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彼時小馳還沒有出生,我還不知道一個孩子的眼淚是怎樣的致命武器,甚至可以讓我那位一輩子碌碌無為,老實本分的母親去設(shè)計裴舒晚。</p>
在裴舒晚與賀儀光出國的前一晚,我與她睡在了一張床上,我明白母親的良苦用心,她怕裴舒晚嫁給了賀儀光,怕我在裴家沒有立足之地,怕她走后我無依無靠。</p>
如果我早知那杯酒有問題,我是不會喝下去的,可裴舒晚不信,她在酒店的床上掐著我的脖子,質(zhì)問我不是跟梁平霜在一起了,又這樣對待她是什么意思?</p>
我說我不知情。</p>
她笑了,笑得痛快,手上的力氣不斷加緊,言語如一把利刃,撕開了我的胸腔,“你跟你母親一樣,天生就是吸血鬼�!�</p>
9那是母親生命最后倒數(shù)的幾天,我?guī)е荒樀膫廴フ宜�,我指�?zé)她,責(zé)怪她,我親口問她:“您跟裴叔叔,是什么關(guān)系?”</p>
她漲白了臉,氧氣面罩中的白色哈氣一層一層,聲音又啞又沉,“是誰……跟你說的�!�</p>
“裴舒晚�!蔽以俅涡耐�,我告訴她,“她說,當(dāng)媽的成不了,就換我這個做兒子的�!�</p>
母親僵硬地?fù)u頭。</p>
我哭著說,“媽,現(xiàn)在我該怎么辦?”</p>
那是我跟她說的最后一句話,見的最后一面,夢里我跪在母親墳前,跟她說我錯了,回應(yīng)我的,卻是一雙柔軟,溫?zé)岬�,沾染著小孩子氣味的手�?lt;/p>
是小馳,可一轉(zhuǎn)眼,他的手變冷了,身子也僵硬了,我抱著他號啕大哭,無措地大喊:“有沒有人……有沒有人救救我的孩子?”</p>
沒有人可以救他。</p>
我就那么眼睜睜地看著他在我懷中咽氣。</p>
在夢里,我的眼淚流了下來。</p>
后來我才知道,母親與裴父差點在一起,可后來她得了病,又得知我對裴舒晚的心思,想要成全我們。</p>
可那時,裴舒晚身邊有了賀儀光。</p>
她是為了我,才擔(dān)了這個罵名,哪怕走之前惡毒一回,也要保我衣食無憂的錦繡前程。</p>
可我讓她失望了。</p>
我沒保住在裴家的身份和地位,也沒保住自己的孩子,還患上了跟她一樣的病。</p>
等待太漫長,過去在這里,我就是如此,日復(fù)一日等著裴舒晚歸家,可這次怎么才過半個鐘頭,就已經(jīng)疲倦了。</p>
生命仿佛在流逝,照這個速度下去,不知熬不熬得到圣誕節(jié),往年小馳是最喜歡圣誕節(jié)的。</p>
今年的圣誕禮物,是圓圓。</p>
為了圓圓,我不惜親自找過來,要見裴舒晚一面。</p>
10</p>
裴舒晚來時我等在老宅樓下,面色慘白如紙,她擰著眉走來,語調(diào)中竟然多了溫柔,“怎么不回房間休息,臉色這么差,胃病還沒好些嗎?”</p>
什么胃病,是癌癥。</p>
是好不了的。</p>
我躲開了她往我額頭探的手,“不用,我來是想問你,是你把圓圓送給賀儀光的?”</p>
“什么圓圓?”</p>
她不知道小馳的貓叫什么,擅自送給了賀儀光,又改名叫鈴鐺。</p>
我笑不出來,哭不出來,唯有平靜面對,“小馳的貓,那是他的�!�</p>
裴舒晚眼眸很是復(fù)雜,她抬手過來,輕撫著我的面龐,表情里的歉意我無法忽視,“我們先上樓,貓的事改天再說�!�</p>
我哪還有改天?</p>
“我只要小馳的貓�!蔽业穆曇艨刂撇蛔“胃撸瑲庖簧蟻�,就忍不住想要咳嗽,弓著腰,面部充血,咳得眼前昏花。</p>
裴舒晚替我拍背順氣,我將她的手揮開,表情急迫。</p>
“你別急,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要�!彼贸鍪謾C,望了眼什么都沒有的茶幾,不滿喊道:“怎么沒人倒杯水,都死了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