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外婆走后，我以為最壞的日子已經(jīng)過去了。</p>

    可我錯了，原來這世上還有更鋒利的刀子，能一點一點把人割得體無完膚。</p>

    起初只是些小動作。</p>

    課本上莫名出現(xiàn)的涂鴉。</p>

    椅子上黏糊糊的膠水。</p>

    我都默默擦干凈，以為忍一忍就會過去。</p>

    直到那天打開抽屜，幾只死蟑螂赫然躺在我的筆記本上，周圍的女生爆發(fā)出一陣刺耳的笑聲。</p>

    “鄉(xiāng)巴佬配這個剛剛好！”為首的燕麗捂著嘴笑。</p>

    放學路上，她們把我堵在巷道里。</p>

    燕麗一把扯住我的頭發(fā)：“聽說你很會裝可憐？怎么不去找你死掉的外婆哭�。俊�</p>

    頭皮傳來尖銳的疼痛，我被迫跪在碎石地上。</p>

    膝蓋硌得生疼。</p>

    她們輪流用指尖戳我的額頭，像在對待一件骯臟的垃圾。</p>

    “求饒啊！”</p>

    我死死咬住嘴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但我硬是沒讓它掉下來。</p>

    外婆說過，人活著要有骨氣。</p>

    第二天我頂著膝蓋上的淤青去找班主任。</p>

    她推了推眼鏡，語氣輕描淡寫：“同學間開個玩笑而已，別太較真�！�</p>

    我知道為什么。</p>

    燕麗的爸爸是開工廠的，有權有勢，每次家長會都開著锃亮的黑色轎車來。</p>

    而我，只是個連家長會都沒人參加的孤兒。</p>

    那天晚上，我蹲在外婆的墳前，終于哭得撕心裂肺。</p>

    照片里的外婆還是慈祥地笑著，可再也沒人能摸著我的頭說“小余不哭”了。</p>

    我抹了把臉，開始大笑。</p>

    原來人痛到極致是真的會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