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終于像個(gè)主母了。</p>
府上各處管事爭先恐后地往我院里送東西。</p>
綠珠翻了翻京城最緊俏的衣料、戳了戳?xí)r下最新鮮的果蔬、踢了踢莊子上最稀罕的野味,眼白翻上天地夾槍帶棒:「呦,還真是沒見過的好東西呢。」</p>
圍著江綰轉(zhuǎn)的妾與通房們趕巧結(jié)伴而來,尷尬陪笑:「主母屋里的東西合該用最好的�!�</p>
綠珠看了我一眼,心領(lǐng)神會地譏諷:「呵,什么風(fēng)把各位稀客吹來了?」</p>
小嬌娘們不見往日蠻橫姿態(tài),只紅著臉恭順地聽。</p>
我不輕不重地斥責(zé)了綠珠幾句,親切地拉著她們話家常。</p>
沈蔚下職后又來看字帖,順帶問我初掌內(nèi)宅可順利。</p>
我說了下江綰的胎象診斷,又挑著他關(guān)心的府庫盈余講個(gè)大概。</p>
沈蔚面色不虞,江綰執(zhí)掌中饋多年虧空巨大。</p>
錦兒趕忙給沈蔚端了杯熱茶,勸解:「母親體諒,已免去綰娘娘的晨昏定省,父親不必掛心。」</p>
沈蔚接過茶喝了口,才嗔我太過溫良。</p>
我只拉著錦兒傻笑,隨口一說:「綰妃的丫鬟蘭草不知怎的被關(guān)進(jìn)柴房,餓了好幾日�!�</p>
「只怕鬧出事來,恭王府落個(gè)苛待下人的名聲。」</p>
沈蔚臉色又沉幾分,找個(gè)借口便走了。</p>
我剛睡下,江綰便鬧上門來。</p>
錦兒擋在院里,細(xì)聲解釋:「綰娘娘,母親勞累,可否明日再說?」</p>
沈昱一把推開他,大聲嚷嚷:「我娘的賤婢丟了,不找主母找誰?」</p>
我整理好儀容,拉開門正對上江綰慍怒的眼。</p>
她已顯懷,身材有些走形,留不住沈蔚了。</p>
我叫過管家,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細(xì)問緣由。</p>
他支支吾吾不肯說,沈昱伸手便是一巴掌。</p>
錦兒趕忙攔在中間,勸道:「說吧,別冤枉挨打�!�</p>
管家這才吐露人被沈蔚帶走了。</p>
江綰臉色頓時(shí)灰白,沈昱則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p>
我笑笑:「王爺收了蘭草,也是疼惜你�!�</p>
江綰頓時(shí)暴怒:「姐姐算不得女人,懂什么?」</p>
錦兒額頭暴起青筋,開口維護(hù):「綰娘娘,你的丫鬟爬床怎能怪我母親?」</p>
江綰沒想到錦兒會拆穿,身子一顫。</p>
沈昱瞪了錦兒一眼,扶住江綰說:「娘,斷不能輕饒了那賤人�!�</p>
第二日,江綰的侍郎父親不請自來。</p>
他板著臉坐在大堂的正座,指桑罵槐。</p>
我陪著笑,沈蔚顧著情面當(dāng)即將蘭草發(fā)賣妓院。</p>
江綰滿意地摸了摸孕肚,全然不顧蘭草的哀求。</p>
江侍郎收斂怒氣,隱晦暗示扶女為平妻。</p>
沈蔚正得圣上青眼,江家自然想入主恭王府。</p>
江侍郎親昵地拉著女兒的手:「綰綰開枝散葉,實(shí)在勞苦功高�!�</p>
沈蔚默了默,含糊其辭:「我只盼著綰綰能誕下世子�!�</p>
江綰眼睛一亮,轉(zhuǎn)而得意洋洋地看我。</p>
沈昱如遭雷劈,視線落在江綰的孕肚上,若有所思。</p>
錦兒緊張地往我身前站,像只炸毛的小貓。</p>
我拍了拍他的肩,低聲說:「別擔(dān)心。」</p>
隔日,沈昱登門。</p>
他堆上笑,語帶討好地說:「母親,昱兒知錯(cuò)了�!�</p>
我抬眼,瞥見門邊露出一角衣袍。</p>
是錦兒。</p>
我暗自嘆氣:「你娘有孕在身,你莫叫我母親惹她生氣�!�</p>
沈昱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壓低聲音說:「母親,我有辦法讓她升不了平妻,只求您重新接納昱兒�!�</p>
我什么也沒說,只讓綠珠送客。</p>
沈昱悻悻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