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p>
女兒肝病手術，普外一把刀的老公陳建輝親自主刀。</p>
可在劃開女兒肚子看到腹腔的瞬間，他直接宣布中止手術。</p>
作為這個領域專家的女婿只是看了一眼就逼著我給女兒辦理出院。</p>
一向跟女兒感情深厚的兒子更是在看到女兒的腹腔后直接舉起手術剪要殺死她。</p>
女兒最終沒能從手術臺上下來，只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p>
我傷心欲絕，找他們質問。</p>
卻被他們關進地下室合謀害死。</p>
再睜眼，我竟然回到了女兒手術當天。</p>
……</p>
陳建輝穿著白大褂看向我滿臉溫柔，“放心，瑩瑩的這個病就是個小手術，半小時就出來了。”</p>
聽到陳建輝的安慰，我猛的回過神來。</p>
看到手中女兒的手術通知書后，我才確定我重生了。</p>
重生到女兒手術當天。</p>
上一世。</p>
自從女兒檢查出肝部腫瘤后，陳建輝一夜愁白了頭。</p>
明明各項檢查都在自己的醫(yī)院做的，也已經確定是良性。</p>
身為普外一把刀的老公依舊不放心，推了好幾個學術會議要親自給女兒主刀。</p>
擁有十年臨床經驗的女婿也擔心得整夜守在女兒病床前。</p>
兒子陳雷更是害怕姐姐出事，從國外知名醫(yī)院回來說給姐姐的手術親自把關。</p>
他們三個國內外肝病專家為了女兒的良性腫瘤手術商討三天三夜，甚至連女兒手術縫合幾針，怎么不留疤都詳細出了方案。</p>
有他們在，我很放心。</p>
女兒術前的各項檢查全部正常，如果不是角度不好微創(chuàng)都能解決。</p>
所以女兒手術當天，我沒有進手術室，只在外面等候。</p>
可也就是這個決定斷送了我們母女二人的性命，讓我死不瞑目。</p>
手術當天。</p>
女兒腹部被切開后，老公只是看了一眼腹腔，作為全國普外一把刀的他，瞬間驚慌失色，不由分說直接收起手術刀，宣布中止手術。</p>
看著熄滅的手術室燈，我詫異地僵在原地：“老公，瑩瑩不是良性腫瘤嗎？出什么事兒了，為什么要中止手術�！�</p>
可他并沒有回答我，直接給女兒辦理出院。</p>
我想阻止他，他卻冷若冰霜，聲音里滿是怒火，“小雪，瑩瑩的這個手術絕對不能做。”</p>
我被他的話嚇到了，明明昨天他還說女兒的腫瘤位置不好，壓迫了血管神經，如果不及時取出來會有嚴重后果。</p>
我不由得雙腿發(fā)軟，趁女兒還沒被推出來，連忙給女婿和兒子打了電話。</p>
在醫(yī)院隨時待命的兩人來的很快。</p>
看到他們后，陳建輝不但不驚慌，甚至更坦然。</p>
我拉著兒子急得眼淚直冒。</p>
“你姐姐還在手術室里躺著，你快去救救她。”</p>
兒子看到陳建輝手里的結算單，咆哮出聲。</p>
“這么簡單的手術，為什么不能做？”</p>
陳建輝沒說話，拉著兒子就去了手術準備室，我也跟在后面，只是他們不讓我進去，我只能隔著玻璃看到女兒被打開腹部躺在手術室一動不動。</p>
兒子緊張有序地拿起手術刀，剛準備接過手術，卻在看到女兒腹腔的瞬間，臉上的憤怒變成了驚恐。</p>
手術刀應聲落地，他抄起旁邊的剪子就朝女兒傷口刺去。</p>
第二章</p>
幸好女婿進去阻止得及時。</p>
剪刀刺傷了女婿的手臂，女婿紅著眼一拳揍到兒子臉上，“你他媽瘋了，這是你親姐姐！”</p>
兒子舔了一下嘴角的血，冷笑著將女婿的頭按到女兒的刀口上。</p>
剛才還為了女兒受傷的女婿，像見了鬼一樣，臉色慘白。</p>
他匆忙拿紗布蓋住女兒的傷口，整個身形都在發(fā)抖。</p>
“不能做，這個手術不能做。”</p>
一墻之隔的我，已經意識到了女兒腹腔的不對勁。</p>
拍打著玻璃嘶吼道，“到底怎么了，瑩瑩的手術為什么不能做？”</p>
可沒有人理我，陳建輝望著一動不動的女兒整個人幾近瘋魔。</p>
“不、不行。”</p>
他給女婿和兒子交換了眼色，“不能被人發(fā)現，那就只能……”</p>
“只能讓她因為別的原因死在手術臺上�！�</p>
