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
請救救我,我叫義舒言,家住在城東天城小區(qū),義偉陽是我的父親,如果有人看到麻煩幫我報警,我很快就要死了。
這部手機是在哪里發(fā)現(xiàn)的時間還記得嗎還有當(dāng)時你發(fā)現(xiàn)手機時附近是否有其他人
蘇詡拿著一部粉色手機皺眉凝視著這部手機屏保上的一段話發(fā)問。
報警人是一名外賣小哥,此時他滿頭大汗結(jié)結(jié)巴巴的指著手機回答:我不知道呀,這手機是自己出現(xiàn)的,時間地點我更不知道了,我一直忙著送外賣,這是有電話打進這部手機了才發(fā)現(xiàn)它被人用膠水粘在我外賣箱子底下的,我剛發(fā)現(xiàn)電話就掛斷了,然后我就看到這手機上的字趕緊來報警了。
外賣小哥似乎有些趕時間,不等蘇詡有反應(yīng)他馬上焦急的問:警察同志,我就是個幫忙的,我能不能回家啊我老婆生病了,孩子在家沒飯吃,我得趕緊回去給孩子做飯了。
沉默了片刻,蘇詡還是狠心的搖了下頭說:您暫時還不能走,我們需要再了解一些情況,您看可不可以讓親屬幫忙一下
外賣小哥似乎有些生氣,但依舊壓制著語氣中的憤怒說:我和我老婆都是孤兒哪來的親屬,我們唯一的親屬就是我那個在家餓肚子的女兒,真是好心沒好報啊,我就不該管閑事,沒準就是有人在耍我,跟我開玩笑呢。
身邊的小陳聽聞?wù)酒鹕硐胍f些什么,蘇詡馬上拍了拍小陳的肩膀,溫柔的安撫著越來越不安的外賣小哥。
這樣吧,我們開車和你一起回家,先去接孩子,然后中途買些盒飯回警局吃,正好我們也沒吃飯有點餓了,你看方便帶我一起回家嗎,畢竟這個事情我們也要調(diào)查清楚是不是,如果這并不是個玩笑,那就是救人一命,也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似乎覺得這個辦法也很合理,外賣小哥連連點頭答應(yīng):好,好,那咱們現(xiàn)在就走吧,我是真的很擔(dān)心我女兒。
蘇詡沒再多說去找來了另一個年輕警員換了便服帶著外賣小哥一同離開。
二
這是我被關(guān)押的第四天,還有一天我就會死掉。
這個小空間只有一個通風(fēng)口和一個送飯的小窗口。在我來之前這里還有一男一女都是被綁架來的,可惜他們都在今早也就是第五天的時候先后死掉了。
其實……并不確定他們是否死掉了,畢竟他們都是在我昏睡后消失的。
我很害怕,我告訴了那個姐姐手機藏起來的地方,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救。
這里應(yīng)該是人為打造的房間,四周都是堅硬的金屬墻,只有東南角四個并排的巴掌大的通風(fēng)口,也只有這里陽光可以照射進來,也是唯一分辨時間的途徑。
可是也只有這點陽光。
恐懼黑暗是從小的毛病,本來這里有人不至于這樣害怕,可惜現(xiàn)在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冷冷清清,一點聲音都沒有,這迫使腦袋里面出現(xiàn)各種想法,導(dǎo)致我現(xiàn)在只能縮在沒有光的角落里,就連突然出現(xiàn)的饅頭都不敢去拿過來。
想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沒有半分頭緒,倒是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我有一個不善言辭且倔強臭臉的父親,母親受不了早年的時候就跟人跑了。
我爸是鐵路工人,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可是工資并不多,夠吃喝,卻滿足不了我少女的小小虛榮心。
