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陳家大院里,堂屋燈火通明。
陶竹在自己睡房里收拾離開的東西,隱約間,能聽見堂屋里徐雁和陳泊南的談話聲。
“我沒有拋家棄子,那天我是想買河鮮的,上船后突然起大風(fēng),我跌進了河里,讓河水沖到了贛省……”
“我這一路都是討飯回來的。”
徐雁說著又哭了。
隔著堵墻,陶竹都能感覺到氣氛壓抑。
徐雁嚶嚶哭泣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沒有停的趨勢。
不知過了多久,家婆用嫌棄的語調(diào)止住了徐雁的哭聲:“你先去洗洗吧,挺臭的。”
哭聲驟停,碎步聲響起,好像是去洗漱了。
睡房里,陶竹手中的東西也收拾完了,心中也將來龍去脈捋清楚了。
上輩子徐雁應(yīng)該確實是討飯回來,大概是像今天那樣,昏死路邊后無人施救才歿了。
陶竹想,這大概是天意,天意讓她搭救徐雁,天意讓她把陳泊南心中摯愛帶到他面前,了卻他前世不得所愛的遺憾。
這樣也好。
陳泊南把心愛的寡嫂盼回來了,自己也能正大光明的走了。
陶竹走出睡房門,就見陳泊南還在堂屋的圈椅上,一動不動似雕塑。
他黑眸之中滾動著復(fù)雜的情緒。
死去的愛人回來了,可他卻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他該是在犯難吧?
犯難怎么處理自己吧?
想到這里,陶竹慢慢走去他面前:“這個家真正的女主人回來了,你我也不必搭伙過日子了�!�
“我打算……”
離開了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沉了臉色的陳泊南打斷。
“你在亂說什么?”
“我既然跟你結(jié)了婚,就會跟你好好過�!�
好好過三個字直教陶竹心如刀割,就像愈合的傷疤再度被解開,鮮血淋漓。
她那慘痛的上輩子根本湊不出半個好字來。
夠了,已經(jīng)互相折磨了一輩子,已經(jīng)足夠了,這輩子她只想好好活。
只是看陳泊南的態(tài)度是不會讓她走了。
陶竹眼底閃過一絲暗光。
那就只能偷偷離開了,反正介紹信已經(jīng)開了,自己隨時也能走。
陳泊南拿過煙絲盒起了身。
“你先睡,別等我。”
夜色濃稠,恐怕難消陳泊南的惆悵。
不多時,徐雁走出浴房,她洗干凈一身后,便露出了秀氣的臉蛋,哪怕生了三個孩子,乍看仍然標(biāo)致。
她沒急著回屋,卻進了陶竹的睡房。
徐雁沒有敲門,上來便握著陶竹的手千恩萬謝:“弟妹,真是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我估計沒法活著見我那雙兒女了�!�
晃動間,徐雁手中的鐲子顯露出來,白玉無暇,潤透澄澈。
這鐲子陶竹沒見過,耳朵卻是認(rèn)識的。
上輩子家婆經(jīng)常念叨,說是傳家寶讓寡嫂帶土里去了,太可惜。
現(xiàn)在親眼所見,這成色確實很好,稱得上一句傳家寶。
徐雁順著陶竹的視線看到鐲子,她笑著,裝作大方的取了下來。
“弟妹你若喜歡就收下吧,你救了我一命,我無以為報。說來這鐲子應(yīng)當(dāng)也該是你的,因為這本來就是阿南的�!�
“小時候算命的說阿南命里會有一劫,阿南外婆就把這鐲子送給他撐命格,后來,他卻送給了我,現(xiàn)在也該物歸原主了�!�
陶竹的眉頭越聽越皺得緊,這話怎么聽怎么叫人惡心。
徐雁是故意的,她明明可以不用說那么多,卻非要是要炫耀。
好像在說,看,阿南對她多好。
陶竹抬眸,看清了徐雁眼中的得意,看來她很清楚陳泊南喜歡的是她。
意識到這一點,陶竹像是吞了蒼蠅一樣惡心,甚至有那么一刻,她在想這兩人有沒有偷情過。
拋掉腦中雜亂,陶竹直接心安理得接過鐲子。
上輩子她給陳泊南,給徐雁倆孩子還有惡婆婆當(dāng)牛做馬,要這區(qū)區(qū)一個鐲子補償都算是便宜他們了。
鐲子套入手腕。
陶竹滿意地看了又看,隨后對有些后悔的徐雁笑了下:“那我就謝謝嫂子了,這鐲子以后歸我,陳泊南以后歸你�!�
徐雁臉色有些垮了,心中更是肉疼不已。
她只是客套下,沒想到陶竹真接,還說陳泊南是她的話,這話說得真是難聽。
徐雁勉強笑了笑:“弟妹,你真會開玩笑�!�
陶竹的笑容倏地淡下:“我沒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