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里，我打發(fā)人退下，從袖中摸出一方手絹，上面用娟秀的字體寫著：“欲知前事，三日后子時，錦繡閣見。”</p>

    我閑逛時有路過錦繡閣，那里原是宋鐸發(fā)妻的住所。</p>

    因曹氏夫人早逝，成了侯府里諱莫如深的禁忌，她原先住的院子也荒廢了。</p>

    天放樓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全是侯府的家生子，也都是宋鐸的眼線。</p>

    方旖柔作為一個侍郎家的小姐，居然一個陪嫁丫鬟都沒有。</p>

    方家不管我，婆母厭棄我，小叔輕浮浪蕩，宋鐸滿口謊言，曹姨娘也不可輕信。</p>

    但，兼聽則明，我還是決定會會她。</p>

    三日后子時，我換上侍女的衣衫，避開值夜的，輕手輕腳出了天放樓，向著錦繡閣去了。</p>

    錦繡閣雜草叢生，荒蕪敗落，主屋一燈如豆，似是有人等候。</p>

    我捏捏袖中匕首，舉步上前。</p>

    不等我敲門，門從里面開了，一只手伸出來，將我拉了進去。</p>

    曹姨娘指指圓桌：“夫人請坐。”</p>

    我坐下，看著曹姨娘：“請長話短說，不然珍珠那邊要起疑�！�</p>

    她笑笑：“夫人莫急，您來到此處，不覺熟悉么？”</p>

    我環(huán)顧四周，家具在微弱的燭火中投下長而黑的暗影，如同一只只蟄伏的野獸。</p>

    沒由來的，我心里竄上一股寒意，捏緊了袖中匕首。</p>

    腦海中，也似乎有什么東西破土而出，開始突突疼痛。</p>

    曹姨娘長嘆：“夫人的失憶，不是意外，而是人為。”</p>

    我默然，竟不覺詫異。</p>

    她笑：“看來夫人也有所覺察�！�</p>

    她伸出手，攤開，掌心是一顆紅色的丹丸。</p>

    曹姨娘幽幽開口：“世間有種酒，名為解千愁，喝下可記憶全無。但世間也有一種藥，名為補心丸，服之可憶往昔。</p>

    “夫人，這便是補心丸。”</p>

    珍珠早就告訴過我，曹姨娘的生母來自有名的香藥世家，她本人也極有天賦，手中有不少珍貴藥方。</p>

    不曾想，她竟還有這種恢復(fù)記憶的奇藥。</p>

    我受了蠱惑般捻起丹丸，問她：“為什么幫我？”</p>

    她哈哈笑起來：“夫人，你錯了，也許我是在害你�！�</p>

    我趁著她仰頭大笑時，眼疾手快將丹丸塞到她口中，并捏緊了她的口鼻。</p>

    曹姨娘嗚嗚叫著，最后還是咽了下去。</p>

    我松手，退開一步。</p>

    她捂著喉頭，面露驚恐：“你干什么？”</p>

    我垂眸：“我是失了憶，不是失了智，誰給的東西都亂吃？”</p>

    她猛烈咳嗽起來，一直干嘔。</p>

    我抱臂站著，問：“補心丸而已，你怕什么，難道是毒藥？”</p>

    曹姨娘嚇白的臉色浮上紅暈，眼中水光瀲滟，嬌艷不可方物，更甚，她呼吸急促起來，煩躁地扯著衣領(lǐng)。</p>

    我看她形狀，不免失望，竟然是春藥。</p>

    正要離開，曹姨娘撲過來抱住我，用她僅剩的理智哀求：“夫人，別走�！�</p>

    ？</p>

    我不走也做不了什么啊。</p>

    遠處的簾幕被風吹動，顯出一個人形，我陡然間明白，她應(yīng)該還安排了一位狂徒，只等閣中僅剩一人，那人便要現(xiàn)身輕薄了。</p>

    我抬起她的下巴，冷冷問：“我可以不走，你用什么來換？”</p>

    她咬唇，輕輕開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