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盯著那塊桂花糕，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卻沒有接。</p>

    我把桂花糕塞到他手里，看著他那雙倔強的眼睛，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出身并不能決定一個人的一生。只要心懷志向，總有一天，能走出這方小小的馬廄，看到更廣闊的天地�！�</p>

    說完，我就離開了。那件事，不過是我平淡生活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很快就被我拋之腦后。</p>

    我萬萬沒有想到，時隔七年，會在千里之外的燕地，再次遇到他。</p>

    我看著眼前這張已經(jīng)褪去稚氣、輪廓分明的臉，和記憶中那個倔強的少年，慢慢重合。</p>

    “是你……”我喃喃地開口，聲音里充滿了不可思議。</p>

    衛(wèi)照夜的眼中，瞬間迸發(fā)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光亮。他看著我，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p>

    歸捄稉刑嘒撪馠騨袿愅迂訤哸樇磹悴</p>

    原來，他一直都記得。</p>

    原來，我們之間的緣分，早在七年前，就已經(jīng)結(jié)下。</p>

    那一天之后，我們之間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他不再叫我“喬大夫”，而是叫我“喬芝”。而我，也慢慢習(xí)慣了在他面前，卸下所有的防備。</p>

    他的腿傷在我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好轉(zhuǎn)。他開始能扔掉拐杖，慢慢地走路。雖然還有些跛，但他恢復(fù)得比我想象中快得多。</p>

    他沒有離開，而是留在了醫(yī)館，幫我劈柴、挑水、打理藥圃。他手很巧，把我那個被喬鳶踩碎的珠釵，用一種特殊的榫卯結(jié)構(gòu)，嚴(yán)絲合縫地拼接了起來，幾乎看不出裂痕。他還用剩下的木料，為我做了一個新的藥箱，比我之前那個輕便好用得多。</p>

    最讓我感動的，是他為我做的一雙護膝。</p>

    燕地的冬天來得早，也格外寒冷。我那條受過傷的腿，一到陰雨天或是寒冬，就會疼得鉆心。衛(wèi)照夜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他不知從哪里找來上好的羊皮和棉花，熬了好幾個晚上，親手為我縫制了一雙厚實的護膝。</p>

    護膝的內(nèi)里，還用細密的針腳，繡上了一株小小的、不起眼的草藥。</p>

    “這是雪靈芝。”他把護膝遞給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聽軍中的老兵說，這種草藥生長在極寒的雪山上，對治愈陳年腿傷有奇效。等開春了，我就去找來，給你治腿�！�</p>

    我摩挲著那雙溫暖的護膝，感受著上面細密的針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長這么大，除了我娘，從沒有一個人，如此細致地關(guān)心過我的傷痛。</p>

    衛(wèi)荀沒有。他只會高高在上地告訴我，我的瘸腿是他恩賜的勛章。</p>

    我的父親和繼母更沒有。他們只會嫌棄我的瘸-腿，丟了喬家的臉面。</p>

    只有衛(wèi)照夜，這個出身卑微、沉默寡言的男人，他看到了我的傷，也看到了我的痛。他沒有說一句動聽的情話，卻用最笨拙、最真誠的行動，溫暖著我那顆早已冰封的心。</p>

    我開始貪戀這份溫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