我瞪大雙眼，渾身發(fā)麻。</p>
我不明白為什么前一天還對女兒百般寵愛的他們在看到女兒開腹后都跟變了一個人一樣。</p>
可是即使真的是不治之癥，為什么連說都不能跟我說。</p>
眼看他們拿著器械在女兒身上搗鼓。</p>
我連忙報警，可還沒撥通，就被老公抓個正著。</p>
我哭著求他們救救女兒，如果女兒真的治不好我也能接受，最起碼告訴我女兒的肚子里有什么。</p>
可他們卻將給我注射藥物讓我無法動彈。</p>
我眼睜睜看著他們正常給女兒手術，然后找借口宣布女兒死亡。</p>
等醒來時，他們對外又化作一副悲痛的模樣。</p>
面對我歇斯底里的質問，他們都統(tǒng)一口徑說我是因為女兒離世精神錯亂。</p>
把我留在精神科住院。</p>
女兒下葬那天，陳建輝和兒子女婿來接我。</p>
他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樣子，“老婆，我們回家！”</p>
我麻木地看向他們，眼前的三個人讓我覺得陌生和害怕。</p>
我歇斯底里咆哮，“你們?yōu)槭裁床痪人�，還要害死她？”</p>
“她是你們至親至愛的人，你們怎么能下這樣的毒手？”</p>
“到底是為什么！”</p>
兒子和女婿瞬間收斂神色，眼里的寒意恨不得將我吞噬。</p>
陳建輝更是一巴掌將我扇倒在地，“目光短淺的蠢貨！”</p>
我懵了。</p>
指著他們渾身顫抖，揚言一定要告發(fā)他們合謀殺人，不死不休。</p>
話落，他們給我灌下鎮(zhèn)定藥物，將我?guī)Щ亓思益i在地下室。</p>
曾經對我呵護備至的丈夫，對我冷若冰霜。</p>
我一手養(yǎng)大的兒子每天都巴不得我去死。</p>
連我親自挑選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女婿，也對我恨意滔天。</p>
他們一個個恨不得將我凌遲。</p>
不到一個月，我舊病復發(fā)在地下室斷了氣。</p>
我默默擦了一把眼淚。</p>
這一世，我一定要搞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p>
第三章</p>
我沒有接陳建輝的話，拿著女兒的各種檢查單去找了院長。</p>
就連院長看到檢查單還有超聲報告，都說這是個小手術，醫(yī)院每年遇到這樣的病例上千例，讓我不要擔心。</p>
聽到院長這么說，我想只要女兒的手術醫(yī)生不是老公還有女婿，那女兒就一定沒事兒。</p>
可沒想到，我剛提出要換手術醫(yī)生，陳建輝就像上輩子一樣執(zhí)意要主刀。</p>
我心里咯噔一慌，卻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問，“你不是有學術交流會嗎？交給其他醫(yī)生也沒問題的�！�</p>
陳建輝緊張地直摳腦袋，“話是這么說，但我是她爸爸，手術這件事我還是想親自出馬才安心�！�</p>
“院長都說了，瑩瑩的是小問題，難道你質疑院長的醫(yī)術？”</p>
“哪里哪里，只是瑩瑩一直是我的心頭肉，手術的時候我想陪在她身邊，這樣有任何突發(fā)情況我也能及時應對�！�</p>
我深知此時的他確實是愛女心切，可想到上一世女兒冰冷的尸體，我不敢賭。</p>
我故意喊來陳建輝的徒弟孫子劍，也是科室肝病手術的年輕專家。</p>
“子劍，你師父年紀大了，手術下來吃不消，你是看著瑩瑩長大的，手術交給你我很放心�！�</p>
陳建輝以為我真的是體諒他辛苦，又看了一眼女兒的檢查報告，終于松口。</p>
“好，那就讓子劍主刀，問題不大�！�</p>
我笑著將他送上醫(yī)院學術交流的班車，“醫(yī)院這邊有我，你放心去開會，手術結束了我給你發(fā)消息。”</p>
一直看到班車發(fā)車，我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p>
我們一家都是醫(yī)學世家，我是婦科主任，上一世因為是陳建輝主刀，所以我只在手術室外面等候。</p>
