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溫落再次接到周家小姐的電話時,已經(jīng)是兩周后了。</p>
她原以為周小姐只是口頭上說說,誰知道周清禮真的給她介紹了一份攝影的工作。說來很巧,竟然是在周清禮的律所,周小姐說這家律所現(xiàn)在打算做一個新媒體的賬號。</p>
溫落雖然攝影技術(shù)不錯,但對于新媒體運營還存在很大的知識盲區(qū)。但溫落從來不是知難而退的人,她毫不猶豫應(yīng)下了,開始了沒日沒夜的知識惡補。</p>
這樣高強度的學(xué)習(xí),是她高考那一年才有的。</p>
而沈硯辭,自從那天兩人爭吵,也一直沒出現(xiàn)了。</p>
溫落再一次見到沈硯辭,是在初秋的小雨時節(jié)。</p>
蓉城一到了秋冬時節(jié),就容易下雨,有點像英國的倫敦,天氣冷清清的,空氣也很潮濕,水霧氤氳在半空中。</p>
此時,溫落正坐在律所,老板的辦公室內(nèi)剪輯視頻。周清禮很少在,而且現(xiàn)在又是下班時間,周清禮不可能回來,他辦公室里有臺閑置的電腦配置是最好的,溫落很多時候都會來這里剪視頻。</p>
最近她也算摸清了新媒體運營的門道,律所的賬號做得還不錯,短短大半個月,粉絲已經(jīng)突破了百萬,反正數(shù)據(jù)還不錯。</p>
她剪輯完視頻,發(fā)給了部長審核,然后就靠在了椅子上休息。</p>
恰巧聽到門外周清禮走進來的聲音,語調(diào)沉著穩(wěn)重:“林律師沒事吧?”</p>
他身后跟了一個人,漫不經(jīng)心應(yīng)了一句:“沒什么大事,調(diào)養(yǎng)兩天就好了。”</p>
周清禮語調(diào)溫和了一些:“那就好,你總算回來了,你休假的這一個月,律所不知道推了多少案子�!�</p>
另一個聲音低沉磁性,帶著一股清高:“律所又不止我一個律師。”</p>
那聲音如一記響雷,轟隆隆劈落到窗戶上,伴隨著一道閃電,狠狠砸上玻璃,黑漆漆的玻璃瞬間被照得锃亮。</p>
男人的聲音磁性、低沉,語調(diào)卻是沉著威嚴(yán)的,帶著某種不可違抗的意味�?赡鞘煜さ穆暰,卻時常縈繞在溫落的腦海中。</p>
唯一不同的是,記憶中的聲音,柔和得就像初春時節(jié)的柳絮,總是有條不紊的。仿佛暖陽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p>
而現(xiàn)在外面的聲音,卻是寒冷的,就像凜冬已至,凍在房巖邊的冰錐,刺骨又透露著不近人情。</p>
那一瞬間,溫落的四肢不聽使喚,就那么僵硬癱坐在椅子上。</p>
她想逃離,卻又無可奈何。</p>
只能僵硬在椅子上,維持著剛剛的姿勢,如臨大敵般等待門外的人進來。</p>
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開始困難。</p>
周清禮輕咳了一聲,開玩笑似的說道:“硯辭,你可是我們律所的頂梁柱,其他人哪能跟你比�!�</p>
外面的門推開了。</p>
很顯然,周清禮也愣了一下:“溫落,你怎么還沒走?下班時間早就到了。”</p>
他身后的男人,聽到這個名字,視線突然掃了過來。不過,只是一瞬。</p>
溫落從椅子上起來,動作遲緩,腿腳發(fā)麻,指甲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就連聲音都帶著輕微的顫音:“我……我等部長審核完今天的視頻,等發(fā)完視頻我就走……”</p>
周清禮坐了下來,笑呵呵跟沈硯辭介紹道:“這是我們律所新招來的攝影師溫落,負(fù)責(zé)宣傳部外宣工作的。你不在的這段日子,我們律所的曝光率全靠溫落撐起來的�!�</p>
沈硯辭目光清冷,不咸不淡附和了一句:“嗯,略有耳聞。”</p>
周清禮拍了一下大腿,突然反應(yīng)過來:“看我這腦子,硯辭你雖然在調(diào)休,應(yīng)該也注意到工作群發(fā)的消息了。”</p>
沈硯辭點了點頭。</p>
周清禮看了一眼溫落,又補充道:“溫落攝影非常好,清婳這么難搞的,她都搞定了。我們律所正好想成立一個宣傳部,正好溫落就出現(xiàn)了,恰巧溫落又在找工作,簡直兩全其美�!�</p>
沈硯辭眉毛皺了皺,心不在焉應(yīng)了一句:“是挺巧。”</p>
原來沈硯辭也在這個律所工作。溫落從來沒想到,這么戲劇化的事情會發(fā)生在她頭上。不過也對,死而復(fù)生,一生就已十年,這種離譜的事情她都遇到了,似乎眼前的巧合也沒有很難解釋。</p>
她是想起,之前沈硯辭不咸不淡提過一嘴,他的律所也在招攝影師。</p>
