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江時愿收斂思緒,朝她笑了笑。</p>
“沒,我只是聽說陳同志家里還有妻兒,想了解一下情況,然后寄些錢過去慰問慰問。”</p>
“原來是這樣。”蘇冉并未起疑,伸手抱住她胳膊后,依依不舍的開口,“你這一走,咱們不知又要到何時才能再見面了�!�</p>
江時愿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忘了告訴你,我準備考軍區(qū)醫(yī)院,等進來了再打報告請院方將我調(diào)到部隊隨軍,這樣咱們就能天天見面啦�!�</p>
“真的?”蘇冉原地蹦了幾下,高興得不得了,“愿愿,你真打算做軍醫(yī)?沒誆我吧?”</p>
不等江時愿開口回應,身后陡然響起一陣軍靴踩在地上發(fā)出的噔噔聲,兩人下意識轉(zhuǎn)眸望去。</p>
待看清來人是誰后,蘇冉面色微變,嘀咕了句‘怎么碰到了這冰塊’,接著老老實實站軍姿,皮笑肉不笑的喊了聲‘陸團長好’。</p>
陸·冰塊·北霆冷睨了她一眼,而后將視線落在她身側(cè)的女人臉上。</p>
兩人剛才聊得歡,她唇角還殘留著一抹沒有消散的笑容,堪比天邊日光,明媚溫暖。</p>
“準備回去?身上的傷養(yǎng)好了么?”</p>
自上次去病房探視一番后,他就不曾再與她打過照面,哪怕有時在院子里撞上,他也會不著痕跡的避開,保持著安全距離。</p>
不見,心就不會生出妄念,于彼此而言才是最好的。</p>
江時愿收斂了嘴角殘留的笑,禮貌又疏離的喊了聲‘陸團長’,而后答道:“嗯,已經(jīng)結(jié)痂了,回去再靜養(yǎng)個把月就會痊愈,多謝您的關(guān)心�!�</p>
陸北霆無意跟她多說,微微一點頭,踱步準備走到前方的樹蔭下等車,他要去城里辦點急事。</p>
兩人擦肩而過時,耳邊突然回蕩起方才在院內(nèi)聽到的對話內(nèi)容,男人的眸光似暗了一下。</p>
她想來部隊隨軍?以她的醫(yī)術(shù),確實不難,可她若出現(xiàn)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很難保證自己會一直這么克己復禮下去。</p>
一年前不爭不搶,是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可若再給他一次機會,他……</p>
某些念頭瘋狂涌入腦海,他微微斂眸,強行壓制,垂在身側(cè)的手掌無意識的握成了拳。</p>
洪水疏而不堵,是防止積壓太多而決堤。</p>
那人的情感呢?若一直強壓著,等噴發(fā)的那一日,又該是怎樣的景象?</p>
他不知道!</p>
但他很清楚有些人不是他該覬覦的,至少以他如今的身份,不能越雷池半步。</p>
“喂�!碧K冉捅了捅江時愿的胳膊,低低的問:“你說這蘇城哪位名媛能配得上陸團長啊?”</p>
時愿有些無語,“我怎么知道?外界不是盛傳陸夫人瞧上了程家那位即將海歸的大小姐么?”</p>
陸夫人指陸北霆的母親,她早年與丈夫下海經(jīng)商,是國內(nèi)頗有名氣的女強人,對未來兒媳的要求自然也高。</p>
蘇冉撇撇嘴,“這門當戶對的觀念,還真是印刻進了這些世家大族的骨子里�!�</p>
“……”</p>
軍用吉普車緩緩駛過來,江時愿對她道:“平民百姓管好平民百姓的事就行了,豪門聯(lián)姻輪不到咱們操心,車來了,我先走啦。”</p>
她這邊一動,樹蔭下站著的男人也跟著動了,二人幾乎同時迎向那輛吉普車。</p>
司機左右為難,硬著頭皮道:“部隊里其他的車都派出去了,如今就剩這一輛,你們看?”</p>
立在陸北霆身側(cè)的李域聞言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輕咳道:“小江同志,陸團長要去城內(nèi)處理點急事,耽擱不得,要不你再等一等?”</p>
江時愿的傷還未痊愈,剛才在門口站那一會,已是體力不支。</p>
她伸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用著虛弱的聲音道:“正事要緊,陸團長請。”</p>
陸北霆一直都知道這姑娘有教養(yǎng)識大體,可眼下他偏生有些恨她如此識趣。</p>
這樣不爭不搶的性子,能在王家那種市井小院里隨心所欲的生活么?別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咽,最后熬壞了自己的身子。</p>
“順路,一塊上車吧�!�</p>
江時愿怔了下,偏頭時那人已經(jīng)鉆進了后車廂,只留一道模糊的殘影。</p>
“瞧我這腦子�!崩钣蛎偷匾慌哪X門,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這車夠坐三四個人,可以一起去啊�!�</p>
“……”</p>
江時愿遲疑了片刻,還是彎身鉆進了車廂,她沒必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p>
車子啟動,兩人挨著左右車窗互不打擾。</p>
倒是副駕上的李域打開了話匣子,“小江同志,聽說你生了個女兒,等會送你回家時,歡迎我進去瞧瞧嗎?”</p>
江時愿微垂下頭,碎發(fā)自耳后滑出,貼在了精致的臉蛋上。</p>
她今天穿著一件碎花裙,是蘇冉的舊衣服,洗得有些發(fā)白,但她卻穿出了能驚艷時光的感覺,叫某人移不開眼。</p>
他若成婚,也會讓他的妻穿裙子穿旗袍,做個知性溫柔美麗大方的新時代女性。</p>
如她這般!</p>
心口像是被什么蟄了一下,痛感蔓延,他微微別過了頭,止住一切幻想。</p>
江時愿聽李域提到孩子,眼眶有些酸澀,低垂著頭緩和片刻后,這才沙啞著聲音開口:</p>
“我丈夫帶孩子去鄉(xiāng)下辦滿月酒了,不知有沒有回來,如果回了,自然是要請你們進去喝杯茶的�!�</p>
她說的是‘你們’,其中也包括身側(cè)的男人。</p>
陸北霆沒接話,李域好奇的問:“既然是回鄉(xiāng)辦滿月酒,你怎么沒一塊去?”</p>
又是這個問題,江時愿疲于應付,但不得不應,“你就當我矯情,適應不了農(nóng)村的環(huán)境吧�!�</p>
“……”</p>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竟讓她這般自暴自棄?連自己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都不管不顧了?</p>
陸北霆緩緩合上眼,在心底細細品味著‘王少華’這三個字,面部輪廓漸漸變得冷硬。</p>
那家伙最好手腳干凈,作風良好,否則……沒他好果子吃。</p>
半個小時的路程,吉普車�?吭诹顺墙枷镒涌冢跫倚≡壕驮谙镒颖M頭,正對著這口子。</p>
李域笑著道,“小江同志,你家院門好像開著,應該是王同志帶著孩子返城了,說好人要是回了家,就邀我們進去喝杯茶看看孩子的,你不會食言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