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孕檢當(dāng)天，總裁白月光回國
懷孕三月孕檢，撞見丈夫摟著白月光在婦產(chǎn)科做產(chǎn)檢。
他冷眼掃過我手中的B超單：打掉，她回來了，這孩子沒必要留。
我捏著單子渾身發(fā)抖：這也是你的孩子！
他嗤笑：一個工具也配生我的種
當(dāng)晚我腹痛難忍，身下涌出溫?zé)岬难?br />
撥打他電話卻被掛斷，語音傳來白月光的嬌嗔：別理她，我們繼續(xù)...
再睜眼我成了頂級財閥的獨女。
記者發(fā)布會上，他跪在暴雨里舉著鉆戒懺悔。
我笑著亮出孕檢單：懷了，但不是你的。
1
冰冷的消毒水氣味固執(zhí)地鉆進鼻腔，混合著醫(yī)院特有的、一種沉悶的、關(guān)于等待與未知的氣息。我下意識地護著小腹，那里正悄然孕育著一個三個月的小生命，是我和沈修延婚姻里唯一的、微弱卻真實的光亮。手中的B超單被汗水浸得有些發(fā)軟，單子上那個模糊的小小孕囊影像，像一枚初生的希望，沉甸甸地墜在心上。
婦產(chǎn)科走廊的光線白得晃眼，空氣凝滯。我轉(zhuǎn)過拐角，腳步像被釘在了原地，血液瞬間凍結(jié)。
幾步開外的VIP診室門口，沈修延頎長的身影倚著墻，姿態(tài)閑適慵懶。他懷里圈著一個人——林薇兒。她穿著柔軟的羊絨裙，小腹處已經(jīng)有了一個微微隆起的、不容忽視的弧度。沈修延的手掌就覆在那弧度上，動作輕柔得近乎虔誠，指尖仿佛在描摹一件稀世珍寶的輪廓。他微微低著頭，側(cè)臉線條是我從未見過的柔和，溫?zé)岬暮粑鼛缀跻鬟^林薇兒的發(fā)頂，那專注的神情，像在凝視整個世界的光源。
那畫面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捅穿我的心臟，再狠狠攪動。肺里的空氣被瞬間抽空，窒息感洶涌而至，我扶著冰冷的墻壁才勉強站穩(wěn)。小腹深處傳來一陣尖銳的抽痛，提醒著我此刻的狼狽與不堪。
許是察覺到這近乎凝固的注視，沈修延懶懶地抬起了眼皮。那雙曾讓我沉溺的深邃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封的漠然，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清晰地倒映出我瞬間褪盡血色的臉。他的目光毫無溫度地掃過我，最終落在我緊攥在胸前、那張皺巴巴的B超單上。
來得正好。他薄唇輕啟，聲音平穩(wěn)得沒有一絲漣漪，像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guān)的瑣事，去預(yù)約手術(shù)，打掉。
每個字都像冰錐，狠狠鑿進我的耳膜。
我渾身的血液都沖上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連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一股無法言喻的腥甜涌上喉嚨口，又被我死死咽下。喉嚨干澀得發(fā)疼，我張了張嘴，發(fā)出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嘶啞聲音：沈修延……這也是你的孩子！
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顯得微弱又可笑。
沈修延聞言，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那是一個毫無溫度、充滿輕蔑的弧度。他像是聽到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鼻腔里溢出一聲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我的孩子他重復(fù)著，尾音刻意拖長，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令人齒寒的嘲弄，目光銳利如刀，將我里里外外刮得體無完膚，林薇兒回來了，你一個工具，也配生我的種
每一個字都帶著倒刺，刮得我血肉模糊。
他懷里的林薇兒配合地往他懷里縮了縮，小鳥依人般，纖細的手指柔弱地揪著他的昂貴襯衫前襟，微微側(cè)過臉，那雙精心描畫過的眼睛里，清晰地掠過一絲得意和毫不掩飾的憐憫。
那憐憫比沈修延的刀子更鋒利。
巨大的轟鳴聲在我腦子里炸開，蓋過了周圍所有的聲音。眼前沈修延那張英俊卻冷酷至極的臉、林薇兒依偎的姿態(tài)、他們身后那扇象征著新生的VIP診室門……所有的一切都在旋轉(zhuǎn)、扭曲、變形。世界崩塌的聲音震耳欲聾。我死死捏著那張B超單，單薄的紙張幾乎要被指尖的力道穿透，上面模糊的小小影像，此刻像一個巨大的、無聲的嘲諷烙印。
