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歲寒孤零零地站在國營飯店門外，等著陸安暖回來。</p>
而那個被楊凱程稱呼為‘莉莉’的李莉莉，才從包廂里面出來。</p>
她看到江歲寒，不由得問：“在等安暖？”</p>
江歲寒輕聲“嗯”了一聲。</p>
李莉莉欲言又止：“江歲寒，你應(yīng)該也看出來了吧，安暖現(xiàn)在很痛苦�！�</p>
“真愛回來了，卻不能和真愛在一起，連稍微的肢體接觸都不行�！�</p>
江歲寒聞言，看向她：“你是說陸安暖和楊凱程是真愛？”</p>
李莉莉不置可否。</p>
江歲寒攥緊了手：“如果他們是真愛，又怎么會分手？分手了就證明，并不是什么真愛，感情也沒那么深�！�</p>
李莉莉一時語滯，唇角囁嚅良久才丟出一句話。</p>
“可你這樣死纏爛打，揪著安暖不放有什么意義？”</p>
死纏爛打……</p>
楊凱程才回來一個多月，在外界看來就是自己在死纏爛打了？</p>
江歲寒至今還記得李莉莉四年前對自己說：“江歲寒，你千萬不要像楊凱程一樣離開安暖。安暖現(xiàn)如今重傷，傷得不僅僅是身體，還有心……”</p>
可是現(xiàn)在呢？</p>
上輩子，也是這樣，大家都覺得是自己阻攔了楊凱程和陸安暖在一起。</p>
江歲寒回憶起，上一世，楊凱程和陸安暖以及自己兒子一起出門旅游時，兒子說：“爸，你別那么小氣，當(dāng)初要不是你，楊叔叔就和我媽結(jié)婚了。”</p>
連自己的兒子也覺得是自己的錯。</p>
江歲寒想著這輩子，就不要這個妻子了，不要陸安暖，兒子也不會出生，也不會讓自己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p>
天色漸晚，暮色的霞光漸漸攀延上云層。</p>
一個小時。</p>
兩個小時。</p>
三個小時。</p>
直到夜幕完全落下，整個天際漆黑如墨，陸安暖才姍姍來遲地趕回來。</p>
她一眼就看到了路燈下的江歲寒，形單影只的單薄背影站在原地，還在等著自己。</p>
也不知為什么，看著眼前這一幕，陸安暖加快了腳步，快步撲進(jìn)他懷中，伸手抱住他的腰。</p>
“對不起，江歲寒，讓你等了這么久。”</p>
面前挺拔的身影卻沒有絲毫的觸動。</p>
再愧疚，也算不得愛情。</p>
江歲寒抬眸一瞥，瞥見她脖子上的紅痕，卻怎么也說不出沒關(guān)系。</p>
他笑了笑，笑意卻不達(dá)眼底。</p>
“以后我不會再等你了。”</p>
這是最后一次。</p>
陸安暖聞言一怔，察覺到他的目光，只以為他是在拈酸吃醋。</p>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解釋道：“你別多想，剛剛被蚊子咬了�！�</p>
“嗯�！�</p>
江歲寒坐上車，閉上眼睛，不愿再和她多費(fèi)口舌。</p>
上一輩子，這樣的事發(fā)生了無數(shù)次，可每一次陸安暖都說是蚊子咬的。</p>
開車回軍區(qū)大院的路上，陸安暖的目光總是若有若無地落在江歲寒身上，她想為今天的事情說些什么，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p>
回家以后，江歲寒洗漱完，對陸安暖說：“這幾天我有些累，去隔壁睡了�！�</p>
陸安暖并沒有在意。</p>
江歲寒的睡眠很淺，為了不被打攪，他經(jīng)常會獨(dú)自睡在隔壁的房間里。</p>
……</p>
第二天一早。</p>
江歲寒醒來，看著水泥墻面上掛著的日歷11月25日。</p>
倒計時最后三天。</p>
陸安暖還沒醒，江歲寒繼續(xù)收拾先前還沒收拾完的行李。</p>
打開老式的燙畫木質(zhì)大衣柜，收拾自己的衣服時，他看到了里面自己給陸安暖買的衣服鞋襪，都是嶄新的。</p>
陸安暖卻一件也沒有穿過。</p>
一旁的玻璃柜中，還有他省吃儉用四年，才給她買的禮物英雄牌的高級銥金鋼筆。</p>
陸安暖可能都不記得，她有過這些自己送的禮物了吧。</p>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確實(shí)不應(yīng)該在一起。</p>
江歲寒將自己從前送給她的所有禮物，全都打包裝進(jìn)一個大尼龍袋子里，他準(zhǔn)備拿到舊貨市場賣了。</p>
臨出門時，他又不經(jīng)意從衣柜里翻出兩件襯衫。</p>
是陸安暖在1978年和1979年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這兩件襯衫，無論是款式，還是顏色，都是一模一樣。</p>
江歲寒將一切都收拾完。</p>
四年時間，他的行李就只是一個簡單的行李箱。</p>
江歲寒將行李箱放在了最角落，隨后他一個人拿著尼龍袋子走出軍區(qū)大院。</p>
軍區(qū)大院外的早餐攤子琳瑯滿目，不少家屬在這里吃早餐。</p>
遠(yuǎn)遠(yuǎn)地江歲寒就聽到兩個嬸子在聊天。</p>
“你知道我們大院的陸團(tuán)長嗎？她之前談的對象楊凱程回來了，那天我在大院門口撞見她們，真是好登對！”</p>
“陸團(tuán)長不是結(jié)婚了嗎？你說她還喜歡楊凱程嗎？”</p>
對面的婦女嘆了口氣。</p>
“這還用得著說嗎，他們曾經(jīng)可是談過男女朋友的，現(xiàn)在怎么會不喜歡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