“溫落?溫落?”</p>
聽到周清禮喊了她幾聲,溫落終于回過神來,</p>
目光在他臉上微微掠過,然后目不斜視:“怎么了?”</p>
周清禮打趣了她一句:“你平時能言善道的,今天怎么一見沈大律師就怯場了?”</p>
溫落低垂下腦袋,輕聲細語回答道:“沒有,我剛剛只是在想事情�!�</p>
恰巧這時,部長終于審核完視頻了,溫落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賠笑道:“視頻審核通過了,我現(xiàn)在就去發(fā)。”</p>
周清禮滿意點了點頭,等溫落落荒而逃后,轉(zhuǎn)身對沈硯辭說:“這姑娘挺有意思,很奇怪,她身份證上顯示,她今年已經(jīng)三十五歲了。不過她看上去也就像個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你說怪不怪?”</p>
沈硯辭翻看了幾頁桌上的案宗,心不在焉道:“人顯得年輕,挺好的�!�</p>
溫落從辦公室出來,溫落扶著墻角,感覺四肢發(fā)麻。</p>
說來奇怪,她又沒有做過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情,她剛剛憑什么落荒而逃!這也太沒骨氣了!</p>
明明是沈硯辭應(yīng)該感覺到愧疚!</p>
溫落一想到這里,突然挺直了腰板,松了一口氣。</p>
只是一剎那的功夫,溫落又不自覺替他開脫,這也不能怪沈硯辭,她實實在在“死”了十年,這十年他有自由重新愛上別人,就算他一年抱倆,兩年抱三,他也沒做錯什么。</p>
溫落走到電梯門口,忽然聽到身后有一道歉疚的聲音:“溫落�!�</p>
溫落心跳倏地加快,感覺壓迫感滿滿。</p>
她快速按了電梯門,像兔子一樣,麻利去關(guān)電梯。</p>
一只大掌突然撐在電梯門前,原本快要合上的電梯門又打開了。</p>
溫落只好往電梯的角落挪了挪,抬頭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沈律師好�!�</p>
她的視線從他臉上掃過,從他清冷的面部輪廓一掃而過,然后落在他的喉結(jié)上,她這個身高,抬眸視線正好能對上他性感的喉結(jié),那是她以前愛之如狂的。</p>
十年前,兩人還是愛人的時候,尤其是在床上,兩人相擁而眠,她也喜歡在黑暗中,精準(zhǔn)找到他性感的喉結(jié),然后死皮賴臉去吻他。</p>
吻他,千千萬萬遍。</p>
腦子里突然冒出這個念頭,溫落趕緊甩了甩腦袋。</p>
溫落趕緊移開目光,視線最后定格在他整齊的領(lǐng)帶上。</p>
沈硯辭目光淡淡的,突然解釋道:“這個月我有點事處理,所以沒去找你。”</p>
溫落淡淡笑了笑,對他說:“沈律師,你不用這么客氣,您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我還是能拎得清自己的身份�!�</p>
她算什么身份啊?已故的前女友?</p>
溫落想到這里,在心底苦澀笑了笑。</p>
他知道她在生氣。</p>
可實在是事出有因,那天兩人情緒不太好,恰巧林漾那邊身體突然出問題了,連夜送到了北京,他只能趕緊過去。</p>
這一個月,事情復(fù)雜,他覺得很疲憊,只想趕緊處理完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p>
沈硯辭將她堵在電梯上,定定看著她的臉,目光很淡,濃眉微蹙,有些話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開口。</p>
溫落目光倔強看向他,提醒了一句:“電梯里有監(jiān)控�!�</p>
沈硯辭堵在她的身前,大掌拽住她纖細的手腕:“那又怎樣?”</p>
溫落眸子就像一把冰刀,生硬刺骨:“我不想成為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p>
沈硯辭眉宇臉間突然有一股內(nèi)疚乍現(xiàn),他一個字也沒說。</p>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他胸口發(fā)悶,心里有好多話想對她傾訴,最終只開口淡淡說了一句:“溫落,照顧你是我的責(zé)任�!�</p>
溫落推開他,臉上帶著一絲怒火:“溫落十年前就死了,沈大律師,你的責(zé)任也在十年前就盡完了。”</p>
電梯門一打開,溫落推開他,一溜煙就逃離了現(xiàn)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