沈修延再沒有多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走廊里一件礙眼的垃圾。他攬著林薇兒，小心翼翼地護著她微微凸起的小腹，轉(zhuǎn)身，毫不留戀地走向診室深處。那扇厚重的門在他們身后無聲地合攏，隔絕出兩個涇渭分明的世界。
冰冷的絕望，像帶著鐵銹味的潮水，瞬間將我徹底淹沒。小腹的抽痛驟然加劇，仿佛有無數(shù)冰冷的鋼針在里面瘋狂攪動。我踉蹌著后退，背脊重重撞上身后冰冷的瓷磚墻壁，滑坐下去。瓷磚的寒意透過薄薄的衣料，瞬間刺入骨髓。
世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2
窗外的天不知何時徹底黑透了，濃重得化不開的墨色沉甸甸地壓下來。床頭燈散發(fā)著一點昏黃微弱的光暈，像垂死掙扎的螢火，只能勉強勾勒出病房里慘白墻壁和冰冷器械的輪廓。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腹部深處未散的、悶鈍的痛楚，提醒著我?guī)讉�小時前發(fā)生了什么。
身體里空蕩蕩的，好像有什么最珍貴的東西被硬生生剜走了，只留下一個巨大的、呼呼漏著冷風(fēng)的空洞。意識沉浮在冰冷的深海里，每一次掙扎著浮起，都被更深的絕望拽下去。
手機屏幕微弱的光，在昏暗里是唯一刺眼的存在。屏幕上，通話記錄的頂端，那個爛熟于心的名字——沈修延，后面跟著一串觸目驚心的紅色未接通標(biāo)識。最后一條記錄，時間停留在深夜十一點四十七分。
指尖是冰的，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懸在屏幕上方，仿佛用盡了全身殘存的力氣，才重重地、帶著孤注一擲的絕望，再次點下那個名字。
等待的忙音一聲，又一聲，機械地敲打著耳膜，每一聲都像一把小錘子，重重砸在心臟那個空洞上。時間被拉扯得無比漫長，每一秒都是煎熬。
終于，漫長的忙音中斷了。
然而，傳來的并非他的聲音。
嘟——
通話被掛斷的忙音尖銳地響起。
緊接著，手機屏幕驟然一亮，一條新的語音信息彈了出來。那小小的氣泡，像一顆淬毒的子彈。
指尖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顫抖，點開了它。
短暫的電流雜音后，一個嬌嗲到骨子里的女聲清晰地穿透了病房死寂的空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和慵懶，清晰地灌入我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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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延哥~誰呀這么煩人，大半夜的……是林薇兒的聲音，黏膩得如同化不開的蜜糖，尾音刻意拖長，帶著撒嬌的媚意，別理她嘛，我們繼續(xù)呀……嗯……
語音到這里戛然而止，但最后那一聲婉轉(zhuǎn)曖昧的鼻音，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耳膜上，瞬間將殘留的最后一絲溫度也焚燒殆盡。
繼續(xù)
他們……在繼續(xù)什么
轟��！
窗外一道慘白的閃電驟然撕裂墨黑的夜幕，將病房內(nèi)的一切映照得如同鬼域般慘白。緊隨而來的，是震耳欲聾、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劈開的炸雷！
那驚雷聲，如同無數(shù)碎片在我腦子里轟然炸響，瞬間碾碎了所有搖搖欲墜的神經(jīng)。
啊——！
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沖破喉嚨。小腹深處那股被強行壓抑下去的劇痛，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在驚雷炸響的瞬間，轟然爆發(fā)！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在腹腔里瘋狂撕扯、攪動！溫?zé)岬囊后w，帶著濃重的、令人作嘔的鐵銹腥氣，毫無預(yù)兆地、洶涌地從身下噴涌而出，瞬間浸透了薄薄的病號服，在身下潔白的床單上迅速洇開一大片刺目的、粘稠的暗紅。
那紅，比窗外撕裂天空的閃電更刺眼，比驚雷更令人魂飛魄散！
視野被那一片急速蔓延的猩紅徹底淹沒。劇痛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我吞噬。身體像是被拋進了絞肉機，每一寸骨頭都在哀鳴碎裂。意識被那無邊的劇痛和粘稠的血色撕扯著，飛速地沉入冰冷徹骨、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
墜落的最后瞬間，只有一個念頭帶著毀滅般的恨意，如同烙印般刻入靈魂深處：
