有過你們這樣的女兒和女婿
趙宇見狀，又開始耍無賴：叔，你不賣給我們，是不是還在生我們的氣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
道歉我搖搖頭，太晚了。你們走吧，這房子我不會賣給你們的。
林薇和趙宇磨了半天，見我態(tài)度堅決，只好悻悻地離開了。
沒過多久，房子就賣給了別人。
拿到房款的那天，我心里輕松了不少。
我用一部分錢在郊區(qū)買了一套小房子，環(huán)境很好，很安靜。
剩下的錢，我存了起來，打算以后養(yǎng)老用。
就在我以為生活終于可以平靜下來的時候，林薇又來找我了。
這次，她沒有帶趙宇，而是一個人來的，眼睛紅腫，顯然是哭了很久。
爸，她一進(jìn)門就跪在了我面前，爸，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皺起眉頭：你起來，有話好好說。
爸，我不起來，林薇哭著說，我知道我以前錯了，我不該聽趙宇的話，不該那樣對你。爸，你原諒我吧！
我嘆了口氣：起來吧，有什么事起來說。
林薇這才站起來，擦了擦眼淚，斷斷續(xù)續(xù)地跟我說起了她和趙宇的事。
原來，我走后不久，趙宇就露出了真面目。
他不僅好吃懶做，還染上了賭博的惡習(xí)，把林薇的工資和家里的積蓄都輸光了。
而且，他還經(jīng)常對林薇動手動腳，林薇受不了，就跟他分手了。
分手后，趙宇還經(jīng)常來找她麻煩，向她要錢。
王秀蘭和岳父也因為趙宇的事，跟林薇吵了很多次，家里再也沒有安寧過。
爸，林薇哭著說，我現(xiàn)在才知道，你以前對我有多好。可是我卻不懂得珍惜，還那樣對你。爸，你原諒我吧，讓我回家吧！
看著女兒憔悴的樣子，聽著她懺悔的話語，我心里五味雜陳。
說不心疼是假的，畢竟是自己養(yǎng)了二十多年的女兒。
但是，想起她以前對我的傷害，想起王秀蘭和岳父的所作所為，我心里又很難原諒她。
薇薇，我嘆了口氣，不是爸爸不原諒你，有些事情，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再也回不去了。
爸！林薇哭得更厲害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好不好
我看著她，沉默了很久。
這樣吧，最后，我開口了，你先回去吧，讓我想想。
林薇見我沒有完全拒絕，眼里又燃起了希望，連連點頭：好，爸，你慢慢想，我等你的消息。
10
林薇走后，我一個人在房間里坐了很久。
我想起了林薇小時候的樣子，那個會抱著我的脖子說爸爸我愛你的小女孩。
也想起了這些年我為她付出的一切，以及她給我?guī)淼膫Α?br />
我知道，血濃于水，親情是割不斷的。
但是，有些傷害，真的很難忘記。
幾天后，林薇又來了一次，這次她沒有哭，只是平靜地告訴我，她已經(jīng)搬出去住了，找了一份新的工作，打算重新開始。
爸，她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真誠，我知道我以前做錯了很多事，給你帶來了很多傷害。我不求你馬上原諒我，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現(xiàn)在長大了，懂事了，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
如果你愿意，她頓了頓，繼續(xù)說，我想經(jīng)常來看看你，照顧你。如果你不愿意，也沒關(guān)系，我會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你，只要知道你過得好就行。
看著女兒成熟了許多的臉龐，聽著她誠懇的話語，我心里的堅冰終于開始融化了。
好吧，我點點頭，你可以經(jīng)常來看看我，但是，能不能原諒你，還要看你以后的表現(xiàn)。
林薇的眼里瞬間充滿了淚水，這次是喜悅的淚水：謝謝你，爸！謝謝你！
從那以后，林薇真的經(jīng)常來看我，幫我打掃衛(wèi)生，陪我說話，給我做飯。
她變得懂事了很多，也孝順了很多。
王秀蘭和岳父后來也來找過我，想讓我原諒他們，跟他們復(fù)婚。
我直接拒絕了。
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再也回不去了。
至于趙宇，聽說他因為賭博欠了一屁股債，被人打斷了腿，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里躺著，無人問津。
我聽到這個消息，心里沒有任何波瀾。
那是他自己選擇的路，他應(yīng)該為自己的行為負(fù)責(zé)。
現(xiàn)在，我一個人住在郊區(qū)的小房子里，每天種種花，養(yǎng)養(yǎng)魚，過得平靜而充實。
林薇經(jīng)常來看我，我們的關(guān)系也在慢慢修復(fù)。
雖然再也回不到從前那樣親密無間，但至少，我們父女之間的那道鴻溝，正在一點點被填平。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jìn)房間，照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