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移植前,我獨自去做檢查。</p>
做彩超時,我剛剛掀起衣服,實習醫(yī)生就驚叫著往后退了一步。</p>
我趕緊蓋住衣服,心中滿是難堪和歉意。</p>
自己的的身體有多可怕,我最清楚不過。</p>
在監(jiān)獄里這三年,那群罪犯以毆打我為樂。</p>
燒傷、刀傷、刺傷層層疊加在我身上,留下了密密麻麻深淺不一的疤痕。</p>
可我沒錢去治療,更不敢讓人知道。</p>
因為一旦向外求助,就會換來更加嚴酷殘忍的虐待。</p>
為了活命,傷口感染時,我就自己挖去腐肉。</p>
這樣粗糙的處理方法,讓皮肉凹凸不平,好像有蟲子在肌膚下涌動,連我自己看了都惡心。</p>
“你這是怎么弄的?這像是長期積累下來的傷�!�</p>
我尷尬地支支吾吾,不敢說自己進過監(jiān)獄。</p>
回到診室,醫(yī)生眉頭緊皺:“這些指數(shù)都有些問題,你的腎臟有過病史還是受過傷?”</p>
我迷茫地搖搖頭,又點點頭。</p>
等看完全部檢查結(jié)果,他面色凝重地看著我。</p>
“且不說其他,只看你的腎臟,左腎幾乎失去功能,這種身體情況,絕對不能移植!”</p>
我把結(jié)果帶去顧明洲的VIP病房。</p>
“醫(yī)生說,我的身體情況不能移植,左腎——”</p>
顧明菲一把搶過報告,狠狠砸在我臉上。</p>
“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答應,原來是在這等著呢!”</p>
媽媽剛要撿起報告,卻被她搶先一步拿起來,揉成一團扔在我身上。</p>
“做個假報告就想躲過去?沒這么便宜的事!”</p>
爸媽一聽,頓時露出失望的神色。</p>
媽媽難過地看著我:“小林,你怎么還是這樣……”</p>
馮薇薇給顧明洲擦完臉,轉(zhuǎn)過來皺著眉。</p>
“別耍這些把戲了,你還有什么要求,一起提出來吧�!�</p>
我看著幾人的神色,沉默了。</p>
顧明洲虛弱地說:“哥,如果你不想移植就算了,我占了你十幾年的身份,是我欠你的。”</p>
他的眼圈通紅,好似在忍受天大的委屈。</p>
爸爸立刻心疼地喝止他:“明洲,你誰也不欠,就算沒有血緣,你也是我們寶貝的兒子�!�</p>
顧明菲瞪我一眼,安慰他道:“就是,哥,你為顧林擋刀,他就應該救你!”</p>
最終,我還是答應了。</p>
“我的另一個要求,是離婚。”</p>
馮薇薇猛地站起身:“顧林,你這樣無理取鬧有意思?”</p>
我只是靜靜地看著她。</p>
良久,她嗤笑一聲:“行,離就離�!�</p>
手術(shù)定在顧氏控股的一家私立醫(yī)院。</p>
我在病房安頓好,爸媽過來看了一眼,順便告訴我食堂在二樓。</p>
他們手里拎著一個精致的食盒,那是一家很難訂的養(yǎng)生餐。</p>
每次顧明洲生病,全家都會想盡辦法為他買到。</p>
剛說兩句話,他們就匆匆離開。</p>
因為食盒里的菜放久了,就不好吃了。</p>
我慢吞吞下樓去吃飯,心里一點也不嫉妒。</p>
以前總奢求他們一視同仁,像愛護顧明洲一樣愛我。</p>
可現(xiàn)在,我終于明白。</p>
需要想盡辦法才能獲得的愛,不是真的愛。</p>
手術(shù)過后,我和顧家,再也沒有任何關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