沈修延！林薇兒！
若有來生……若有來生……
3
……蘇小姐，蘇小姐
一個溫和卻帶著不容忽視力量感的聲音，像隔著厚重的水幕，隱隱約約傳來。鼻尖縈繞的，不再是醫(yī)院消毒水和血腥的混合氣味，而是一種極其清冽、冷冽的淡香，如同初雪覆蓋的松林，帶著拒人千里的矜貴。
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鉛。我艱難地掀開一絲縫隙。
刺目的光。
不是醫(yī)院那慘白冰冷的日光燈，而是柔和、明亮、帶著暖意的光線，從巨大的落地窗外傾瀉而入，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身下是難以想象的柔軟，仿佛陷在云端。視線所及，是觸感細膩如絲的天鵝絨帷幔，從極高的穹頂垂落，勾勒出這個房間的奢華輪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片精心打理、一望無際的玫瑰花園，怒放的深紅玫瑰在陽光下如同燃燒的火焰�？諝饫�，那清冽的冷香若有若無。
這里……是天堂還是地獄的偽裝
蘇小姐，您感覺如何聲音再次響起，恭敬而疏離。
我轉(zhuǎn)動僵硬的脖頸，看到一個穿著剪裁極其考究的深色西裝、面容嚴(yán)肅的中年男人站在床邊幾步遠的地方。他微微躬身，姿態(tài)無可挑剔，眼神銳利而沉穩(wěn)。在他身后，還站著兩位穿著白大褂、神情同樣謹慎恭敬的醫(yī)生模樣的人。
我……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完整的聲音，帶著久未開口的沙啞。
西裝男人——應(yīng)該是管家之類的人物——立刻上前一步，聲音依舊平穩(wěn)：您昏迷了三天。我是您的管家，陳伯。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觀察著我的反應(yīng)，似乎在確認我的神智是否清晰，這里是蘇氏莊園的主臥。蘇先生和夫人正在從瑞士返航的專機上。
蘇氏莊園
一個荒謬卻帶著驚人力道的名字猛地撞入腦�！K氏財團！那個龐大到足以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連沈修延引以為傲的沈氏集團在其面前都渺小如塵埃的全球頂級財閥！
我是誰我的聲音嘶啞破碎，每一個字都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陳伯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已預(yù)料到這個問題，他微微頷首，語氣清晰而肯定：您是蘇明昭小姐。蘇氏財團唯一的合法繼承人。
蘇明昭！
這三個字，如同三道驚雷，在我混亂一片的腦海中炸開！
那個傳說中神秘至極、從未在公眾面前露過面、卻掌握著難以想象財富與權(quán)柄的蘇家獨女！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一個念頭帶著毀天滅地的狂潮，席卷了所有殘余的意識和痛楚。那些冰冷的絕望、剜心剔骨的背叛、鮮血淋漓的劇痛……在蘇明昭這個名字所帶來的滔天權(quán)勢面前，瞬間被點燃，燃燒成一種近乎妖異的、冰冷的火焰。
我猛地閉上眼，將眼底翻涌的驚濤駭浪強行壓下。再次睜開時，那深不見底的黑瞳里，所有的脆弱和痛苦都已消失無蹤，只剩下一種淬煉過的、寒冰般的平靜。
陳伯，我開口，聲音依舊有些沙啞，卻帶上了一種與生俱來般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冰冷，清晰，幫我準(zhǔn)備一場新聞發(fā)布會。
陳伯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絕對的服從：是，小姐。時間地點主題
我微微側(cè)過頭，目光投向窗外那片燃燒的玫瑰園，唇邊緩緩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如同冰封湖面上裂開的一道寒光：
時間，越快越好。
地點，選在……沈氏集團總部對面的凱旋中心廣場。
主題我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緩慢而清晰地釘入空氣，宣告蘇氏正式進入亞太市場。順便，清理一些……礙眼的垃圾。
陳伯深深鞠躬，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凜然：明白。我立刻去辦。
他轉(zhuǎn)身，步履無聲卻帶著雷霆般的力量，迅速消失在門外。
病房里重新安靜下來，只剩下窗外玫瑰在風(fēng)中搖曳的細微聲響。我緩緩抬起手，指尖冰涼，輕輕撫上依舊平坦的小腹。那里，曾經(jīng)有一個小小的生命無聲消逝。而現(xiàn)在……
冰冷的眼底，復(fù)仇的火焰無聲燃燒。
沈修延，林薇兒。