自認為父親從小就不喜歡我,他從來沒對我笑過,甚至都不喜歡與我說話,這導(dǎo)致我很小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孤單的滋味。
直到后來交了男朋友,覺得很有趣,每天都有人說話,關(guān)心,陪伴,但唯一讓我不開心的便是這個男朋友總是會消失一段時間。
問他原因,也總是有各種借口搪塞。
其實這個男朋友是我在路邊攤撿的。
大一第一次回家,算時間我爸值班不在家,晚上九點我拖著行李箱剛到家樓下就發(fā)現(xiàn)一個小吃車攤,微弱昏黃的燈光下他就站在那里低著頭東張西望的被人罵。
你就說我這衣服怎么辦啊
新買的衣服,你看看你給我弄的,就這技術(shù)你出來擺什么攤
……
走近后認出罵人的是我家樓下的于阿姨,這個于阿姨吵起架來戰(zhàn)斗力爆棚,并且得理不饒人
實在不想管閑事,我拉著行李箱打算趕緊躲回家,可惜事與愿違,剛從他們身邊路過便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
言言回來啦正好你來幫阿姨評評理,你瞅瞅.你瞅我這衣服上全是番茄醬,這是剛買的衣服啊,我稀罕的不行,哎呦~
眼瞅著于阿姨說著說著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瞬間想象出后面哭嚎的場景,我順著她的胳膊就把她提了起來。
于阿姨,你要是實在傷心就讓他賠錢就行了,你這衣服有發(fā)票嗎給他就好了。
被我拉起來的于阿姨有一瞬間的呆滯,接著表情浮夸的扶著小攤邊緣捶胸頓足。
沒有發(fā)票,這是我兒子在大市場買的,雖說不值錢可是我委屈�。�
那你到底想干嘛呢
瞬間我就明白了,為什么她這么大聲音都沒人下來調(diào)解了!
反觀另一個當(dāng)事人。
面相白白凈凈的男生,大大的眼睛看似一臉無辜,可忽閃忽閃的睫毛出賣了他心不在焉的狀態(tài),看樣子比我大幾歲,白色的上衣也都是番茄醬,想象不到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想快點脫身回家睡覺,我擺擺手拉回這個男生的注意力。
喂!你別不說話呀,你自己想解決辦法啊于阿姨說衣服不值錢,但是她兒子買的很喜歡,你是賠錢還是想辦法給洗干凈
男生思考了大概一分鐘隨后支支吾吾的回答:那……那我?guī)湍锤蓛舭桑厝Q個衣服然后我一會帶回家?guī)湍阆�,如果真的洗不干凈我賠償你雙倍的價格,這樣您看可以嗎
于阿姨還是不太甘心,但我也不再理會拉上行李箱從他們旁邊離開。
到家后隨便煮了個泡面就睡覺了直到第二天爸爸依舊沒回來。
電話也打不通。
第三天依舊沒回家。
我有些慌神了,就算單位有事他也不會讓我自己在家里超過兩天,而且不告訴我。
拿出我爸記錄號碼的通訊錄,挨個給他的同事打電話。
可是從徒弟到領(lǐng)導(dǎo)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去向,
他們口徑統(tǒng)一我回來的第一天我爸請假去接我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
我又開始給大姑和二姑打電話依舊無果。
沒回家,沒上班,那到底去了哪里
我讓大姑報了警,自己打算出去找找。
突然想起那天擺攤的男生,或許他見過我爸也說不定。
我找出一張我爸近期的照片便來到樓下等人,
直到八點,我剛打算去別處碰碰運氣就看到他開著小吃車晃晃悠悠的趕來。
他還沒停穩(wěn)我就沖了過去,舉著照片問:你見過這個人嗎就是你和于阿姨吵架的那天。
男生被我嚇了一跳,聽見是尋人才拿上照片仔細看了起來。
見過,那天在你回來前的大概一個小時,這個男人在我這邊買了兩根烤腸。
有戲!
