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秦嘯今日換上了一身簇新的藏青色麒麟紋，武官常服，腰束玉帶，更襯得他身形挺拔如松，寬肩窄腰，充滿力量感。</p>
他劍眉濃黑、鼻梁高挺、眼眸深邃，縱然刻意收斂了沙場戾氣，但那歷經(jīng)血火淬煉出的悍厲威嚴(yán)，依舊如同鞘中利劍，隱隱透出鋒芒。</p>
秦嘯抱拳行禮，聲音洪亮沉穩(wěn)，帶著軍人特有的干脆：“末將秦嘯，特來送聘，倉促備禮，若有不足之處，還請侍郎大人、夫人海涵。”</p>
一番程式化的寒暄過后，柳夫人笑著對身邊心腹嬤嬤使了個眼色：“去請小姐出來，見見秦將軍。”</p>
她刻意要讓女兒提前露面，既顯重視，也存了幾分展示自家精心培養(yǎng)的“珍寶”，壓一壓這武夫氣焰的心思。</p>
片刻后，環(huán)佩叮當(dāng)，幽香細(xì)細(xì)。</p>
柳如絲在兩個貼身丫鬟的攙扶下，弱柳扶風(fēng)般地走了進(jìn)來。</p>
她顯然是經(jīng)過了極精心的打扮，穿著一身用金線繡著纏枝蓮紋的嬌嫩鵝黃云錦衣裙，發(fā)梳驚鴻髻，斜插一支累絲鑲寶金鳳步搖，并幾朵小巧珍珠簪花。</p>
臉上薄施脂粉，唇點朱丹，眉間貼著花鈿，行動間裙擺微漾，步步生蓮。</p>
她飛快地抬眸瞟了秦嘯一眼，觸及他那極具侵略性的目光，立刻如同受驚般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蝶翼般輕顫，聲音細(xì)若蚊蚋，帶著恰到好處的嬌羞：“如絲見過將軍�！�</p>
儀態(tài)完美得如同畫中走出的仕女。</p>
秦嘯起身，抱拳回禮，目光在她身上不著痕跡地掃過。</p>
平心而論，柳如絲確實是個美人，符合時下所有對貴族女子的審美標(biāo)準(zhǔn)，精致、柔弱、我見猶憐。</p>
然而，許是心里早已被那夜?fàn)T光下另一副媚態(tài)天成的身影占據(jù)，秦嘯只覺得眼前這美人美則美矣，卻像是一座精美的玉雕，失了鮮活的氣息。</p>
柳夫人笑著讓柳如絲坐在自己下首。</p>
柳如絲依言坐下，動作優(yōu)雅至極，每一個角度都經(jīng)過算計，卻也因此顯得有些僵硬刻意。</p>
廳內(nèi)一時無話，氣氛微尬。</p>
柳如絲心中焦急，想著母親之前的叮囑，要她主動些，務(wù)必給將軍留下好印象。</p>
她找到一個機(jī)會，假意要起身為秦嘯添茶，蓮步輕移，行至廳堂那不高不低的門檻處時，恰巧一陣穿堂風(fēng)吹過。</p>
柳如絲“哎呀”一聲嬌呼，身子如同被風(fēng)吹折的柔嫩花枝般，軟軟地、精準(zhǔn)地朝著秦嘯的方向倒去。</p>
這一下變故突然，柳明堂夫婦都配合地露出驚容，低呼出聲。</p>
秦嘯眉峰幾不可察地一動。</p>
他行伍多年，在戰(zhàn)場，上刀劍箭矢中都能閃避自如，眼力何等銳利，這假摔在他眼里未免顯得有些拙劣可笑。</p>
但他并未點破，長臂一伸，穩(wěn)穩(wěn)地將那投懷送抱的溫香軟玉接入懷中。</p>
入手處，是纖細(xì)得不盈一握的腰肢，隔著昂貴的云錦料子，都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骨感的輪廓，仿佛稍用力就能折斷。</p>
一股濃郁而甜膩的、精心調(diào)配過的花香混合著頭油香氣撲鼻而來，與他記憶中那夜婉娘身上自然清淡、帶著些許皂角清甜的體香截然不同。</p>
柳如絲整個人撞入那堅硬如鐵、熾熱無比的胸膛，被濃烈的、帶著一絲凜冽氣息的純粹男性荷爾蒙徹底包裹，瞬間頭暈?zāi)垦�，心跳如擂鼓�?lt;/p>