我回來了。
4
凱旋中心廣場。
巨大的環(huán)形玻璃穹頂下，此刻卻如同一個無形的風(fēng)暴眼�？諝饪嚲o到了極限，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壓力。無數(shù)長槍短炮般的鏡頭對準(zhǔn)了臨時搭建的、鋪著墨綠色絲絨的發(fā)布臺，閃光燈瘋狂閃爍，交織成一片刺目的光海，幾乎要將人吞噬。黑壓壓的記者人頭攢動，竊竊私語匯成一片壓抑的嗡鳴，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發(fā)布臺后方那道緊閉的、厚重的橡木門。
門開了。
空氣瞬間凝固。
高跟鞋叩擊光潔大理石地面的聲音，清脆、穩(wěn)定、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韻律，清晰地穿透所有的嘈雜。一個身影緩緩走出。
一襲剪裁堪稱藝術(shù)品的Valentino高定黑色連衣裙，利落的線條勾勒出纖秾合度的身姿，卻又透著一種不容侵犯的冷硬氣場。烏發(fā)如瀑，一絲不茍地挽在腦后，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一張令人屏息的、如同冰雪雕琢般的面孔。肌膚是久不見陽光的冷白，唇上卻點著一抹正紅，像雪地里驟然綻放的罌粟，危險而奪目。最攝人的是那雙眼睛，幽深如寒潭，平靜無波地掃過全場，沒有任何情緒，卻帶著千鈞之力，所過之處，所有的喧囂瞬間被強行壓了下去。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巨大的空間。
我步履從容地走到發(fā)布臺中央，墨綠色的絲絨襯得那抹紅唇愈發(fā)驚心動魄。沒有寒暄，沒有開場白，直接拿起小巧的麥克風(fēng)。清冷、毫無波瀾的聲音通過精密的擴音設(shè)備，清晰地回蕩在廣場的每一個角落：
各位，下午好。我是蘇明昭。
簡單的六個字，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引爆了全場！
蘇明昭！真的是她！
蘇氏繼承人！我的天！
她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要宣布什么亞太市場
驚呼聲、快門聲、難以置信的抽氣聲轟然炸響！閃光燈瘋狂得幾乎要燃燒起來！無數(shù)問題如同潮水般涌來，記者們激動得面紅耳赤，場面一度瀕臨失控。
我微微抬手。
只是一個極其簡單的動作，甚至連眼神都未曾改變。但一股無形的、強大的壓迫感瞬間彌漫開來，如同冰水兜頭澆下，硬生生將沸騰的聲浪壓成了不安的喘息。
蘇氏財團，我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穿透力，清晰地蓋過所有余音，從今日起，正式啟動千億級亞太戰(zhàn)略投資計劃。第一站，江城。目光平靜地掃過臺下那一張張因震驚而扭曲的臉，最終，若有似無地掠過發(fā)布廳巨大的落地玻璃墻。
墻外，馬路對面，沈氏集團那棟引以為傲的、高聳入云的摩天大樓，在灰蒙蒙的天色下，像一座冰冷的墓碑。
嘩——！
更大的聲浪幾乎要掀翻穹頂！千億投資！江城！這無疑是投向江城商界的一顆超級核彈！
就在這片因重磅消息而引發(fā)的、幾乎失控的狂熱中——
轟隆��！
天際毫無預(yù)兆地滾過沉悶的雷聲，如同遠古巨獸的咆哮。緊接著，豆大的雨點毫無征兆地砸落下來，噼里啪啦地打在廣場的玻璃穹頂上，瞬間連成一片震耳欲聾的轟鳴！剛才還陽光隱現(xiàn)的天空，此刻被厚重的鉛灰色云層徹底覆蓋，暴雨如注，傾盆而下！
廣場外圍，警戒線外的人群發(fā)出一陣驚呼騷動。
我的目光，透過巨大的玻璃墻和密集的雨簾，精準(zhǔn)地投向馬路對面，沈氏集團大樓的入口處。
一道熟悉得刻入骨髓的身影，猛地沖進了鋪天蓋地的暴雨之中！
是沈修延。
昂貴的西裝瞬間被雨水澆透，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狼狽的輪廓。精心打理過的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額前，雨水順著那張曾經(jīng)不可一世、如今卻寫滿驚惶和難以置信的英俊臉龐瘋狂流淌。他像是完全感覺不到冰冷的雨水，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踉蹌著、不顧一切地穿過車流、沖破安保人員徒勞的阻攔，朝著發(fā)布中心的方向狂奔而來！
隔著厚重的雨幕和巨大的落地玻璃，我們的視線，在無數(shù)瘋狂閃爍的鎂光燈和記者們愕然回頭的目光中，猝然碰撞！
他的眼睛里，是翻江倒海般的震驚、恐慌、難以置信，還有一絲……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近乎瘋狂的哀求。
我的眼神，平靜無波，如同在看一件被暴雨沖刷的、骯臟的垃圾。
