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沒再回答謝云斂，假裝睡了過去。

    畢竟，我們連以后都沒了。

    還要什么孩子？

    到了第二日，我醒來時床榻另一邊已經(jīng)冰涼。

    我的心也跟著空蕩蕩的。

    我早該習(xí)慣的。

    八歲到十八歲，我的人生唯有謝云斂一人。

    但往后，我該學(xué)會自己一個人了。

    起床吃過早飯，我去書房門前看了看梅樹。

    從前我日日悉心照料，為它施肥捉蟲，盼著它快快長大，冬日里開出惹眼紅梅。

    就像謝云斂的宦官之路，一路開花節(jié)節(jié)高升。

    如今看著它紅艷艷的，我卻覺得扎眼。

    因為我分不清謝云斂對它到底是睹物思人，還是含著對我們未來的期盼。

    我找來一把斧頭，決意將它砍了。

    也斬斷我對謝云斂的情絲。

    我將斧頭高高揚(yáng)起，旁邊的小太監(jiān)忍不住勸我。

    “夫人，這棵梅樹您和九爺悉心照料了三年，為何要砍去？”

    “當(dāng)年這棵梅樹苗兒病懨懨的，九爺特意從塞外求來醫(yī)樹的法兒，日夜守護(hù)半個多月才活下來的�！�

    “您要是砍了它，九爺會傷心的……”

    聽了小太監(jiān)的話，我鼻頭驟然一陣發(fā)酸。

    當(dāng)年謝云斂在這梅樹下說過的承諾，我都一一記得。

    “栗兒，我雖是無根之人，但我一定會對你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那種好�！�

    “我用一生向你保證，宦官妻也可成為人上人�！�

    一字一句，猶如在耳。

    心口鈍鈍地撕扯著，像是有一把鈍刀在磨。

    我深呼吸一口氣，漸漸冷靜下來。

    砍了這棵梅樹有什么用？

    既懲罰不了謝云斂，也不能讓我立馬忘了他。

    我扔了斧頭，折了一支紅梅回了自己的苑子。

    折夠十五枝，我就離開。

    這紅梅，就當(dāng)是給自己斷情絕欲的警示吧。

    最后幾日，我會把謝云斂從心里一點一點剔除，挖干凈。

    紫薇苑。

    將臘梅放進(jìn)花瓶后，我開始清理府里關(guān)于自己的東西。

    要走，就要走的干干凈凈，不留一絲痕跡。

    這時候，一個臉生的小太監(jiān)跑來稟報：“夫人，九爺在醉香樓請您過去吃飯�！�

    我有些詫異。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帶我在外面吃飯？

    猶豫一瞬，我還是去了。

    到了醉香樓的二樓包廂，卻不見謝云斂。

    反倒是元昭公主坐在桌前。

    她一身大紅華服，舉止投足間皆是少婦的風(fēng)韻。

    “絮姑娘�！�

    元昭公主上下打量了一番我，示意我坐下。

    “今日，是我以阿斂之名請你來的�！�

    我手心微蜷，站在原地未動。

    元昭也不再強(qiáng)求，而是開門見山說出此行喚我前來的目的。

    “我與阿斂青梅竹馬，本以為我去邊塞和親與他此生無緣，卻不想又回來了，那他也該繼續(xù)回到我身邊�！�

    “絮栗，你是個聰明人，我希望你懂得知難而退。”

    元昭的話，帶著警告。

    我低著頭：“多謝公主提醒，栗栗知道自己該怎么做�！�

    再過幾日我便要走。

    到時候是謝云斂跟著元昭住進(jìn)公主府，還是元昭跟著謝云斂住進(jìn)千歲府。

    都跟我沒關(guān)系了。

    元昭起身，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她推開我身后的窗窗戶，看了一眼外面，又抬起白皙的手握住我。

    “為了讓你死心，本公主還是決定陪你玩一個游戲�！�

    我心下不安，正疑惑她想干什么。

    還來不及反應(yīng)，元昭拽著我的胳膊猛的一拉扯，兩人雙雙后仰墜到了窗戶外！

    “九爺，救我！”

    元昭一聲大喊，門被人猛地撞開，謝云斂沖了進(jìn)來。

    看到我和元昭都懸在窗戶外，他大驚失色。

    “公主！栗兒！”

    我指甲幾乎摳出血，想要攥緊窗沿。

    元昭卻狠狠拽了我一把。

    兩人一起往下墜！

    謝云斂大步奔來，伸手緊緊拉住了元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