但是這次，我向院長說明了情況，我要貼身守在女兒身邊，我要看看女兒肚子里到底有什么不得了的東西，能讓他們痛下殺手。</p>
可換好衣服消毒進入手術室的瞬間，我心頭一顫，陳建輝竟然站在手術臺前。</p>
我著急地湊過去，還沒靠近，就看到陳建輝盯著女兒剛剛被劃開的腹部臉色慘白。</p>
而本應該主刀的劉子劍此時沒看到蹤影。</p>
陳建輝看到我，快步朝我走來，我下意識拔腿就跑，卻還是被他攔住了去路。</p>
他雙眼猩紅，死死盯著我。</p>
“小雪，瑩瑩的手術不能做，現在立刻出院！”</p>
上輩子我一直到死都想不通，向來將女兒寵上天的老公，因為女兒生病一夜白頭的老公，為什么會在看到女兒開腹后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p>
陳建輝抓得我手腕生疼，眼里的陰狠跟上一世下決心殺死女兒一模一樣。</p>
我渾身發(fā)麻，好在死過一次，在他繼續(xù)開口說服我之前，我對著手術室的傳呼機大喊，“救命！陳教授要謀殺自己的女兒！”</p>
“快報警！”</p>
手術室一個挨著一個，很快不少剛剛結束手術的醫(yī)護人員便圍了過來。</p>
陳建輝沒想到我會突然求救，更沒想到我將院長和他的錄音公放了出來。</p>
我捏著女兒還有溫度的手，直直跪在他面前。</p>
“老公，所有的檢查結果，所有的醫(yī)生都說瑩瑩的病只是個小手術，為什么你要中止手術，為什么要她出院！”</p>
陳建輝氣得臉通紅，他看著我咬牙低吼。</p>
“蠢貨，趕緊閉上你的嘴巴站起來！”</p>
他直接丟下手術刀給女兒縫合，可是已經有科室的醫(yī)生走了過來。</p>
這個醫(yī)生我認識，前不久他的兒子因為肝癌晚期去世，所以聽到女兒肝上長腫瘤后特地過來提醒我，要早點手術。</p>
“多少人想手術都沒條件，瑩瑩的情況簡單做個切除就行了，你這樣不是耽誤孩子嗎？”</p>
“是啊，病例我們也看過，剛剛我們才做完一臺這樣的切除術，半小時，血都沒出多少�！�</p>
“再這樣把瑩瑩晾在手術臺上，會出問題的！”</p>
礙于陳建輝的地位，大家都在好言相勸，甚至說如果陳建輝身體不舒服他們代為主刀。</p>
陳建輝一言不發(fā)，只是死死擋住女兒的刀口，一臉兇狠地看著我。</p>
可是圍觀這么多醫(yī)生，眾目睽睽之下，他什么都做不了。</p>
就在這時，兒子和女婿穿著手術服走了過來。</p>
第四章</p>
他們穿過圍著的醫(yī)生護士，就看到我跪在陳建輝面前。</p>
兒子連忙將我扶起，可在他碰到我的瞬間，我汗毛都豎了起來。</p>
不少醫(yī)生將陳建輝要求中止手術的事情說了出來。</p>
兒子氣得沖上去就揪起陳建輝的衣領，可沒想到陳建輝一個側身，借力就將兒子按到了女兒的刀口前。</p>
“雷雷，別看！”</p>
我想將兒子推開，自己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p>
卻沒想到，兒子還是看到了。</p>
剎那間，他剛剛還氣得發(fā)紅的眼睛瞬間冰冷如霜。</p>
整個人也頹然地站在手術臺前，父子二人像兩尊雕像守著不讓我靠近。</p>
我拉了拉兒子的褂子，試探性問他姐姐怎么了。</p>
下一秒，兒子狠厲地盯著我，將我推得遠遠的。</p>
“媽，你夠了！爸爸說這個手術不做就不做，我們是姐姐的家人，有權利放棄手術！”</p>
熟悉的絕望感再次襲來。</p>
我慌了。</p>
連忙拉著旁邊的醫(yī)生們哀求，“求你們救救我女兒，這是個小手術，很快就能結束！”</p>
“能不能做手術，難道我沒資格說嗎？”</p>
話落，現場寂靜無聲。</p>
眼看醫(yī)生陸續(xù)散去，我連忙拉著兒子，讓他救救姐姐。</p>
可不等我開口，他拿起旁邊的手術剪就要往女兒身上扎。</p>
電光火石之間，女婿沖了過來護住女兒。</p>
如上一世一樣，他的胳膊被扎的鮮血直流。</p>
女婿青筋暴起，嘶吼出聲。</p>
“你們都瘋了？躺著的是你們的親女兒，親姐姐！”</p>
可當目光落到女兒打開的腹腔上時，他一下子噤了聲。</p>