沈修延沖到了警戒線邊緣，被幾名身材高大的安保死死攔住。他掙扎著，嘶吼著什么，聲音卻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暴雨聲和穹頂?shù)挠甏蚵曋�，只看到他的口型在瘋狂開合，眼神死死地釘在我身上，充滿了絕望的乞求。
記者們?nèi)缤岬窖任兜孽忯~，鏡頭齊刷刷地對準(zhǔn)了外面暴雨中那個狼狽不堪的身影！快門聲連成一片！誰也沒想到，這場震驚商界的發(fā)布會，竟然會出現(xiàn)如此戲劇性、如此爆炸性的一幕！
沈修延猛地掙脫了安保的鉗制，踉蹌著向前撲了幾步，撲通一聲！
他竟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膝蓋重重地砸在廣場外圍冰冷堅硬、被雨水沖刷得光滑無比的大理石地面上！濺起一片渾濁的水花！
他渾身濕透，昂貴的西裝沾滿泥濘，頭發(fā)狼狽地貼在臉上，雨水沖刷著他慘白的臉。他仰著頭，隔著厚重的雨幕和巨大的玻璃墻，視線死死地鎖定發(fā)布臺上的我，眼神里的驕傲、冷漠、高高在上早已被碾得粉碎，只剩下一種近乎卑微的、搖尾乞憐的絕望。
他顫抖著手，從濕透的西裝內(nèi)袋里，掏出一個深藍色的絲絨小盒。盒子被雨水打濕，顯得更加狼狽。他用盡全身力氣，高高地舉起它，對著我的方向，猛地打開！
一枚碩大的、在灰暗雨幕中依舊折射出刺眼光芒的鉆石戒指，暴露在傾盆暴雨之下！雨水瘋狂地沖刷著那顆冰冷的石頭。
明昭！他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聲音穿透雨幕，帶著哭腔，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
他高舉著那枚在暴雨中顯得無比諷刺的鉆戒，像中世紀(jì)最虔誠也最卑微的騎士，跪在冰冷的泥水里，朝著他曾經(jīng)棄如敝履的工具，懺悔乞憐。
整個發(fā)布中心，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死寂。只有外面暴雨沖刷世界的巨大聲響，和無數(shù)相機瘋狂的快門聲。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發(fā)布臺上那個黑色身影上。
我靜靜地站在那里，像一尊冰雪雕成的神祇，冷漠地俯視著雨幕中上演的這場荒唐鬧劇。暴雨在玻璃墻外形成一道模糊的水簾，將他扭曲的身影映襯得如同地獄里爬出的幽魂。那枚在雨水中閃著虛假光芒的鉆戒，像是對過去所有羞辱最辛辣的嘲諷。
時間仿佛凝固了。記者們屏住呼吸，鏡頭貪婪地捕捉著我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變化，等待著一個足以引爆全球頭條的反應(yīng)。
幾秒鐘，或者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
我的唇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彎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不是喜悅，不是感動，甚至沒有一絲波瀾。那是一個冰冷的、帶著一絲玩味和徹底毀滅意味的、近乎殘忍的微笑。
我緩緩抬起手，不是去接那枚浸滿雨水的鉆戒，而是探向身后。
陳伯如同最精準(zhǔn)的影子，無聲地遞上一個極其輕薄、卻又無比清晰的文件夾。我修長的手指捏住它，動作優(yōu)雅而從容。
然后，在沈修延驟然收縮的瞳孔里，在無數(shù)鏡頭瘋狂聚焦下，我當(dāng)著全世界媒體的面，將文件夾里那張薄薄的紙——一張印著清晰醫(yī)院標(biāo)志和圖像的孕檢報告單——抽了出來，高高舉起。
報告單上，那個小小的、卻無比清晰的胎兒超聲影像，像一顆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間在寂靜的會場激起了無聲的滔天巨浪！
閃光燈徹底瘋了！快門聲連成一片刺耳的白噪音！
我的目光，如同淬了劇毒的冰凌，穿過厚重的雨幕和瘋狂的閃光燈，精準(zhǔn)地釘在沈修延那張瞬間褪盡最后一絲血色、寫滿驚駭和崩潰的臉上。
清冷的聲音，透過麥克風(fēng)，清晰地、一字一頓地響徹整個死寂的發(fā)布中心，帶著碾碎一切的平靜和力量：
沈先生，我微微歪頭，唇邊的笑意加深，冰冷而艷麗，真不巧。
聲音微頓，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狠狠砸在沈修延搖搖欲墜的世界里：
我懷了。
目光掃過他僵直高舉、握著鉆戒的、沾滿泥水的手，最后落回他那雙因極致驚駭和絕望而徹底空洞的眼睛。
紅唇輕啟，吐出最后三個字，如同死刑的宣判：
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