身子是真的酥軟了下去，使不上半分力氣，臉頰飛起兩抹真實的、嬌艷的紅霞。</p>
秦嘯摟著這具硌人的、仿佛一碰即碎的身體。</p>
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的，卻是婉娘那夜柔軟豐腴的觸感。</p>
肌膚滑膩如酥，腰肢雖細(xì)卻柔韌有力，身段飽滿得恰到好處。</p>
尤其是禁欲多日后，這種鮮明對比帶來的渴望更是洶涌澎湃。</p>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柳如絲胸前那幾乎一馬平川的曲線，不由有些失望。</p>
但他面上卻絲毫不顯，反而流露出恰到好處的關(guān)切，聲音刻意放緩，顯得頗為體貼：“柳小姐無事吧，可是嚇著了？這門檻確是高了些，需得小心�！�</p>
他扶著她站好，動作看似紳士，卻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盡快擺脫麻煩的疏離。</p>
柳如絲卻因他這‘溫柔”的舉動、低沉的嗓音以及近距離感受到的強(qiáng)健體魄而愈發(fā)沉醉，只覺得這將軍雖出身行伍，卻也很是知情趣。</p>
比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更有男子氣概，更令人心動。</p>
她羞答答地?fù)u頭，聲音愈發(fā)軟糯：“多謝將軍，是如絲自己不小心～”</p>
眼波流轉(zhuǎn)間，盡是羞怯與滿意。</p>
重新落座后，氣氛似乎熱絡(luò)了些。</p>
秦嘯與柳明堂聊了些軍中趣事和朝中閑話，柳明堂雖心中不以為然，面上卻維持著客套。</p>
秦嘯的目光卻偶爾狀似無意地掃向后堂方向，似乎在尋找什么。</p>
終于，他似閑聊般，將話題引向一旁努力維持儀態(tài)的柳如絲，唇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柳小姐身邊想必有不少得力的人伺候，聽聞有位叫婉娘的丫鬟，甚是伶俐穩(wěn)妥。”</p>
“那日將府上人手不足，瑣事繁多，多虧她幫襯打理了些許，很是得用。今日怎未見她隨侍左右？”</p>
“婉娘”二字如同兩根冰針，驟然刺入柳如絲的耳中。</p>
她臉上的嬌羞笑容瞬間僵硬凝固，血色一點點褪去。</p>
又是婉娘，這個陰魂不散的賤婢！</p>
這蠻子竟然在和她這位正經(jīng)嫡女、未來主母見面的時候，當(dāng)著父母的面，提起那個低賤的試婚丫鬟！</p>
一股尖銳的酸澀與嫉恨猛地沖上心頭，讓她纖細(xì)的手指猛地絞緊了手中的絲帕，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掌心。</p>
她強(qiáng)忍著才沒有失態(tài)，但呼吸已然急促了幾分。</p>
柳夫人到底老辣，立刻聽出了秦嘯的弦外之音。</p>
她心中暗罵婉娘真是個勾魂的禍水，面上卻笑得滴水不漏，搶先開口道：“將軍真是好記性，婉娘那丫頭確實是如絲身邊伺候的，還算穩(wěn)妥懂事�！�</p>
“按規(guī)矩，日后她也是要作為陪房，隨著如絲一同過去將軍府，繼續(xù)伺候的�！�</p>
她一邊說，一邊仔細(xì)觀察著秦嘯的神色，見他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快的滿意與期待，心中更是了然，同時又升起一股為女兒不平的憋悶與對婉娘的厭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