我看到前一秒還擔心女兒安慰的女婿，光速變臉，眼里甚至有了殺意。</p>
我崩潰絕望。</p>
女婿臉色卡白，強擠出一絲苦笑安慰著我。</p>
“媽，沒事兒，你先出去，我來給瑩瑩手術，很快就結束了�！�</p>
他看似在安慰我，眼神卻閃爍不停，連嗓音都變了。</p>
女婿在偽裝。</p>
我慌不擇路，瘋狂搖頭。</p>
“不，我不要你們給她手術，我要換別的醫(yī)生！”</p>
“你夠了！我們三個，是女兒最親近的人，也是國內外肝病的專家，還需要找別的醫(yī)生！”陳建輝終于沒了耐心，朝我怒吼。</p>
圍觀的醫(yī)生聽到這句話，都默默背過了身。</p>
就在他們三個準備給女兒縫合時，院長出現了。</p>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直接跪在院長面前。</p>
“院長，他們說手術做不了，還想殺人滅口！”</p>
院長狐疑地看向我，又看了眼前的三個人。</p>
女婿連忙說，“院長，我是瑩瑩的丈夫，這是她的爸爸，作為家屬，我們一致決定現在不給她手術，要帶他出院�！�</p>
院長將我扶起來，神色凌厲。</p>
“瑩瑩的身體情況很好，也滿足手術指征，為什么躺在手術臺上你們卻說不做了！”</p>
兒子和女婿看向我一臉冷漠，陳建輝則是自顧自開始縫合，絲毫不為所動。</p>
我抓著院長朝手術臺走去。</p>
“我要看瑩瑩的腹腔！”</p>
“他們每個人都是在看到女兒的腹腔后才突然改了主意，還要置女兒于死地�！�</p>
“真相一定就在女兒身體里�！�</p>
在院長的威壓下，陳建輝這才悻悻讓到一邊。</p>
可當我看到女兒被打開的腹腔時。</p>
我才終于明白，為什么他們要阻止手術，更要痛下殺手了。</p>
第五章</p>
我盯著女兒血淋淋的腹腔只覺得天旋地轉。</p>
院長還在數落陳建輝老糊涂，跟年輕人一起胡鬧。</p>
我半天沒緩過神來，整個身子都跟著踉蹌了幾下。</p>
院長看我臉色不對，連忙安慰我。</p>
“放心，根據我多年的經驗，B超看起來就是良性，切了就能好起來�！�</p>
“怎么樣，發(fā)現什么異常了嗎？”</p>
我麻木的搖了搖頭。</p>
對上陳建輝冷漠的目光，他不耐煩地說道，“即使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一手養(yǎng)大的兒子啊，還在手術室鬧得沸沸揚揚，也不嫌丟人�！�</p>
陳建輝語氣惡劣，惹得院長也跟著好奇起來。</p>
“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讓你們一家人鬧成這樣！”</p>
說著他便上前查看女兒的腹腔，卻被我直接擋了下來。</p>
腦海里那些斷斷續(xù)續(xù)的疑影兒一點一點串聯(lián)起來。</p>
我壓抑著心頭的惡心看向院長，“院長，作為瑩瑩的家屬，這個手術我們確實不做了�！�</p>
“很抱歉，但是請尊重我們家屬的意見，我愿意簽署責任書，出現一切意外我們自行承擔�！�</p>
我朝著院長還有周邊一眾醫(yī)生深深鞠躬，他們都震驚地看著我們。</p>
雖然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都勸我。</p>
“小趙兒，這不是兒戲，孩子肚子都打開了，現在說不做手術，那不是白挨一刀了嗎？”</p>
“有什么難言之隱你告訴我們，瑩瑩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孩子，有問題我們一起想辦法！”</p>
同事們真誠且篤定的樣子，讓我心里越來越不是滋味兒。</p>
可我心里清楚，女兒的腹腔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看到。</p>
大家看出我的果決，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安慰我，“你們決定了就行，注意密切觀察，有什么不對及時來醫(yī)院。”</p>
