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出租屋,許念聲開始機(jī)械地收拾行李。</p>
每疊一件衣服,都像是在折疊五年的時光。</p>
突然,手機(jī)開始瘋狂震動,一條接著一條的匿名短信爭先恐后地跳了出來:</p>
“聽說你媽是站街的?果然是家學(xué)淵源!”</p>
“據(jù)說妹妹床上功夫一流,我出500包夜!”</p>
“發(fā)個定位,哥幾個現(xiàn)在就來‘照顧’你生意。”</p>
……</p>
她死死攥著手機(jī),指節(jié)發(fā)白。</p>
不用猜也知道:是顧亭洲身邊那群公子哥朋友在替他的白月光“伸張正義”。</p>
正想著,突然“砰”的一聲巨響,防盜門被砸得震天響,驚得她整個人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p>
“開門啊賤貨!讓街坊都看看婊子長什么樣!”</p>
男人嘶啞的吼聲夾雜著踹門聲,</p>
“老子數(shù)到三不開門,老子就把你那些光屁股照片貼滿電梯間!”</p>
緊接著是紙張“唰唰”劃過門縫的聲響。</p>
最惡毒的那句咒罵像淬了毒的刀子:</p>
“你那短命娘要是知道閨女在這兒賣身,怕是要從骨灰盒里爬出來掐死你吧?”</p>
彩色小卡片一張接一張從門底縫隙鉆進(jìn)來。</p>
那些赤身裸體、搔首弄姿的女人全都頂著和她分毫不差的臉。</p>
許念聲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整個人縮成更小的一團(tuán),指甲深深掐進(jìn)手臂里。</p>
“哐!哐!”</p>
暴徒開始輪番猛踹,單薄的防盜門連帶著門框劇烈震顫,墻皮簌簌掉落,仿佛下一秒就要四分五裂。</p>
許念聲顫抖著摸出手機(jī),卻在按下110的瞬間停住了——</p>
報(bào)警之后呢?</p>
顧亭洲會為自己作證嗎?</p>
外面這些人又會說出什么更難聽的話呢?</p>
淚水無聲地砸在地板上……</p>
原來,最痛的不是被愛人背叛,而是連為自己討個公道都成了奢望。</p>
門外,那些骯臟的咒罵聲忽然扭曲拉長,像老式錄音機(jī)卡了帶,尖銳地撕扯著她的神經(jīng)。</p>
十歲那年的記憶猛地撞進(jìn)腦�!�</p>
昏暗的黃昏,媽媽枯瘦的手攥著被角,咳出的血洇透了枕巾。</p>
她餓得發(fā)昏,在菜市場撿了個被人踩爛半邊的蘋果,剛咬了一口,店主兒子的叫罵就追了上來:</p>
“小偷!賤種!”</p>
腳步聲咚咚砸在身后,她拼命跑,肺里像燒著滾燙的炭。</p>
破木門被踹得搖搖欲墜時,媽媽用盡最后的力氣撐起身子。</p>
那雙渾濁的眼睛最后看了自己一眼,然后——</p>
永遠(yuǎn)地暗了下去。</p>
“哐——!”</p>
一聲震耳欲聾的砸門聲將記憶撕裂。</p>
她渾身發(fā)抖地看著門把手轉(zhuǎn)動,就像當(dāng)年眼睜睜看著那些人破門而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