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在藏什么?</p>
付天揚若有所思地摩挲著手里的開山刀。</p>
……</p>
另外的堂屋里,幾個女知青湊在一起嘀咕。</p>
“姜菱可不要臉,自己搞破鞋,還敢污蔑你……”黃學(xué)紅惱火地罵。</p>
“算了。”唐珍珍搖搖頭,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p>
她垂下眼:“姜菱思想落后,破罐子破摔和壞分子攪合在一起,咱們不理她就行。”</p>
女知青的小團(tuán)體里,一向以唐珍珍為首,她要孤立誰,要整誰,都很容易。</p>
黃學(xué)紅噘嘴:“珍珍,你脾氣可太好了,姜菱以前跟在你屁股后頭那個樣子,現(xiàn)在都敢對你發(fā)脾氣了�!�</p>
唐珍珍看著雜物間的門簾,眼底寒光閃了閃:“沒事,大家都是同志�!�</p>
姜菱今天咬她那么狠的一口帳還沒算,更別說剛才還敢當(dāng)面揭破她對李延的心思。</p>
這話傳出去,讓招工的人以為她在這里談朋友,影響她回城怎么辦?!</p>
她非要給姜菱這賤人一個教訓(xùn)!</p>
唐珍珍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心里拿定了個惡毒的主意。</p>
……</p>
姜菱一晚上都沒睡踏實,老是夢見現(xiàn)代和插隊時的事兒。</p>
還夢見,老有人在暗處盯著她的一舉一動。</p>
直到她醒來,看著破舊的知青點,再次確定自己真真切切地回到了幾十年前。</p>
而她昨天做了一個改變自己命運走向的選擇——嫁給付天揚。</p>
可誰也不知道這是好的選擇還是壞的。</p>
“唉……”姜菱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p>
她看了眼另外三張床已經(jīng)空了,她們?nèi)齻人已經(jīng)去上工了,沒人叫她。</p>
姜菱也無所謂,她今天本來就打算向隊里請假,去開結(jié)婚介紹信,扣工分就扣工分。</p>
她面無表情地坐了起來,開始穿衣服。</p>
知青點是不能呆了,不說她們還有什么壞主意。她光看見唐珍珍她們就惡心。</p>
姜菱簡單洗漱后,拿著舊皮箱把衣服裝好,搪瓷杯子和毛巾、牙刷也裝好。</p>
肚子咕嘟嘟地叫了起來。</p>
本來這個時代就缺吃少喝,她昨晚沒吃什么東西。</p>
姜菱打開柜子,想自己弄點咸菜煮點稀粥。</p>
可當(dāng)她目光落在唐珍珍床鋪上,頓時瞇了瞇眼。</p>
她關(guān)上破櫥柜,過去不客氣地把唐珍珍的皮箱拖出來,直接打開。</p>
從兩層衣服下面掏出一個方型紅色餅干盒。</p>
里面有一大半包油紙包的餅干和六七顆大白兔奶糖,還有張嶄新的大煉鋼五塊錢。</p>
唐珍珍很珍惜這些餅干和糖,這可是稀罕物——滬上寄來的。</p>
姜菱不客氣地把拿著自己的飯盒裝了點熱開水,就著餅干直接吃了起來。</p>
她才不會不好意思,這些都是堂哥給她寄的,被唐珍珍哄了去。</p>
知青在村里沒有親人朋友,她為了能融入唐珍珍這個小團(tuán)體,經(jīng)常自愿“納貢”給她們。</p>
可現(xiàn)在她都要“扎根”村里,跟唐珍珍撕破臉,還有什么必要忍耐?</p>
吃了四五塊餅干,安撫了肚腸,她把剩下的餅干和糖一起裝進(jìn)行李箱。</p>
她背著被褥,拖著行李箱和一把暖水壺出了門,朝著付天揚住的牛棚破屋方向走去。</p>
清早這個點,村里人和知青們都去勞作了。</p>
付天揚住的牛棚破屋在山下偏僻處,一路上也沒遇到兩個人。</p>
這倒是讓姜菱松了口氣,她不想一大早聽人對自己冷嘲熱諷。</p>
她提著舊行李箱走到一處林間小路時,一道人影突然閃出來,擋在她面前。</p>
姜菱看著來人,皺眉:“王建華,你來干什么,讓開!”</p>
王建華一張長臉,梳著中分頭,穿著灰藍(lán)工裝褲和舊的棉布襯衫,一副正派人的樣子。</p>