我捏緊雙拳，極力控制發(fā)抖的身體，默默點了點頭。</p>
事情鬧得很大，上一世準備密謀害女兒性命的三人不得不給女兒縫合。</p>
擔心他們再使出什么齷齪的手段，我要求自己親自縫合傷口，不管怎么樣，女兒不能死在手術臺上。</p>
可院長他們前腳離開手術室，陳建輝后腳就搶過我手里的縫合針線。</p>
甚至揪著我的頭發(fā)把我推搡到一邊，嘴里不停咒罵我是個攪屎棍，成事不足敗事有余。</p>
兒子不敢對我動手，只是眼睛死死盯著女兒的刀口，眼里的狠厲恨不得立刻要了女兒的性命。</p>
看著空蕩蕩的手術室，我緊繃著的神經突然就泄了下來。</p>
目光掃過他們三人，我狂笑不止。</p>
“所以這個秘密要不是今天我親眼所見，你們還打算瞞我多久？”</p>
話沒說完，陳建輝暴戾出聲，舉起手就要打我。</p>
“你給我住嘴！”</p>
早已經見識過他們的心狠手辣，所以這次我并沒有反抗。</p>
女婿連忙攔住陳建輝，扶了扶眼鏡，“媽，事已至此，您為什么非要追究，就讓這件事過去不好嗎？等事成之后我們再找個私立醫(yī)院給瑩瑩做手術，我們還是相親相愛一家人！”</p>
“呸！你們合起伙來欺騙我這么些年，還有臉說什么一家人！”</p>
我越說情緒越激動，擔心我聲音太大引起別人注意，陳建輝終于忍不住一巴掌扇到我臉上。</p>
他還想繼續(xù)動手。</p>
“你在干什么！先是不給瑩瑩做手術，現在又在手術室對老婆大打出手，你們這一家子到底有什么矛盾非要在這個時候鬧！”</p>
院長再次出現在手術室門口，身后帶帶著幾個外院的肝病專家，還都是曾經陳建輝的競爭對手。</p>
院長將我從角落里拉起來護在身后。</p>
“我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不簡單，要不是及時出現，你還打算繼續(xù)行兇嗎？手術室是救死扶傷的地方，不是讓你胡作非為的！”</p>
說完他又心疼地看著我，“你爸爸媽媽臨走前交代過我，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幫你。”</p>
提到爸媽，我眼淚一涌就滾落下來。</p>
身后的醫(yī)生也紛紛開始譴責陳建輝和兒子他們。</p>
“作為父母，你放棄治療孩子，拿孩子的生命當兒戲�！�</p>
“作為醫(yī)生，明明能救，你卻中止手術，老陳，咱們也都是五六十歲的人了，可不能晚節(jié)不保��！”</p>
“還有你們，一個是手足兄弟，一個是結發(fā)夫妻，竟然都跟著瞎鬧，瑩瑩要是醒過來知道自己躺在手術臺上，自己最愛的人是這樣對自己的，該多心痛！”</p>
他們越說越氣憤，眼看就要走過來發(fā)現真相，陳建輝卻不慌不忙，甚至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p>
大家都對我心疼不已，“放心，有我們在，你和瑩瑩都不會有事。”</p>
話音剛落，陳建輝冷笑出聲。</p>
“那你們可真是善解人意�！�</p>
一句話懟得大家面面相覷，陳建輝看局勢已經不可逆轉，直接將院長帶到了女兒手術臺邊。</p>
看著他一步一步靠近，我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兒。</p>
第六章</p>
看到女兒腹腔的下一秒，院長驚呼出聲。</p>
不等他開口，陳建輝說出了一句驚人的話。</p>
“就是顧及她的臉面，我才選擇縫合傷口，可她卻步步緊逼，帶慫恿你們來譴責我，我一把年紀了受這樣的屈辱，我做錯了什么！”</p>
院長意味深長看向我。</p>
兒子見狀在他耳邊耳語了兩句。</p>
隨后院長看向我的眼神瞬間變了味道。</p>
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可心里卻跟明鏡一樣，他們都在合伙兒顛倒黑白，污蔑我。</p>
