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蘇管事這棵大樹（或者說是帶刺的玫瑰）的橄欖枝，讓陳方激動得像是中了五百萬，捧著那塊客卿木牌的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p>
“李兄！穩(wěn)了！這下徹底穩(wěn)了！有百草堂罩著，青符齋那幫雜碎肯定不敢明著來了！”他興奮地滿臉放光，看我的眼神已經(jīng)從看送財童子升級到了看再生父母。</p>
我卻沒那么樂觀。那蘇管事桃花眼里閃爍的光芒，總讓我覺得她不是在找合作伙伴，而是在物色一件有趣的新玩具。而且，青符齋那幫人，看起來也不像是會善罷甘休的主。</p>
“別高興太早，”我給他潑了盆冷水，“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咱們還是得小心點�！�</p>
事實證明，我的烏鴉嘴開過光。</p>
當(dāng)天收攤后，我和石鐵揣著鼓鼓囊囊的錢袋（主要是銅板），告別了千恩萬謝的陳方，準(zhǔn)備回我們的破舊小院。</p>
夕陽的余暉把街道染成暖金色，但一拐進(jìn)通往青苔巷的那條僻靜小路，氣氛陡然就陰冷了下來。</p>
巷子又窄又深，兩邊的墻壁高聳，遮擋了大部分光線。幾個明顯不懷好意的身影，堵在了巷子中間，正好把我們回去的路給截斷了。</p>
為首的，正是下午那個刀疤臉劉老三！他抱著胳膊，臉上帶著獰笑，身邊跟著下午那兩個壯漢，還多了三個一看就是打手的混混，個個手里拎著棍棒，眼神不善。</p>
“小子，挺能躲�。勘习俨萏媚悄飩兊拇笸�，就以為沒事了？”劉老三吐了口唾沫，一步步逼近，“媽的，害老子在蘇瑾瑜那女人面前丟那么大臉！今天不卸你兩條腿，老子跟你姓！”</p>
我心頭一緊，暗叫不好！這幫地頭蛇果然不肯吃癟，這是要來硬的了！</p>
石鐵立刻像一頭發(fā)怒的熊，猛地?fù)踉谖疑砬�，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咆哮，雖然害怕，但一步不退。</p>
“劉爺，誤會，都是誤會�！蔽乙贿呎f著軟話，一邊飛快地觀察環(huán)境。巷子太窄，跑是跑不掉了，兩邊墻壁光滑，也沒地方爬。只能硬剛？剛個屁啊！我和石鐵加起來都不夠?qū)Ψ揭粋�打的！</p>
“誤會？”劉老三嗤笑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根短棍，棍身上隱約有元文流動的痕跡，似乎是件低階法器，“等老子打斷你的手，讓你再也不能畫那鬼符箓的時候，你再跟老子說誤會吧！給我上！往死里打！那個大塊頭也廢了！”</p>
他一聲令下，身邊五個打手立刻嚎叫著沖了上來！棍棒帶著風(fēng)聲，劈頭蓋臉地砸來！</p>
“石鐵！護(hù)住頭！”我大喊一聲，腎上腺素急劇飆升！</p>
石鐵怒吼一聲，根本不躲，雙臂交叉硬生生扛住了最先砸來的兩根木棍！砰的一聲悶響，木棍居然被震開了！石鐵只是身子晃了晃，胳膊上連道紅印都沒有！</p>
好家伙！這肉身強(qiáng)度！礦奴生涯給他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p>
但對方人多！另外三人的棍棒已經(jīng)朝著我的腦袋和肩膀落了下來！</p>
躲不開了！</p>
生死關(guān)頭，我的大腦反而進(jìn)入了一種極度的空明狀態(tài)！《語法》天書在意識海中瘋狂震動！</p>
不能用法術(shù)（也沒時間畫符），那就用最原始的方式！用“語法”來打架！</p>
我猛地矮身，不是向后躲，而是向前一個狼狽的翻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要害，肩膀還是被擦了一下，火辣辣地疼。但我滾倒的方向，正是那個沖在最前面的打手的腳下！</p>