我有些激動,雙手啪!地拍在他的攤位上。
你記得他穿什么衣服嗎什么款式什么顏色他說過什么嗎
男生把照片還給我,一邊擺食材一邊回答。
深藍色襯衫,他說是女兒給他買的,黑色的西褲,一雙帶孔黑色的夏式皮鞋,他說上午去染了頭發(fā),女兒上大學(xué)第一次回家他去車站接她回家,她女兒愛吃烤腸所以買了兩根。
說完這些男生不再說話只一味的收拾攤子。
沒有了
沒有了,他說趕時間,拿了烤腸就走了。
好,謝謝你。
我拿出手機走到角落把這些特征和去向告訴了大姑方便他和警察的溝通。
而我拿著照片順著去車站的路線繼續(xù)尋找線索。
我們家距離車站只有兩條街的距離,可是我問了很多人只有那個男生記住了我爸這個人,就連我們經(jīng)常去吃的早餐店老板都沒有印象。
我開始去其他地方尋找,直到半夜十一點鐘大姑讓我回家等著,這才慢悠悠的往家走。
回到家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翻遍了各個房間都沒有找出什么蛛絲馬跡。
路過窗前發(fā)現(xiàn)男生依舊在擺攤,其實并沒有客人。
穿了個外套來到樓下,他看了看我并沒有說話。
我坐在他攤位旁邊的臺階上思考著還有哪里可以去找一找。
沒有找到嗎
我搖了搖頭。
他是你父親
嗯。
他的思維清晰,語氣平和,看著沒有什么異常,感覺不像有健忘類的疾病。
男生委婉的和我說著他所看到的的情況。
你父親如果第一次出現(xiàn)長時間失聯(lián)的情況或許你應(yīng)該先去報警,排除一下是否遇到了危險。
我點著頭,聽見危險兩個字心臟像是要飛出來一樣瘋狂跳動。
我家人已經(jīng)報警了,你……那天你看到他有沒有覺得他在生氣哎……也可能有什么緊急的事情在處理沒空理我吧。
男生停止了手上的工作,從小吃車后繞出來蹲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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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在我看來你父親對你的重視程度即使是再緊急的事情也會優(yōu)先通知到你。
說完男生回到小吃攤后面搗鼓了半天,隨后又走回來我的面前遞給我一張紙條。
我以后不會再來擺攤了,這是我的電話,如果你還有疑問或者幫助可以打給我,我要走了你還是回家吧,再見。
接過紙條我便轉(zhuǎn)身回了家。
確實從那之后我再也沒有見過男生。
而父親也一直沒有消息,我開始擴大尋找的范圍可沒有半點效果。
我和大姑也是每天都往警察局跑了解是否有進展。
直到失蹤的第三天我接到大姑電話通知我人找到了。
由于興奮我沒有聽出電話里大姑帶著猶豫的哭腔,導(dǎo)致我看到父親當(dāng)時的狀態(tài)時一點準備都沒有。
我的父親傻了。
像個小孩子,頭上包著一層又一層的紗布,那件我買的襯衫被撕扯的破破爛爛,鞋子早就沒了。
我到醫(yī)院時他縮在床底下不敢出來,嘴里嗚咽著什么,眼淚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
不敢相信,以前那個不茍言笑的人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床邊輕輕的呼喚著:爸,我是言言。
應(yīng)該是對我還有點印象,他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褲腳,力氣不大,但是我發(fā)現(xiàn)他在顫抖。
離近了一些我終于聽清了他說的到底是什么。
言言……帶我回家……我接言言回家……很疼……想回家……
好,那你等等我,我很快帶你回家。
我掙脫開父親的手跑出病房,大姑在門口一把抱住我。
在警察那我才了解到大致的情況。
我爸確實是去接我回家的,可是中途他拐去了另一邊,根據(jù)附近監(jiān)控顯示還沒到目的地便被一個年輕男子劫持到了附近廢棄的平房區(qū)。
那邊沒有監(jiān)控,根據(jù)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我爸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沒了,頭上身上有很多被毆打的痕跡。
還有我爸被人注射了大量的成癮藥品,這是導(dǎo)致他腦損傷的最大原因。
而那個兇手自殺了,就死在我爸旁邊,這使他受到了更大的刺激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不敢相信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抱著僥幸心理我打算再去問問醫(yī)生還有沒有恢復(fù)的可能,可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了有人在喊。
鄭毅家屬,鄭毅家屬在哪病人跳樓啦!!
三
義偉陽下班回家后發(fā)現(xiàn)餐桌上全是自己愛吃的菜,中間還放著一個兩層的水果蛋糕。
他會心一笑。
今天是他的生日,難怪下班后老婆折騰他去買了不少東西,原來是準備了驚喜。
我回來啦!夢雪,言言,你們藏哪里啦
咚!咚!咚!