院長看著后面的醫(yī)生，故作失望痛心疾首，“你糊涂啊！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讓建輝的臉往哪里擱！”</p>
然后對著還想看熱鬧的醫(yī)生擺擺手。</p>
“他們既然是瑩瑩的家屬，說不做就不做，我們尊重家屬意見，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想在醫(yī)院再聽到任何人議論此事�！�</p>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知道的事情不要捕風捉影，更不能捏造事實�！�</p>
說完，他轉身離開。</p>
只是到門口時，故意重重嘆了一口氣。</p>
一旁的醫(yī)生們都有些奇怪，也都好奇女兒腹腔到底有什么，能讓氣勢洶洶的院長突然轉變了態(tài)度。</p>
尤其是陳建輝曾經的競爭對手們，都想抓住他的把柄。</p>
可聽到院長這么說，也只好作罷悻悻離開。</p>
手術室再次回歸安靜。</p>
明明我是受害者，卻被陳建輝一句話變成了始作俑者，我不甘心。</p>
可想到只要女兒還活著，又好像什么都能接受了。</p>
陳建輝看我頹然迷茫的樣子，言語里都是責怪。</p>
“你先不仁，那就別怪我們不義，你時刻要記得，你不僅只有女兒，還有兒子�！�</p>
我擠出一絲苦笑，有氣無力說，“只要你們讓瑩瑩活著，我可以背負罵名，也可以裝作什么都不知道�！�</p>
“但是，如果瑩瑩出現任何意外，我發(fā)誓會跟你們魚死網破�！�</p>
他們相互看了一眼，卻還是不放心。</p>
陳建輝陰著臉，“你拿什么來讓我們相信你！”</p>
“所以你們要殺我們母女滅口嗎？”</p>
我盯著陳建輝，眼淚再也忍不住往下流。</p>
我從沒想過，在我心里比自己命還重要的兩個男人，竟然會對女兒做出這樣的事情，還為了封口對我起殺心。</p>
只是這次，陳建輝沉默了。</p>
畢竟在今天之前，我們也是人見人羨的恩愛夫妻，我們相伴幾十年，從來沒有紅過臉。</p>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最狠絕的人，竟然是我從小捧在手心里疼愛的兒子。</p>
“媽，死人才永遠不會開口，你活著的每一天，我們都會在擔驚受怕中度過�！�</p>
我整個人如墜冰窖，卻強忍著心頭的酸澀給女兒縫合。</p>
“你們放心，等瑩瑩醒來，我跟她一起出國，一輩子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你們做的事情我也一個字不會對外人提起�！�</p>
“我們會永永遠遠從你們的生活中消失�！�</p>
不等他們回答，我就推著女兒離開了手術室。</p>
我連夜包下一輛醫(yī)療車將女兒轉移到安全的地方。</p>
誰知剛到高速路口，一輛沒開燈的大貨車直直朝我們加速撞來。</p>
我們的車子側翻，司機當場死亡。</p>
我躺在車廂內奄奄一息，朦朧間看到男人過來確認我們死透了沒有，感知到我微弱的呼吸，他冷笑一聲。</p>
“命真大，但是你老公和兒子都想要你的命，怪不了別人�！�</p>
說完他便朝車內潑汽油。</p>
我絕望地閉上眼。</p>
原來，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打算放過我們母女。</p>
就在我以為自己的生命進入倒計時時，一陣悶哼，眼前的男人瞬間倒地。</p>
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將我拖了出去。</p>
第七章</p>
醒來后，我發(fā)現自己在一家私人醫(yī)院。</p>
可想到女兒兇多吉少，我難過得連呼吸都覺得痛。</p>
我很想哭，可一滴淚都流不出來。</p>
門口傳來動靜，我一下子警惕起來。</p>
是孫子劍。</p>
不等我開口追問，他便坐下來跟我說了所有過程。</p>
聽到女兒沒死，現在正在一個秘密地方接受治療后，我終于活了過來。</p>
“師母，逃避并不能解決問題！”</p>
