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只響了一句,錄音戛然而止。
玩具已經(jīng)徹底壞了。
孟卿言強(qiáng)忍著悲痛,顫抖著蹲下聲,把四分五裂的錄音玩具撿起來。
她沒護(hù)住平安,也沒護(hù)住他留給她的最后念想。
她仿佛看見平安在她跟前又死了一次。
看見他安慰她別哭,說他不疼……
孟卿言護(hù)著碎裂的玩具,絕望又痛恨凝向秦灝南:“這錄音玩具里的話……是平安留給你的最后遺言。”
“他最后闔眼時,說他有點(diǎn)累,想睡覺了,等阿爸來了,就叫我叫醒他……”
“他臨死都還在等著你去看他!可你呢?秦灝南!你幫著外人害死了你的兒子,午夜夢回你就不會虧心嗎?!”
孟卿言的嘶喊太悲切,一時間,秦灝南都被震得說不出話。
直到李思寒被嚇得哭了起來,孟蘭蘭沖進(jìn)了屋。
“妹妹,你敗壞我的名聲就算了,不能總拿孩子開玩笑,我早上帶思寒去領(lǐng)糧食的時候還見你把平安送去軍區(qū)幼兒托教所了。”
“灝南,不信你問思寒,孩子可不會撒謊�!�
李思寒哭著點(diǎn)頭,眼睛瞟著孟卿言卻不敢說話了。
“滾!”
孟卿言話落,秦灝南就擋在孟蘭蘭面前:“孟卿言,你冷靜點(diǎn)……”
“你也給我滾!”
孟卿言猩紅著眼打斷,一把扯下墻壁上掛著的鐮刀:“再不滾!就別怪我控制不住殺了你們!”
秦灝南臉色變了又變,但到底什么都沒說,帶著孟蘭蘭母子快速離開。
屋子很快恢復(fù)寂靜。
結(jié)婚這么多年,這還是秦灝南第一次被孟卿言逼得讓步。
可她卻沒有半點(diǎn)高興,心頭只有恥辱的可笑。
緩了很久,孟卿言把屋子里兒子的遺物都收起來,包括那個已經(jīng)壞掉了的錄音玩具,一起帶到了墓地,盡數(shù)燒掉。
期間,秦灝南一直沒有露面。
孟卿言也沒再想他一次。
就當(dāng)他死了。
……
轉(zhuǎn)眼二十幾天過去,秦灝南也一直沒回家。
距離孟卿言離開漠河,只剩7天。
下午兩點(diǎn),她從供銷社買了東西回家,在門口迎面遇上秦灝南。
秦灝南正扭頭笑著和孟蘭蘭說話,看見她,笑意一僵:“這個點(diǎn),你沒去學(xué)校上班?”
孟卿言沒答,看著男人一手牽著李思寒,一手提著兔子。
她冷眼懟回去:“你不也沒去訓(xùn)練?”
秦灝南臉色一變,卻被孟蘭蘭搶先接話:“灝南出任務(wù)回來,剛好遇見思寒纏著我要上山,他就陪著思寒打獵去了�!�
孟卿言的臉色更難看,她嘲諷盯了秦灝南一眼,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曾經(jīng),平安不止一次跟秦灝南哀求,想去山上玩,卻被秦灝南拒絕,說是不能玩物喪志。
可憐她的平安,到死都不知道被父親帶去打獵是什么滋味。
秦灝南的雙標(biāo),越看越讓人惡心。
孟卿言進(jìn)了里屋,正要關(guān)房門,卻被一只大手堵住。
秦灝南罕見扔下了孟蘭蘭,竟然回來了。
卻見男人獻(xiàn)寶似的從兜里掏出一根雪白的羽毛,遞上:“這是給平安帶的小鳥羽毛,他不是喜歡嗎?”
孟卿言后退一步,唇角勾起譏諷:“真難得,你竟然還記得給平安帶禮物,我以為你滿心只有新兒子李思寒�!�
秦灝南一哽。
下意識蹙眉,可瞥見孟卿言眼里的空洞,心中卻隱隱不安。
秦灝南只能把羽毛放在桌上,難得有耐心解釋:“我這段時間出任務(wù),聽蘭蘭說,都二十多天了,你一直沒把平安接回來�!�
“我知道你生氣我對平安嚴(yán)厲,但我也是為了他好,咱倆別扭鬧了這么久,你氣消了就去軍區(qū)幼兒托教所把平安接回來吧,我也想他了�!�
孟卿言倒是也想平安真的好好活在軍區(qū)幼兒托教……
她看了一眼床頭的骨灰壇,眼中漫上凄苦。
沒再看秦灝南,她自顧自踏進(jìn)房門,關(guān)上門。
這一次,秦灝南沒有阻攔她。
而很快,隔壁院子就傳來李思寒的歡呼聲:“謝謝爸爸給我獵的大白鳥!我要用大白鳥的羽毛做一把羽毛扇!”
孟卿言瞥了一眼桌上的一根白羽毛,冷笑一聲,抓起羽毛扔進(jìn)了灶臺。
回頭瞥見桌上的結(jié)婚照——
她穿著整潔的藍(lán)色工服,笑得溫柔幸福,秦灝南穿著筆挺的綠色軍裝,嘴抿成一條線,仿佛是在上墳。
孟卿言隨手拿起剪刀,“咔嚓”一下,將結(jié)婚照剪成兩半。
一刀兩斷,干凈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