是敲擊木板地聲音。
聽到聲音義偉陽笑的更燦爛了,這是他和女兒的暗號,每次躲貓貓找不到的話就要敲擊身邊的東西三下。
他輕手輕腳的來到臥室的衣柜門前,怕嚇到孩子他并沒有一下拉開柜門,而是一邊慢慢的拉動一邊提醒著里面的人。
淘氣的小朋友,爸爸發(fā)現(xiàn)你了哦!
整個柜門拉開以后義偉陽本來準備張開雙臂迎接女兒的擁抱,可惜等來的并不是歡聲笑語,只有一個冰冷無聲的大人和逐漸沒了氣息的小朋友。
義偉陽瞬間癱軟在地上,他抱起女兒后查看了一下妻子的情況,他不確定妻子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又抱著孩子開始叫救護車。
汗水已經(jīng)浸濕了后背,他感受到女兒還有一絲氣息,便開始不停歇的做著簡單的急救,直到救護車趕到。
女兒被救護車拉走了,而醫(yī)生告訴義偉陽需要報警,妻子已經(jīng)被殺害了。
義偉陽拜托了和自己私交還算不錯的同事去醫(yī)院,隨后自己等待著警察的到來。
等待的中途義偉陽又撥通了一個電話只是那邊沒有人接就又改成了發(fā)短信通知。
舒言,家里出事了,你媽沒了,速回。
手機扔在一邊,義偉陽跪在地上看著平時溫婉可人的妻子此時躺在地上變得冰冷堅硬,他的心像是被人撕開一樣疼。
不多時,警察便來到了他們家,為了不再過多破壞現(xiàn)場他被警察請了出去,臨走時他又回頭看了眼查看妻子得法醫(yī)嘟囔了一句。
你們輕一點,我老婆很怕疼。
跟著警察回到警局接受完問話做了筆錄,等他走出警局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并告知這幾天他都不能回家居住。
同事那邊打電話說女兒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這讓義偉陽多少安心了一點,但關(guān)于其他的同事說的含糊,大致意思就是讓他盡快趕去醫(yī)院。
于是出了警局他又馬不停蹄地趕往醫(yī)院,等真正了解清楚后他覺得自己整個大腦都開始發(fā)麻。
他的女兒被人注射了一種新型藥物,威力很大,幼童可能致死。
醫(yī)生給他解釋這種藥物可能會損傷大腦及各種臟器,有致幻的效果,可以緩解疼痛,有成癮性。
而她的女兒被注射的劑量雖然不多,但是一個剛剛六歲的孩子也扛不住,命是保住了,但能不能醒過來就不可知了。
他趴在重癥病房的玻璃外張望著女兒的情況,像是睡著了一樣,言言安靜的容顏更加乖巧可愛。
隨后的幾天除了去問案情的進展,無處可去的義偉陽就蹲坐在病房外,餓了就買個盒飯困了就躺在角落睡覺,醫(yī)院的工作人員可憐他并沒有要求什么。
直到女兒徹底脫離了危險,轉(zhuǎn)進了普通病房治療。
這天中午他吃過午飯回到病房聽見護士之間似乎又在討論著什么八卦。
本來不想多事,卻在經(jīng)過的時候聽見了一絲聯(lián)系。
你不知道她女兒沒來的時候這人就像瘋了一樣,誰都怕,一直躲在床底下,她女兒來了沒一會就清醒了不少,可惜那時候她女兒去醫(yī)生辦公室了,估計是不想拖累她女兒,直接就跳下去了,一點都沒猶豫。
哎,可憐啊,聽說最近賣這東西的人猖狂的很,到處找人實驗,不少因為這個家破人亡的,真是一幫該死的畜生��!