“（予其足）絆！”——讓他腳絆一下！</p>
我甚至來不及構(gòu)建完整句子，只是一個最粗暴的意念，伴隨著幾乎被抽空的精神力，猛地指向那打手的腳踝！</p>
那打手正往前沖，突然感覺腳下一軟，像是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驚呼一聲，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朝著前方撲倒下去！</p>
而他前面，正是另一個揮著棍子沖過來的同伙！</p>
“哎喲！”</p>
“砰！”</p>
兩人慘叫著撞在一起，成了滾地葫蘆，攻勢瞬間瓦解！</p>
“媽的！邪門！”劉老三罵了一句，顯然沒看清怎么回事，以為只是意外。他親自揮著那根符文短棍沖了上來，棍頭上泛起微弱的黃光，帶著一股沉重的壓力砸向石鐵！</p>
石鐵咆哮著再次用手臂格擋！</p>
鐺！</p>
一聲金石交擊的脆響！石鐵被震得后退了兩步，手臂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道淺淺的白痕，但他依舊沒倒下！</p>
而劉老三則感覺手腕被反震得發(fā)麻，心中駭然：這大個子是什么怪物？！</p>
就在他舊力剛?cè)ィ铝ξ瓷乃查g，我已經(jīng)從地上爬了起來，眼神死死盯住了他手中那根符文短棍！</p>
在我的“語法視角”下，那短棍上的元文結(jié)構(gòu)粗糙得令人發(fā)指！重、硬元文胡亂地疊加在一起，能量流轉(zhuǎn)滯澀，充滿了“語法錯誤”！</p>
機(jī)會！</p>
我榨干最后一絲精神力，不再是構(gòu)建法術(shù)，而是像一個黑客一樣，將一股極其尖銳的、帶著亂、逆意味的意念，順著那粗糙的元文結(jié)構(gòu)，狠狠地“注入”了進(jìn)去！</p>
“語法錯誤！給我——崩！”</p>
咔嚓！</p>
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p>
劉老三手中那根符文短棍，上面的微光猛地一陣亂閃，隨即驟然熄滅！棍身之上，竟然憑空裂開了幾道細(xì)密的裂紋！</p>
“什么？！”劉老三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手里幾乎報廢的法器！</p>
法器反噬！雖然威力不大，但也震得他氣血翻涌，手臂酸麻！</p>
“就是現(xiàn)在！石鐵！揍他！”我聲嘶力竭地大喊！</p>
石鐵雖然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他抓住了這個機(jī)會！如同猛虎出閘，一拳就砸向了因為法器破損而愣神的劉老三的面門！</p>
劉老三到底是有點底子的，慌忙側(cè)頭躲閃，但還是被石鐵那砂鍋大的拳頭擦中了臉頰！</p>
“噗！”他一口血沫混著半顆牙就噴了出來，整個人被打得踉蹌后退，眼前金星亂冒！</p>
“老大！”</p>
剩下的兩個打手見狀，嚇了一跳，趕緊沖上來扶住劉老三。</p>
劉老三捂著臉，又驚又怒地看著我，眼神里終于帶上了一絲恐懼：“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用了什么妖術(shù)？！”</p>
我強(qiáng)撐著站在那里，臉色蒼白，腦袋針扎一樣疼，但氣勢不能輸！我冷笑一聲，拍了拍身上的灰（雖然并拍不掉什么）：“都跟你說了，是語法錯誤。你法器質(zhì)量不過關(guān)，運行時遇到致命BUG崩潰了，怪我咯？”</p>
劉老三聽得云里霧里，但“妖術(shù)”的恐懼是實實在在的。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摩拳擦掌、虎視眈眈的石鐵，再看了看手里報廢的短棍和地上哼哼唧唧的手下，膽氣徹底泄了。</p>
