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的，我吃屎。】</p>
【這種不熟又刻意避嫌的感覺，怎么不對勁�！�</p>
【哦，程跡關(guān)燈了�！�</p>
【有什么是我尊貴的 VIP 會員不能看的？？】</p>
其實，什么也沒有發(fā)生。</p>
程跡卷著單薄的被子，睡在地上。</p>
呼吸極淺。</p>
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睡不著。</p>
因為這個床太響了。</p>
一翻身就吱吱呀呀。</p>
以前，我也這么和他抱怨過。</p>
但說著抱怨的話，還伴著一句被磨得沒脾氣的話。</p>
「程跡，你別太……你收著點�！�</p>
年輕的時候沒日沒夜的。</p>
現(xiàn)在，一翻身。</p>
咯吱一聲。</p>
我就想起。</p>
想起來的，不止我一個人。</p>
程跡掀開被子，單薄地穿著一件灰 T，起身走到門外。</p>
反手帶上了門。</p>
「噌」的一聲。</p>
霓虹深沉的夜色中，他手上燃著煙。</p>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是不抽煙的，乖得很。</p>
現(xiàn)在，也沒抽。</p>
只是點著。</p>
不遠處，車燈晃過。</p>
程跡和從車上下來的周延希打了個照面。</p>
「送蛋糕的�！�</p>
周延希邊解釋，邊探頭，從窗戶往里看。</p>
看清了床上和地上，各自互不干涉的被子。</p>
他了然一笑。</p>
「沒辦法，」周延希說，「她太纏人了。」</p>
明明沒有很熟的兩個人，對方也不搭話，但周延希就是莫名想找點存在感。</p>
「她想吃好久了，非要我買的，別人買的她還不要。</p>
「明天她醒來看到了，一定感動得要死�！�</p>
「哎，」周延希撩起眼睛，「你不了解吧，我是她的初戀�！�</p>
「是嗎？」</p>
對方終于回了他一句。</p>
「騙你干什么？」周延希說，「她上綜藝，就是為了讓我回心轉(zhuǎn)意。」</p>
那個蛋糕。</p>
我到第二天醒來都沒看到。</p>
直播結(jié)束。</p>
這次加更的后采，四個人頭一次聚在了一起。</p>
我來得晚，是最后一個進來的。</p>
工作人員給了我一個耳麥。</p>
我剛洗過的頭發(fā)太順滑，總是戴不上去。</p>
那頭，溫凝和周延希在抽問答卡。</p>
我低著頭。</p>
耳麥差點滑落。</p>
被左邊的人的手，敏銳地握住。</p>
「謝謝�！�</p>
我想從程跡的手上接過。</p>
但他沒松手，反倒是，幫我戴上。</p>
邊戴邊順手調(diào)整。</p>
這不是一個多親密的舉動。</p>
只是同事之間，相互照應。</p>
畢竟攝像頭在這，人群也在這。</p>
「勾住了�！顾f。</p>
我的頭發(fā)和耳麥之間。</p>
他不得不，再往前一點。</p>
那頭，周延希的聲音傳來，他的余光掃過我和程跡。</p>
很正常的動作。</p>
如果不是，程跡下意識吻我的頭發(fā)。</p>
太熟悉的味道。</p>
我用習慣的東西很少換，這么多年洗發(fā)水還是這個味道。</p>
他洗過的味道。</p>
現(xiàn)場突然陷入死寂。</p>
周延希倏然站了起來。</p>
程跡抽回手，極其禮貌克制地對我說了一聲：</p>
「抱歉，不小心蹭到了�！�</p>
PD 反應過來，救場說：「常有的事情，我們接著問問題�！�</p>
畢竟只是一瞬間，觸碰又遠離。</p>
快到周延希都沒來得及看清楚。</p>
應該只是意外。</p>
他又重新坐了回去。</p>
問答游戲。</p>
輪到我抽卡時，抽中了初戀卡。</p>
PD 問我：「初戀是你的最愛嗎？」</p>
周延希支著頭，散漫勁一收，望向我。</p>
眾人目光，也在我和周延希之間逡巡。</p>
誰都以為，我的初戀是他。</p>
「是�！�</p>
聽到我的回答，周延希坐直身子，沒忍住，余光掃向程跡，頗有幾分得意。</p>
但對方心不在焉。</p>
程跡側(cè)著臉，望向窗外的飄雪。</p>
窗戶，倒映出我的臉。</p>
「同樣的問題，」PD 又說，「請程跡回答。」</p>
他和我是一組的。</p>
卡面問題相同。</p>
溫凝不是他的初戀。</p>
沒人知道，那個人是誰。</p>
「她討厭，她真的很討厭�！�</p>
程跡的語氣極輕。</p>
輕到尾音帶點從沒有過的委屈。</p>
現(xiàn)場的人都來了精神，豎起耳朵聽八卦。</p>
「這么大怨氣，」PD 問他，「她做了什么？」</p>
「比如，」他轉(zhuǎn)過頭，拉長語調(diào)，「和別人結(jié)婚，卻說最愛的是我這樣的事情�！�</p>
前言不搭后語的。</p>
現(xiàn)場沒人聽得懂。</p>
可周延希還是不自覺地微微蹙眉。</p>
PD 翻了最后一張卡。</p>
「宋冬宜，現(xiàn)在的你想對初戀說什么？」</p>
我的心頭浮現(xiàn)出一百種安全的答法。</p>
可脫口而出的，是一句：</p>
「我希望，他不要太討厭我�！�</p>
很合理。</p>
現(xiàn)場都能聽得懂。</p>
都以為我是想和周延希重修舊好。</p>
周延希那股子散漫又浮了上來，眉頭一挑，想吊著我，并不打算給我任何臺階。</p>
直到同樣的問題，程跡回答了一句：「剛剛騙她的，我不討厭她。」</p>
周延希才開始意識到，有點子不對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