你說他們圖什么啊劫持個人就給注射,有的人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不拿走,這不純純的嚯嚯人嗎
他們都不算人了,咱們怎么可能知道他們的想法呢!噓!別說了。
應(yīng)該是發(fā)現(xiàn)了義偉陽護士們都集體噤了聲。
從這天之后義偉陽突然變得活絡(luò)了起來,經(jīng)常與其他病房的陪護人員聊天。
直到他見到了那個剛失去父親一個人坐在樓下哭泣的女孩。
四
跟著外賣小哥回家的蘇詡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和甩了自己的前女友家是同一個小區(qū)。
直到他們停在一扇自己熟悉無比的房門前,他驚愕的看著外賣小哥掏出鑰匙熟練的開門后請他們進屋。
你是什么時候搬來這里的
外賣小哥進門后就急著跑進右邊的臥室里,也沒聽見蘇詡的問話。
室內(nèi)除了一些細小的變化外并沒有其他的改變,蘇詡走到窗邊看著窗臺上僅有的一盆小多肉伸手點了點。
這個是房東留下的,我不會養(yǎng),警官如果您喜歡就拿走吧。
不了,我恐怕沒有時間照顧她。
蘇詡轉(zhuǎn)過身看到了外賣小哥身后跟著一個孱弱的身影。
這是我的女兒,十一歲了,生病了,抱歉。
相比十一歲孩子的身高這個小女孩像是只有六歲,很瘦,一直低著頭躲在爸爸身后,不說話不看人,沒有一點好奇心。
那我們可以走了嗎
外賣小哥摟緊小女孩點了點頭跟著蘇詡二人離開了家。
臨關(guān)門時他看著窗臺上那盆孤單的多肉輕聲說著:等我們回來。
回到警察局,蘇詡先是請這父女二人吃了飯,隨后才開始了工作。
在他們剛才離開的這段時間已經(jīng)有警員嘗試聯(lián)系手機上提到的義偉陽,可惜電話已經(jīng)變成空號,他們家可以聯(lián)系到的親屬也沒有人知道去向,走訪至家中也早已經(jīng)人去樓空。
事情似乎并不簡單,順著外賣小哥提供的取送餐記錄來查找的監(jiān)控中鎖定了一位環(huán)衛(wèi)工人和一個抓貓的女人,只有他們接近過他的電動車。
通過技術(shù)部門破解了手機密碼后,警察發(fā)現(xiàn)這部手機里存有大量毒販的信息和犯罪資料,這些信息直指多年前一起販毒組織案件。
其中包含很多警方掌握的保密信息和一些未抓獲的人物名單及其證據(jù)。
這些內(nèi)容里的人員涉及廣泛,上至企業(yè)領(lǐng)導(dǎo)下至無業(yè)人員共計二十多人。
這讓所有人都驚嘆這部手機的主人是如何收集出這些東西的。
此時整個事件早已不是單純的綁架案。
而蘇詡看著外賣小哥的姓名欄中的兩個字有些遲疑,但他并沒有聲張。
鄭文
他總覺得某些事情之間似乎存在著一絲聯(lián)系。
而當(dāng)鄭文配合調(diào)查結(jié)束準備帶著女兒回家時蘇詡再次提出送他們回家。
這次只有他一個人。
車內(nèi)的氣氛壓抑著三人的情緒。
鄭先生有個哥哥叫鄭毅對嗎
是。
言言在哪
我只是租了她的房子。
蘇詡點著頭,像是感覺到了希望眼睛里亮著光等待著鄭文接下來的話。
我不知道她在哪,謝謝蘇警官送我們回家。
說完鄭文抱著女兒就要下車,卻發(fā)現(xiàn)車門早已經(jīng)落了鎖。
您這是什么意思
她在哪
二人目光鎖定著對方,僵持不下。
言言姐姐……言言姐姐……
鄭文緊鎖的懷中傳出細如蚊蠅的聲音。
你知道姐姐在哪
蘇詡不再看鄭文轉(zhuǎn)而盯著那個低著頭的小女孩。
卻不想她的行為嚇到了孩子,女孩驚恐的顫抖著抽泣了起來。
你不要針對一個孩子!她智力低下她什么都不懂�。�
面對鄭文的責(zé)備蘇詡愧疚的轉(zhuǎn)過身。
對不起,我很擔(dān)心言言,我找了她很久。
已經(jīng)解了鎖的車門并沒有打開,鄭文沉默的坐在車上。
不知過了多久,鄭文像是下定了決心重新開口回答了蘇詡的疑問。
其實我就是義偉陽,五年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我整了容,照著鄭文的樣子弄的。