孫子劍看著我，表情十分嚴肅。</p>
我不知道他的立場，心里掙扎萬分，最終選擇沉默。</p>
可他卻滔滔不絕起來。</p>
“說來您可能不相信，手術當天原本我已經進了手術室，可不知道陳老師怎么突然出現，我喝了他給我的水后，就沒了意識�！�</p>
“等醒來后，從大家的三言兩語中拼湊了手術當天發(fā)生的情景�！�</p>
沉默良久，他終于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p>
“師母，瑩瑩的腎……是不是有問題，還跟陳老師和雷雷有關，甚至連瑩瑩的老公也參與其中。”</p>
“如果不是您，我不一定能活下來，您相信我，我一定幫您找回公道。”</p>
其實我一直沒跟陳建輝說過，孫子劍是我資助的醫(yī)學生，他讀書以來所有的費用都是我在資助，知道他學醫(yī)后，甚至直接將他介紹給陳建輝。</p>
我沒想到，自己親生的兒子會要自己的命，而自己資助的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卻在生死關頭，將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p>
我鼻頭一酸，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p>
“好，我都告訴你�！�</p>
我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么樣的心情將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的。</p>
知道真相的孫子劍像是早已經猜測到了他們的真面目一樣，并沒有想象中的震驚，反而一直在安慰我。</p>
我苦笑著看著他，“我是不是很失敗很可憐，年輕時用娘家所有的力量托舉老公的事業(yè)，還為他生兒育女，老了老了他們卻踏著我的血肉讓自己功成名就�！�</p>
他顫抖著雙手將我攬過我的肩膀，哽咽道。</p>
“師母，錯的是他們，憑什么你要替他們的喪盡天良買單！”</p>
“相信我，我一定讓真相水落石出，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p>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心也止不住撲撲直跳。</p>
哪怕重活一世，我想的從來都是保全女兒，躲著藏著茍活著，卻從來沒想過，做錯事的是他們，該付出代價的是他們。</p>
我的思緒陡然清明，我的人生不該這樣。</p>
一周后，陳建輝的肝病學術會議論壇上，正在發(fā)布一向自己最新的科研成果，組長是他，而其他兩個主要成員的名字是兒子和女婿。</p>
現場有數百名國內外知名專家教授，還有網絡現場直播。</p>
課件跳轉到下一頁時，陳建輝還對著臺下滔滔不絕，可當身后的照片出現在熒幕上時。</p>
現場瞬間炸開了鍋。</p>
等他回過頭來，才發(fā)現女兒腹腔的照片正清晰展現在眾人面前。</p>
第八章</p>
照片中，女兒的肝形態(tài)正常，腫瘤也完整可見。</p>
可腫瘤上卻清晰地烙印了一串代碼。</p>
這一串標的物的信息跟剛剛陳建輝肝病研究上的數字不謀而合，甚至剛剛他還給自己的實驗代碼數字做出了一個別有深意的解釋。</p>
唯一不同的是，陳建輝說這項醫(yī)學實驗目前并沒有到臨床實驗階段，所用的數據都是根據動物實驗提取。</p>
而銀幕上明明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的器官。</p>
意識到課件被人動了手腳，陳建輝明顯慌了，可畢竟是身經百戰(zhàn)的老教授，很快就找到了說辭。</p>
“各位靜一靜，這組照片是我特地用女兒的肝病照片合成的，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真的用在臨床上，減輕患者痛苦！”</p>
“你撒謊！”</p>
