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皇兄賠你支新的，多漂亮，上面還有你喜歡的小蝴蝶�！�</p>
我哇了聲，情難自禁要去接，又猛地想到了貴妃娘娘的臉。</p>
「不要�！�</p>
我縮回手，推開朱羨，把碎簪撿到帕子里包住，「我喜歡這個。」</p>
朱羨的笑容僵住。</p>
他一把將我拎起來，「皇兄是禁足不是死了，你敢去勾引別人。說，到底喜歡哪支簪！」</p>
我剛張嘴，朱羨又威脅：「說錯話，皇兄會很生氣�；市稚鷼鈺趺礃樱衤N最清楚�！�</p>
我瑟瑟發(fā)抖，連忙拿走蝴蝶步搖，狗腿地說：「最喜歡皇兄送的，哇！」</p>
朱羨這才滿意。</p>
夜里我收到溫岐送來的帖子，邀我明夜去逛燈會。</p>
我自入宮，再也沒見識過民間繁榮，一時被花燈美景迷得目不轉(zhuǎn)睛。溫岐懂得很多，他耐心地給我講古書典故，人文歷史。</p>
雖然，我有些犯困。</p>
他帶我去看了皮影戲、捏了小糖人。</p>
我高興極了，直到溫岐碰到一位麻衣書生后，臉色變得很差。</p>
他問書生：「你不是回兗州了嗎，怎會在此？」</p>
書生看了我一眼，說：「本以為自己不顧一切能得到回應�！�</p>
「原來，全是我在自作多情。小生在此，祝溫公子和小姐，百年好合！」</p>
說完，決絕地拂袖離開。</p>
空中有煙花炸開。</p>
溫岐留了句抱歉，便丟下我追了過去。</p>
街上人群擁擠，正是熱鬧的時候，我踉蹌著要往街沿上退，忽聽一聲孩童的哭喊：「阿娘！」</p>
眼見小小的人被路人撞得站不穩(wěn)要摔跤，我連忙沖進去護住她。</p>
洪流熙攘間我被撞摔在地上，手背被鞋履重重踩過，疼得要命。</p>
好在，孩子沒事。</p>
她的阿娘也尋來了，對著我千恩萬謝。</p>
我不禁想到了自己的阿娘。</p>
幼年時，我因生病燒壞腦子一度癡傻不堪。</p>
阿娘過得艱苦也生出過歹念，把我留在街上，哄著說：「阿娘去買糧食，乖乖等著不要亂跑�！�</p>
我等到天黑、等到暴雨如注，阿娘都沒來接我。</p>
攤主把我當乞丐驅(qū)逐，乞丐們嫌我霸占位置，拿竹竿抽我。</p>
我東躲西藏，渴了喝溝水、餓了求一求小黃狗剩點飯給我吃。</p>
雖然它不同意，還咬我的屁股。</p>
但七日后，阿娘還是心軟回來了。</p>
她抱著我號啕大哭：「是娘不好！娘錯了，再也不會丟下你！」</p>
「沒事的阿娘�！�</p>
我學著她平時哄我的樣子，拍拍她的后背：「玉翹沒丟呢�！�</p>
我回過神擦了擦眼淚，發(fā)現(xiàn)剛才的人潮把我和陪同出來的嬤嬤分開了。</p>
正恐懼，一個瘦臉鼠腮的瘸子說自己是嬤嬤派他來接我的。他帶我往東走，但越走越偏僻。</p>
我停在巷子口不肯往里去，「你讓嬤嬤過來接，我不進去�！�</p>
瘸子的表情變得猙獰，他拍拍手，巷子里走出兩個五大三粗的壯漢。</p>
其中一個上下打量我后，驚嘆：「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能賣個好價錢！」</p>
我曾在花樓待過，立刻明白了他們是誰，拔腿就跑。</p>
但后路被堵截，壯漢一腳把我踹倒在地。</p>
「別過來！」</p>
我瑟瑟發(fā)抖地說：「我、我的皇兄很兇，你們要是敢綁我，他會殺了你們！」</p>
在我心中，最恐怖的人是朱羨。</p>
他要人命不過只字片語。</p>
壯漢們笑我胡言亂語，還說自己是皇親國戚。</p>
「蕭娘娘、嬤嬤！」</p>
小腿被拽著往后拖，我尖叫著往前爬，指甲死死嵌在泥土里。</p>
極度的驚恐下，我哭叫：「皇兄救命！」</p>
一道森冷劍光，在我的哭喊的同時劃破烏沉的夜色。</p>
皮肉割裂聲后，壯漢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抽搐。</p>
泥濘的濕土中瞬間滲入鮮血。</p>
「對嘛�！�</p>
巷子里傳出朱羨的笑聲：「遇事就該喊皇兄，姓溫的沒用�！�</p>
我呆呆抬頭，見他背著月色而立，墨色華袍綴滿銀輝。他的唇上一如既往掛著玩味的笑，手里還拎著把在滴血的長劍。</p>
有股說不出的陰濕鬼氣。</p>
這明明是我最怕的樣子，現(xiàn)在卻覺得無比安全。</p>
「嚇壞了？」</p>
見我白著臉只曉得掉眼淚，朱羨蹲下身仔細打量我，接著剝了顆糖塞進我的嘴里。</p>
他難得溫柔：「沒事，壞人都被皇兄殺了�！�</p>
嘴里的苦澀被沖淡，變得很甜，但鼻子更酸了。</p>
「皇兄！」</p>
我一把抱住他，哇哇大哭：「玉翹害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