鄭言就是義舒言,他用了我大女兒的身份,那個手機也是我大女兒的,上面資料和屏保上的字都是我弄的,哈哈哈哈……驚訝了嗎其實你并不在鄭言的計劃之內(nèi),他囑咐過我不要告訴你的,可是我不想讓她死,我一邊執(zhí)行著我們的計劃,一邊猶豫著引導(dǎo)你發(fā)現(xiàn)這些,我不知道該怎么做。
鄭文懊悔的扯了扯遮住眼睛的幾捋頭發(fā),很用力,指縫中隱隱約約能看到幾根頭發(fā)穿插在其中。
只有五天的時間。
這是那幫畜生的規(guī)矩,五天沒有贖金就會撕票,可惜言言不是被綁架的,他們就是要她死,而她也只能拖延五天的時間,那個抓貓的女人并不是放手機的人,而是來拿手機的人,你的同事可能已經(jīng)抓到她了,通過她你們可以知道更多,但鄭言我已經(jīng)無能為力,她深入進那個組織收集證據(jù),大部分人我們都找到了,但是有一個很關(guān)鍵的人我們一直無從下手,他很謹慎,可能他就是你身邊的同事,也可能是身居高位的大官,因為那幫畜生總是在關(guān)鍵時候得到你們警察的動向,這是言言觀察了兩年發(fā)現(xiàn)的,所以蘇警官有一個隱藏在你們之中的惡人,他助紂為虐,我們本來已經(jīng)要放棄這個人了,但如今我看了你,我只能僥幸的希望你不是他們中一員,也希望以后我們都死了你可以揪出那個敗類。
蘇詡有些震驚的問:如果我就是那個人你和我說了這些那你們的計劃不就白費了
他知道鄭言一直都想為父親報仇,雖然當(dāng)時案件已經(jīng)告破但他總覺得漏掉了一些事情,抓住的那兩個人也并不是直接的兇手,這些年他也一直在調(diào)查這個組織希望有朝一日能替鄭毅伸冤,但他沒想到當(dāng)年那個沉默寡言的女孩能做到這種程度。
義偉陽無所謂的笑著說:有什么關(guān)系呢,我們已經(jīng)揪出很多人了,現(xiàn)在你們警方已經(jīng)掌握了那些人的證據(jù)應(yīng)該很快就有行動了,即使跑了早晚也能抓到,再不濟有幾個漏網(wǎng)之魚一輩子躲躲藏藏,毀了他們的美好生活也算不虧啊,事情鬧得這么大那個藏在暗處的人你覺得他這次還敢報信嗎或許他也在計劃著跑路呢,早晚都能發(fā)現(xiàn)的,我們都沒有時間了,只能這樣了。
蘇詡抓住了一個關(guān)鍵詞沒時間。
義偉陽好像知道蘇詡在疑惑什么,他接著說了下去。
明天就是第五天,言言一定會死,那些被抓住的人都在第五天死了,我不知道他們這是什么狗屁規(guī)矩,可這就是事實,我嘗試了很多方法都找不到她被關(guān)在什么地方,定位器一點信號都沒有,我沒有讓她全身而退,而我這個廢物……呵呵……我的癌癥擴散了,沒多久日子可活了。
停頓了一下,義偉陽深吸了一大口氣后突然有些失落,他用近乎哀求的聲音祈求著蘇詡。
蘇警官,帶我回警局之前送我去個地方好嗎,我女兒是無辜的,她是個傻子什么都不知道,我送她去姐姐那里行不行就在我以前住處的樓下,你記得嗎當(dāng)時還是你帶我離開我妻子去做筆錄的
蘇詡點著頭發(fā)動了車子,通過后視鏡他看著剛才倔強堅強的男人此時彎著腰安撫著依舊驚恐的女孩。
到了義偉陽指定的地點,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穿著碎花裙的女孩等在那里眺望小區(qū)門口,直到看見義偉陽母女從車上下來才飛快的跑過來抱起妹妹。
他在車里看著義偉陽擺手讓自己的大女兒帶著妹妹快回家去。
而真正的義舒言似乎早就知道有這么一天絕望的看了眼父親紅著眼抱著妹妹跑回了家。
而等義偉陽再上車他覺得可能義偉陽把事情想得復(fù)雜了,解釋道:你好好配合我們把你知道的都好好交代了不會有事的。
謝謝蘇警官,可是我殺了兩個人,一個是殺了我妻子的,還有一個是殺了鄭毅的,也幸好他們無人在意,死了都沒人知道。
說完這些他把雙手舉到了蘇詡身側(cè),等待著那一份冰涼。
……
當(dāng)蘇詡找到鄭言已經(jīng)是第五天晚上了,他沖進那個封閉又黑暗的小空間時終于看到了那個讓自己魂牽夢繞找了兩年d的女生。
