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遇衛(wèi)燎原。</p>
是他來捉拿逃竄到寺廟的匪徒。</p>
火把攢動。</p>
士兵的鎧甲摩擦,劍刃出鞘。</p>
卻進不來。</p>
匪徒用一整個寺廟的尼姑做了人質(zhì)。</p>
寺廟里資歷老的尼姑將我推到了前頭,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p>
被家族拋棄的女子,沒有任何倚仗,來了這里更受排擠。</p>
可匪徒?jīng)]瞧上我。</p>
他一把抓過一個七八歲的小尼姑。</p>
先前還推我的老尼姑沖了上去,抱住匪徒的腿求情。</p>
那匪徒將她一腳踹開,又扇了那小尼姑一巴掌。</p>
「再哭,就先拿你開刀!」</p>
我走上前道:「這位俠士,不若用我替了這孩童吧?」</p>
匪徒一愣,瞧見我時眼睛亮了亮,可轉(zhuǎn)而又謹慎地沒有說話。</p>
「我本是京中賀家的小姐,為家中長輩祈福暫居這里�!�</p>
「我手無縛雞之力,比那稚童聽話,也比她更有價值。」</p>
泥地里來的匪徒哪懂京城高門那些彎彎繞繞,內(nèi)宅規(guī)矩,只道我是個大小姐。</p>
我循循善誘著。</p>
老尼姑神色復雜。</p>
終于,匪徒被我說動,將那小尼姑一扔,轉(zhuǎn)而抓向我。</p>
就在這個關(guān)頭。</p>
我聽到了風聲呼嘯。</p>
「蹲下!」</p>
我知道,那是箭矢破開風的聲音。</p>
我聽過無數(shù)遍,本能地朝旁躲開。</p>
下一刻,匪徒頭領(lǐng)應(yīng)聲倒地。</p>
我遙遙回望,與那站在樹上的人對上了眼。</p>
綠影隨風起,墨發(fā)飛揚。</p>
是位拉著弓的少年將軍。</p>
廟外官兵一擁而入,匪徒被盡數(shù)制服。</p>
少年將軍朝我走來。</p>
他眉眼間是不符合年歲的凌厲冷峻,帶著些許戾氣。</p>
「賀家的小姐?」</p>
原來他聽到了。</p>
在我以為他會夸我兩句時,他道:「善心泛濫�!�</p>
「有勇無謀,匹夫之舉!」</p>
我捏了捏藏在袖中的長針,回憶了一遍那匪徒身上的各處穴位,只是笑著道:</p>
「多謝將軍搭救�!�</p>
他一噎,似對我無話可說。</p>
這時,小尼姑抽抽噎噎地來尋我道謝。</p>
再一轉(zhuǎn)頭,少年將軍已經(jīng)走遠了。</p>
那就是,我以為的,和衛(wèi)燎原的初見。</p>
而再見,是在半月后。</p>
經(jīng)匪徒一事后,我的日子好過了不少。</p>
我后來才知,那小尼姑是老尼姑的親生女兒。</p>
只是廟小是非多,我還需借一座大靠山。</p>
多虧衛(wèi)燎原那日與我說了兩句話,我便扯了他這面大旗。</p>
「是的,衛(wèi)燎原是我的弟弟�!�</p>
這不算謊話。</p>
我連夜在腦子里過了好幾遍京城的關(guān)系網(wǎng)。</p>
賀家與衛(wèi)家攀不上關(guān)系。</p>
但往上數(shù)兩代,衛(wèi)家與謝家有過姻親,衛(wèi)燎原算是謝衍的侄兒。</p>
我與謝衍有過婚約,相當于衛(wèi)燎原半個嬸嬸。</p>
半個嬸嬸,等于一個姐姐。</p>
「他小時候,我還抱過他呢�!刮夷槻患t心不跳道。</p>
衛(wèi)燎原比我小了五歲。</p>
說不準,我真的抱過。</p>
只是我自己記不得了。</p>
既然兩個當事人都沒有反對,那姑且也不算謊話。</p>
正準備安排我再去挑一周糞的尼姑有些猶豫。</p>
最后,她道:「……那你先去摘菜吧�!�</p>
我歡喜地夾著菜籃子走了。</p>
真是多謝衛(wèi)家弟弟了。</p>
摘菜的地兒在后山樹下,清幽安靜。</p>
樹影綽綽,春澗時鳴。</p>
我剛站定,就聽見有人幽幽道:</p>
「姐姐,你何時抱過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