“算……算你狠！小子！你給我等著！”他色厲內(nèi)荏地撂下句狠話，在手下的攙扶下，狼狽不堪地掉頭就跑，連那根裂開的短棍都忘了撿。</p>
看著他們連滾帶爬地消失在巷口，我腿一軟，差點一屁股坐地上，幸好石鐵一把扶住了我。</p>
“李哥……你……沒事吧？”石鐵看著我蒼白的臉，擔(dān)心地問。</p>
“沒……沒事……”我喘著粗氣，心有余悸，“就是……腦子有點抽筋……”</p>
剛才那一下，簡直是刀尖上跳舞。萬一對方法器結(jié)構(gòu)再穩(wěn)定點，或者我的“語法注入”失敗，現(xiàn)在躺下的就是我們了。</p>
“語法錯誤”……這玩意兒果然危險，但用好了，也是陰人的神技啊！</p>
石鐵看著地上那根裂開的短棍，好奇地想伸手去撿。</p>
“別動！”我趕緊攔住他，“這玩意兒現(xiàn)在不穩(wěn)定，小心炸了！”</p>
我小心翼翼地用腳把它踢到墻角。這算是戰(zhàn)利品了，回頭研究研究，說不定能廢物利用。</p>
經(jīng)過這么一鬧，我們也不敢多留，互相攙扶著，快步回到了青苔巷的小院。</p>
一進(jìn)門，就看到洛老頭正站在院子里，拿著水瓢給那棵老歪脖子樹澆水。他看到我們倆狼狽的樣子（我灰頭土臉，石鐵胳膊上有點淤青），昏黃的老眼瞇了一下。</p>
“呦，回來了？看樣子……生意做得挺激烈�。俊彼朴频貑柕�，語氣里聽不出是關(guān)心還是調(diào)侃。</p>
我苦笑一聲：“別提了，老先生，差點就回不來吃您明天的炊餅了。”</p>
洛老頭放下水瓢，踱步過來，目光在我們身上掃過，最后落在我依舊有些蒼白的臉上：“精神力透支，還帶了點法器反噬的痕跡。遇上硬茬子了？”</p>
我心里一驚，這老爺子眼光也太毒了吧！這都能看出來？</p>
“嗯，青符齋的人，堵巷子里了。”我老實交代，順便小小地炫耀了一下，“不過被我們打跑了�！�</p>
“青符齋？劉老三那伙人？”洛老頭似乎并不意外，哼了一聲，“那幫欺軟怕硬的廢物。不過，你能從他們手上全身而退，還弄壞了他們的法器……小子，手段可以啊�！�</p>
他這話聽著像是夸獎，但我總覺得他話里有話。</p>
果然，他下一句就問道：“用的什么法子？老夫倒是有點好奇了。”</p>
我心里咯噔一下。直接說我用“語法錯誤”把人家法器搞崩了？這聽起來比妖術(shù)還像妖術(shù)！</p>
我急中生智，打了個哈哈：“也沒什么，就是……就是運氣好，對方法器可能本來就有暗傷，被我同伴一撞，就……就自己裂開了�！蔽野压谌平o了石鐵和運氣。</p>
洛老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也沒深究，只是慢悠悠地道：“法器有靈，亦有其‘理’。外力強(qiáng)行干涉，易遭反噬。下次……小心點�！�</p>
他說完，就又背著手，慢悠悠地回屋了。</p>
我站在原地，琢磨著他那句“亦有其‘理’”，心里若有所思。這老爺子，懂的恐怕比表現(xiàn)出來的多得多啊。</p>
不過，經(jīng)此一戰(zhàn)，我也意識到光靠小聰明和“語法錯誤”陰人是不夠的。自身實力必須盡快提升上去！</p>
看著身邊忠誠可靠的傻大個石鐵，再想想腦海里那本深不可測的《語法》天書。</p>
我深吸一口氣。</p>
青符齋的梁子，這就算是結(jié)下了。未來的麻煩，肯定不會少。</p>
語法修仙之路，看來不止要文斗，還得武斗��！</p>
得想辦法搞點真正能防身的東西了！比如……給自己和石鐵優(yōu)化兩件“語法正確”的鎧甲？或者……搞一把能發(fā)射“語法射線”的武器？</p>
我的思路，逐漸朝著某種危險的領(lǐng)域……一路狂奔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