但是這個縮在墻角靜悄悄的女生讓他感受不到一絲生機,地上散落的十幾個空針管暗示著他來晚了。
三年后
為了不讓義舒言退學(xué)蘇詡和他的家人一直照顧著義偉陽的小女兒義圓圓。
臨近春節(jié)的前一周,一直在外勤工儉學(xué)的義舒言回到了妹妹身邊,把自己攢了一年的撫養(yǎng)費交給蘇詡媽媽后才安心的抱著妹妹落座吃飯。
哥哥……哥哥……
蘇詡捏著義圓圓軟乎乎的小臉蛋感慨著自己養(yǎng)孩子的本領(lǐng)。
我果然適合當(dāng)個廚子。
義舒言聽聞嘲笑著抬起筷子上那片燒焦了一半的肉片問:蘇警官確定言言姐如果知道了肯定給你個白眼。
似乎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蘇詡一臉溫柔的反駁:這你可就說錯了,小言言她以前最喜歡吃我做的飯了,我給她做了兩年的飯她整整胖了十五斤。
我終于知道當(dāng)時你是因為什么被甩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絕對想錯了,她肯定是怕我給她搗亂。
看似是玩笑話卻紅了兩個人的眼。
五
我是鄭言,自以為是個沒人喜歡的人,可是爸爸離開以后我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孤獨。
沒有人給我做愛吃的飯,沒有整夜為我亮起的廊燈,也沒有了嘈雜卻讓人安心的電視聲。
后來每到天色漸暗的時候我就跑到樓下去看廣場舞,卻每次都哭腫了眼睛躲回家去。
直到有一天義叔叔找到了我。
他問我爸爸的事情,他說他幫我報仇,他叫我不要哭,堅強點。
我答應(yīng)了,但是我不需要他替我,我要自己報仇。
可是該從哪里開始我們都不知道。
有一天在我父親消失的那個路口我看到了那個擺攤的小警察。
說實話他的演技有些拙劣了,我早就猜出來他是個警察,而且剛?cè)胄胁痪谩?br />
他長得好看,性格也挺溫柔,感覺在他身邊就暖暖的。
于是我開始接近他,追求他,每天在他必經(jīng)之路上假裝偶遇他。
后來我知道了他的名字—蘇詡。
再后來我知道他有一個小貓,很丑但是可愛。
再后來我見過了他的爸爸,媽媽。
并不是正式的見家長,因為我還沒成為他的女朋友。
只是這一天他突然帶著他的父母一起走過那條有我等著的街口。
那次我害羞了,沒和他搭話就跑掉了。
然后我半個月都沒敢再出現(xiàn)。
可我不去找他倒是等來他在樓下等著我了。
原來蘇詡記得我,而且還記得于阿姨。
蘇詡說他喜歡我了,很喜歡很喜歡那種,他說他想和我談戀愛一直到我大學(xué)畢業(yè)。
然后我問他為什么就到我大學(xué)畢業(yè)
他說我畢業(yè)以后就可以和他結(jié)婚了。
他還說他的父母也都很喜歡我。
說這些時他笑的像個傻子。
但是我開始猶豫了,這樣做到底是不是對的呢
我想要報仇,我接近他是想看看能不能打探點消息。
最后我還是答應(yīng)了他。
每周我都會坐車回學(xué)校周末再回來,可是我早就退學(xué)了呀,我每次都會跑去學(xué)校門口轉(zhuǎn)一圈然后再坐車躲回家里。
直到周末我才正常出門去找他,每次他都給我?guī)H手做的飯菜,都是我喜歡的,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說實話不太好吃,可是我喜歡。
每個月我都會送給他一盆我養(yǎng)的小植物,他總是點點它們的小葉子,然后看看我再看看小花盆問我,你是怎么把這小東西養(yǎng)的和你臉蛋一樣圓鼓鼓的
他可真不講理,明明是他投喂的。
義叔叔這段時間也打聽了些許苗頭,有些不危險的地方我都會喬裝去幫他確認真假。
我以為我做的天衣無縫,但有一天蘇詡輕輕按著我的肩膀。
他說言言你別折騰了,我知道你退學(xué)了,沒關(guān)系的,不想去就不去了,你小時候有沒有什么想做的卻沒有做的事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有,當(dāng)然有!