“明明就是你為了名利，用自己女兒的肝做實驗，結果實驗失敗導致女兒長了腫瘤，現在又輕飄飄說是合成的！”</p>
在陳建輝錯愕的眼神中，我從座位席上起身，緩緩摘下口罩和眼鏡。</p>
兒子看到我，不由分說沖過來讓我閉嘴。</p>
“媽！不是說好了離開再也不不回來嗎？你在這里鬧什么！非要把毀了我們才甘心嗎？”</p>
看著兒子著急的神情，我冷笑。</p>
“是啊，可是我哪里知道我前腳離開，你們后腳就找人殺人滅口！”</p>
“為了你們所謂的學術研究，背著我給女兒的肝動手腳，明知她不治會有危險，依舊選擇中止手術，對自己的骨肉，手足，妻子下手，你們連禽獸都不如！”</p>
“你們這樣的人，不配做醫(yī)生！”</p>
我怒吼出聲，換來的卻是女婿狠厲的眼神威脅。</p>
陳建輝在講臺上再三鞠躬，“抱歉，我夫人因為上周出了車禍，精神出了問題，給大家添麻煩了�！�</p>
說著還掏出了我的診斷書。</p>
又是這樣！</p>
我死死盯著他們，看到保安朝我這邊蜂擁而至時，我直接沖到了講臺扯著嗓子大聲吼道。</p>
“三年前，你們說瑩瑩急性闌尾炎需要手術，可我在醫(yī)院卻沒找到任何記錄，而你們三個人的研究立項時間正是三年前。”</p>
“后來，女兒經常腹痛，也由你們檢查診斷，直到前不久，女兒的肝上出現腫瘤，原本你還想僥幸避開你們實驗的區(qū)域，可連老天都看不過去，腫瘤剛好長在了你們做標記的圈圈里�！�</p>
“切除腫瘤，你們的實驗功虧一簣；不切除，怕你們用人體活體器官做研究的事情東窗事發(fā)。”</p>
“可我萬萬沒想到，在名利和前途面前，你們先是在醫(yī)院污蔑我，最后甚至選擇了殺人滅口！”</p>
“她是你們的至親家人啊！”</p>
陳建輝愣在原地許久，整個報告廳靜可聞針。</p>
反應過來時，他下意識想要堵住我的嘴，可這一次，我卻一巴掌狠狠扇了回去。</p>
“你們從打開瑩瑩的腹腔開始，就在籌謀算計，還希望能縫合傷口繼續(xù)你們的狗屁研究，連院長都幫你們隱瞞，甚至還說我目光短淺毀了你們的前途和人生�！�</p>
“那瑩瑩的人生呢？”</p>
“你們覺得我和瑩瑩死了，你們就能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然后再利用職務之便找下一個小白鼠嗎？”</p>
我艱難吐出一口氣。</p>
站在中間，我渾身血脈上涌，整個人都在發(fā)抖，想到我可憐的女兒，我整個胸腔都快痛得炸開。</p>
上一世我死都沒想明白的事情，這一世弄終于弄清楚了，卻沒想到會是這樣慘烈的真相。</p>
可是，最無辜的我的女兒還在病床上躺著，她又做錯了什么。</p>
她在進手術室之前，還等著醒來后自己最愛的爸爸，弟弟，還有老公給她送上溫暖的懷抱。</p>
陳建輝的眸子越發(fā)冰冷。</p>
“簡直是瘋話連篇！保安，麻煩將她趕出去！”</p>
聞言，我情不自禁冷笑起來。</p>
不等我再次開口，銀幕上的幻燈片繼續(xù)播放，里面的視頻清晰記錄了陳建輝，兒子和女婿三年前給女兒手術的影像，錄音中還有院長的聲音。</p>
“這件事必須高度保密，否則就不光是研究失敗那么簡單了，你們自己掂量�！�</p>
隨后，孫子劍拿出一摞資料出現在門口，里面全部是女兒的肝功能指標，與實驗數據完全吻合。</p>
女婿頹然跌坐在地。</p>
兒子紅著眼看向我，“媽！你好狠的心！”</p>
他們三個人掙扎著被警察帶走。</p>
罪證確鑿，辨無可辨。</p>
女兒出院那天，陳建輝他們三個人連同院長的宣判結果下來，雖然不是死刑，但前途盡毀，要在監(jiān)獄里度過幾十年的時光。</p>
女兒的肝腫瘤最終在孫子劍的主刀下切除，痊愈出院。</p>
而我，離開了之前的醫(yī)院，扎根到偏遠山區(qū)，那里還有很多很多的人需要救治，沒多久孫子劍帶著女兒一起過來。</p>
我們希望用自己的手里的手術刀，救更多更多的人。</p>
未來的路還很長，而希望一直在前方。</p>
（全文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