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些時日。</p>
沈鶴鈞沒再踏足過我的院子,越鳴也沒再尋過我。</p>
聽動靜,翠微閣熱鬧極了。</p>
晴時的風(fēng)箏,雨天的賭書潑茶。</p>
單單是他們的。</p>
從不屬于我。</p>
越鳴來過一次,我正在提腕寫字。</p>
他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神情。</p>
「阿姊,你不能因為清薇姐姐和姐夫賭書潑茶,你也去學(xué)....這樣太....」</p>
「東施效顰,是么?」</p>
越鳴抿著唇,眼底有一絲愕然。</p>
像是不相信我能說出這四字。</p>
我死死掐著掌心,心中被刺了一下。</p>
原來,我救回來的弟弟,竟真的這般想我。</p>
我記得我曾羨慕過隔壁的王娘子。</p>
她夫君是個秀才,替人抄寫完書經(jīng)后會回家教他娘子讀書認字。</p>
王娘子見我是沈家夫人,以為我也是哪家的姑娘小姐,唏噓了許久。</p>
「若我像你生來就會讀書念字,定不教我夫君操心,也好讓他多掙些銀子。」</p>
越鳴就在這時沖了出來。</p>
「我阿姊雖不會讀書念字,卻也不許你嘲弄她!」</p>
那時我只嗔怪越鳴太敏感,王娘子沒有惡意。</p>
現(xiàn)下想來,是我想的太少。</p>
越鳴感念我的救命之恩。</p>
卻和沈鶴鈞一樣瞧我不起。</p>
我面色極力平靜,輕聲道:</p>
「你會認字,沈鶴鈞也會。所以我去學(xué)了,不可以嗎?」</p>
認字極其艱難,也沒人肯教我,但我做到了。</p>
我靜靜望著越鳴。</p>
我在問:</p>
我是山野村姑。</p>
所以,就要剝奪我讀書認字的資格嗎?</p>
可是,憑什么?</p>
越鳴到底年紀(jì)小,心氣大,踢翻了硯臺,臉上滿是難堪。</p>
他說:</p>
「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別這么矯情!還有,清薇姐姐自幼嬌貴,心善,您別為難她了!」</p>
我說我為難什么了。</p>
「她這些時日睡得不好,才查出來是香料有問題。我知道你喜歡翠微閣,可也不能這般害她�!�</p>
他撓了撓頭又解釋道:</p>
「清薇姐姐從未說過你一句不是,你也別多想�!�</p>
我笑了一聲。</p>
是了。</p>
我的夫君知道我喜歡翠微閣。</p>
我親手救回的弟弟也知道。</p>
可他們都默認將翠微閣讓給何清薇。</p>
若非她房中香料有問題,他們也不會想起我。</p>
我告訴越鳴。</p>
「放心,我不會害她�!�</p>
越鳴緘默起來。</p>
然后,頭也不回地就走了。</p>
他不知道,我剛剛寫的是和離書。</p>
湖州和京城千里之遙。</p>
越鳴沒有戶籍,也不能輕易出城。</p>
我想,我們此生不復(fù)相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