我想和我爸爸去海邊玩,我想讓我爸爸帶我環(huán)游中國。
可惜啊,爸爸沒有了。
本來是安慰的話卻弄巧成拙的讓我更加堅定了報仇的心。
從那以后我變得很乖希望能從他那打聽點什么,可惜我這小心思瞞不過他,他嘴巴嚴得很,氣得我狠狠的咬了很多次。
義叔叔那邊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找到了這個組織里的小嘍啰。
我又開始接近這個人,他負責(zé)分貨,就是分貨給一些癮君子讓他們?nèi)フ以囼炂贰?br />
試驗品是什么就像我無辜的爸爸,被隨機選到的人。
我勾引這個嘍啰帶我去見了他大哥。
他大哥姓王是個大禿頭,他說讓我跟著他掙錢,我不同意他把我打了。
蘇詡看到后我只是說摔了一跤,我知道他不信。
但事已至此我必須走下去,因為我聽到王禿頭和他的小弟吹牛真正殺害我父親和義叔叔妻子的人并沒有被抓到,那兩個是替死鬼。
我想我要豁出去了。
我不再見蘇詡,拉黑了他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并且搬離了現(xiàn)在的住所。
他換了別的號碼給我發(fā)消息可是我不能回。
現(xiàn)在我得離開了他了。
其實一開始就知道不可能從他那里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可為什么我還是去接近他。
可能我是真的喜歡,喜歡這個暖洋洋的男孩子。
我自私的給了自己一年多的美好。
我徹底離開了蘇詡,利用義舒言的身份打入了這個毒窟的內(nèi)部。
義叔叔最開始不想我去,可是他們不信他。
兩年的時間我終于走到了他們的核心。
說實話吃了不少苦。
這期間我收集了很多證據(jù)和名單都交給義叔叔整理。
本來以為可以一網(wǎng)打盡我卻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還有一個人,他不在這些骯臟之處,這個人對警方的行動了如指掌。
可是我們沒時間了,我被人發(fā)現(xiàn)了。
義叔叔前些日子也告訴我他的病加重了,只有半年的時間。
我早就勸他去治療,可他說他想他的妻子了,而且不讓我告訴真正的義舒言。
我和義叔叔只能收尾了,確實沒時間了。
義叔叔做了一些事導(dǎo)致他不可以直接拿證據(jù)去交給警察,于是我讓他假裝送外賣時發(fā)現(xiàn)手機,這樣他可以相安無事地離開,至少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的度過這最后的半年。
不出所料我已經(jīng)暴露了,他們知道我在收集證據(jù),把我關(guān)了起來,還找人假扮被綁架的一男一女來套話,他們以為我記不住那些出現(xiàn)在他們身邊的人。
我告訴過義叔叔要等到蘇詡在才能去報警,因為我只相信他。
算好了時間我硬生生拖了四天時間才告訴那個女人手機的位置。
還算順利第五天有人找過來了,他用最惡毒的話罵我,用棍子瘋狂的打我,給我注射他們的藥品,還用刀子一片一片割我肉。
很疼但是我還挺開心的,因為成功了。
不知道義叔叔有沒有順利帶著舒言和圓圓離開,不知道蘇詡有沒有發(fā)現(xiàn)義舒言其實就是他的小言言。
不知道下輩子能不能遇見他。
其實我挺希望可以嫁給他。
就在畢業(yè)以后爸爸牽著我的手把我的后半生交給這個小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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