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悄悄約了城南的穩(wěn)婆,準備在離京前了結這樁孽緣。</p>
剛踏出藥鋪,丫鬟突然扯住了我的袖子,臉色煞白:</p>
「小姐,方才小廝來報,說有人闖進了你的閨房……」</p>
自從訂親后,裴硯之便執(zhí)意讓我搬進他家的別院。為防宵小,我特意在廂房檐角掛了銅鈴,鈴繩直通護衛(wèi)的耳房。</p>
我攥緊帕子疾步回府,剛繞過影壁,就看見那副不堪入目的畫面:</p>
連盼兒雙腿纏在裴硯之腰間,被他抵在雕花屏風上肆意親吻。滿地散落著我的胭脂水粉,裴硯之竟還從我的妝奩里取出那件繡著合歡花的肚兜,往連盼兒身上比劃。</p>
「誰要穿她用過的臟東西!」連盼兒揪著他的發(fā)冠嬌嗔。</p>
裴硯之低笑著咬她耳朵:「全新的,連熏香都沒染上。待你穿過了,我再讓她用你剩下的可好?」</p>
「你是不知,洛云舒白日里端著大家閨秀的架子,夜里在榻上可比你放浪多了。」</p>
「我說在佛堂偏房行事,她竟也紅著臉應了。這般下賤的貨色,你說可不可笑?」</p>
我死死抓住廊柱才沒癱軟在地。冰涼的淚砸在青石板上,很快被塵土吞沒。</p>
從洛氏嫡女到這般自輕自賊的模樣,不過短短兩月。</p>
「啪!」</p>
我狠狠扇了自己一記耳光。</p>
裴硯之追了我整整兩年,定親后才現(xiàn)出原形。</p>
我總記得他當年冒雨送來的姜棗茶,記得他在詩會上為我擋下的每一杯烈酒。</p>
他翻墻來我家后院,就為在我窗下念半闕《鳳求凰》。</p>
如今才懂,那不過是獵手對獵物慣用的耐心。</p>
「姑娘?」丫鬟扶住踉蹌的我。</p>
我摸了把臉直奔醫(yī)館。</p>
「小娘子,該喝麻沸散了�!�</p>
我在穩(wěn)婆的聲音中合上了眼,躺在簡陋的木板床上。</p>
當鐵器冰冷的觸感傳來時,忽然覺得連腹中絞痛都比不上心頭寒意刺骨。</p>
暮色四合時,我拖著綿軟的身子回到別院。</p>
恰見裴硯之攙著連盼兒邁出門檻,那姑娘云鬢散亂,頸間紅痕艷如朱砂。</p>
「盼兒扭了腳,我送她上馬車�!�</p>
裴硯之神色自若,掌心仍貼著連盼兒的腰肢。</p>
「云舒先回房,我去去就回�!�</p>
我望著連盼兒眼角未褪的春情,忽然笑出了聲。</p>
「裴硯之——</p>
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p>
「你真當我是瞎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