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紀(jì)子昂命人搜遍了整個山谷,卻連一片我的衣角都未尋到。</p>
“找!繼續(xù)找!”</p>
他暴怒地掀翻案幾,筆墨紙硯散落一地。</p>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p>
“就是把整座山翻過來,也要找到她!”</p>
府中的侍衛(wèi)領(lǐng)命離去。</p>
待到書房重歸安靜,喻辭才敢小心翼翼地靠上他的肩膀。</p>
“都怪阿辭不好……若是子昂哥哥先救了姐姐……”</p>
說著,她落下了淚來。</p>
紀(jì)子昂猛地將她摟入懷中,在她額間落下一吻。</p>
“無論重來多少次,我的選擇都不會變�!�</p>
他的手掌覆上喻辭微微隆起的小腹。</p>
“我會永遠(yuǎn)護(hù)著你們�!�</p>
可待到喻辭睡下,紀(jì)子昂卻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我久居的西廂。</p>
推開門,屋內(nèi)藥香猶在,案上還攤開著未抄完的醫(yī)書。</p>
一切跡象都仿佛主人只是暫離,隨時會歸來。</p>
紀(jì)子昂沉默地坐在案前,隨手拿起一本筆記,發(fā)現(xiàn)上面竟是南詔文字。</p>
他起身返回書房,找出那本我曾經(jīng)親手為他編撰的通譯本,逐字對照。</p>
然后他發(fā)現(xiàn),這竟是我這三年里替自己診脈所作的記錄。</p>
上面記錄著我每日的身體狀況。</p>
直到半年前。</p>
“癸卯年三月初七,喜脈�!�</p>
紀(jì)子昂對著喜脈兩個字,愣怔了很久。</p>
他從來不知道,我曾有孕過。</p>
因為這件事,除了我自己,沒告訴任何人。</p>
而紀(jì)子昂更不會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長子,其實早在半年前,就被我給流掉了。</p>
得知我曾有孕卻從未告訴過他,這事對紀(jì)子昂打擊很大。</p>
他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終日恍惚,連朝務(wù)都荒廢了。</p>
這般失態(tài)終于驚動了深居簡出的太后。</p>
太后鳳駕親臨王府那日,紀(jì)子昂跪在堂前,形容枯槁。</p>
看著他這副模樣,太后長嘆一聲。</p>
“哀家知道阿離的事對你打擊很大。”</p>
“可那么多人去崖底找了這么多天,至今未見尸首,也許阿離并沒有死,只是被河水沖到了下游,此刻正在某處養(yǎng)傷也未可知�!�</p>
“你身為王爺,該為王府上下做個表率。振作起來,喻辭和她腹中的孩兒,還需要你照顧�!�</p>
孩子這個詞仿佛觸動了紀(jì)子昂虛弱的神經(jīng)。</p>
他突然撲倒在太后腳邊,像個迷途的孩童般痛哭流涕。</p>
“皇祖母,邵離她、她半年前就有過身孕的,孫兒的長子其實半年前就有了!”</p>
“可邵離從未與孫兒說起過。”</p>
“為何�。炕首婺�,邵離為何不與我說!”</p>
太后聞言一愣,痛心疾首地指向紀(jì)子昂。</p>
“你還有臉問為何?”</p>
“你捫心自問,阿離嫁給你后,這三年來,你可曾給過阿離一天好臉色?”</p>
“你將那喻辭扮作書童養(yǎng)在身邊,行茍且之事時,你又可曾想過阿離該如何自處?”</p>
“哀家知道你是對你父王強加于你的這門婚事不滿,可阿離何辜?”</p>
“她對你忍氣吞聲整整三年,每每我召她入宮,她卻從未說過你半句不是!”</p>
“紀(jì)子昂!你叩問別人前,先問問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