只是他直勾勾盯著姜菱的樣子,又嫉又恨:“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去跟那個壞分子住一起了,你睡誰不好,睡那種貨色?”</p>
他粗俗的語言,讓姜菱惡心得不行。</p>
她冷冷地看著他:“不是如你所愿嗎?現(xiàn)在我肯定拿不到招工名額了,你還想怎么樣?”</p>
王建華拉長了臉,狠狠地瞪著她:“還不是因為你不愿意跟我談對象,你要跟我談對象,我也不會這樣對你,我們一起回城不好嗎!”</p>
姜菱厭惡地道:“就你這種惡心的人,我跟狗談對象,也不會跟你談!”</p>
得不到,就要毀掉,這種下作的男人在什么時候都讓她惡心!</p>
說著,她就要提著行李繞開他。</p>
可下一刻,王建華卻在她經(jīng)過的時候,忽然抱了她就粗暴地往邊上的林子里拖——“反正你連付天揚那種人都睡了,那跟我也睡一下吧!”</p>
這個小賤人,他掏心掏肺地追求她,她卻跟付天揚那種牛棚改造分子睡一覺,就要嫁給對方。</p>
女人真是他娘的賤,被誰睡了,就對誰死心塌地!</p>
姜菱嚇得臉色都白了,死命地掙扎起來:“嗚……王建華,你放手,流氓罪是要槍斃的!”</p>
王建華卻冷笑著,伸手去捂她的嘴:“昨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隨便跟人睡覺的浪貨,你說被我這隊里剛評了先進(jìn)的五好青年強(qiáng)奸了,有人信嗎?”</p>
說著,他就把姜菱往地上壓。</p>
姜菱氣極了,渾身惡心得發(fā)抖,這個畜生……</p>
箱子跌在一邊,東西散了一地,剪頭發(fā)的小剪刀就落在附近。</p>
她一把將一把小剪刀握在手里,眼露恨意,抬手就要朝著王建華的身上捅。</p>
但,有人比她更快。</p>
“砰!”一聲,伴隨著骨裂的聲音,王建華整個人慘叫著被踹開。</p>
“�。�!”</p>
下一刻,王建華被人干脆利落地甩飛了出去,然后咕嚕咕嚕地滾下林子右側(cè)的水溝。</p>
他腦袋“咚”地一下撞上石頭,一頭血地悶哼一聲,在水溝里暈了過去。</p>
一道高挑的身影逆光站在姜菱面前,日光為他身形鍍上一層森冷的金色。</p>
姜菱呆愣地里看著他:“付……付天揚?”</p>
“還好嗎?”男人幽冷如刀刃一樣的目光看過來,姜菱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p>
那是一種森冷的煞氣……見過血,手上有過許多人命的人才會有的煞氣。</p>
這種煞氣,她上輩子在一個越戰(zhàn)退役的戰(zhàn)斗英雄老兵身上見過——三個持刀劫匪,被老兵幾招扭斷了脖子。</p>
"起來?"付天揚向她伸出手,卷起的袖子下,修長的手臂,肌理流暢充滿了爆發(fā)力。</p>
姜菱本能地瑟縮了一下。</p>
那是一種人面對野獸一般獵食者的恐懼本能。</p>
她不敢拉他的手,慌亂地爬起來,臉色有些蒼白:“我……我還好……我自己就好�!�</p>
他明明很厲害,為什么會被王建華下藥,甚至村里那些人要打他,他都不反抗呢?</p>
上輩子,他還被打瞎了一只眼。</p>
付天揚看著面前的小姑娘跟兔子見著狼似的,他勾了下唇角。</p>
昨晚不是挺大膽冷靜的么?</p>
剛才還那么兇,敢拿剪子捅想侮辱她的人,到他這里卻害怕了?</p>
是因為她天生挺敏銳。</p>
還是因為她心懷莫測,早就知道他的背景,和曾經(jīng)的身份,才會害怕?</p>
付天揚黑鏡框后深邃眼睛里閃過莫測的光。</p>
他忽然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似乎不經(jīng)意用巧勁一拉,就把她一下子拉進(jìn)自己懷里。</p>
"呃——"姜菱渾身一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