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個和她有緣無分的孩子已經(jīng)離她而去,或是因今天受到的驚嚇,或是因剛剛那重重地一坐。她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不知道他月份如何,不知道他的父親究竟是誰。</p>
但是她要豁出去,即便她是死,她也要讓那個殺她親人、殘害同袍、濫殺無辜、忤逆謀反的程家兄弟互相殘殺不得安寧!</p>
程致如遭雷擊,他站在原地閉著眼睛緊皺眉頭,盡管他表面淡定自若,但是手中顫動不已的劍還是出賣了他。</p>
“前哥!你哥哥要?dú)⒘宋�,快來救救我和孩子!”暮筠癱靠在墻角,咬著牙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朝門外嘶喊著。</p>
程致再也繃不住了,他的胸中翻騰著即將噴涌而出的怒火,眉眼間的狠戾頓生,轉(zhuǎn)身沖到門外對親信怒聲令道:“你把程前給我叫過來!”</p>
說完,他隨手抄起院中桌上的一壺酒,像一個暴怒的獅子一樣沖回屋內(nèi),捏著暮筠的下巴將毒酒灌倒她的口中。</p>
口中的酒散發(fā)著清香的桃花香,酒香曼妙醇厚,濃郁的香氣流在唇間綻放,帶給她在人世間的最后一絲甘甜。</p>
暮筠垂下眼眸,于心中醉眠,她心神得到一瞬間的靜謐。</p>
真好,能同樣被毒酒毒死,或許能減輕她內(nèi)心對屋外慘死的人心中的虧欠。</p>
雖然程致那張兇戾可怖的臉讓暮音音心驚肉跳,但眼前這一幕她還是歡喜不已。</p>
她默默退到門口,冷眼望著她那傾城絕色的姐姐被程致暴力相待,暗自期待著暮筠被毒酒折磨得痛不欲生。</p>
“大哥你叫我?何事?”</p>
在前廳謀劃圍剿皇室一事的程前一聽到屬下的通傳立刻趕了過來,在這個重要的節(jié)骨眼,必須做到事無遺策方可成事。</p>
文柏巷的盡頭就是通往皇宮的長安街,因此負(fù)責(zé)圍剿皇宮的這隊(duì)人馬選擇將公主府作為他們謀事的據(jù)點(diǎn)。</p>
還沒等程前反應(yīng),程致一把拎起程前的衣領(lǐng),將他拖拽到衣襟已被毒酒浸透的暮筠身邊。</p>
“你到底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程致劍指程前,咬牙切齒地質(zhì)問道。</p>
“大哥你在說什么?我不明白?”</p>
被暴怒的大哥嚇得有些愕然的程前不解地看了暮筠一眼,她的眸光閃過一絲微芒,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p>
在兩人視線相對的同時,暮筠的眉眼間盡顯溫柔和不舍。</p>
程前慌了,他是愛慕他大嫂沒錯,可是這......</p>
“大哥,你別誤會!”</p>
“��!”</p>
利劍直穿心臟,程前到死都不明白,江山馬上就要到他們程家的手上,為何大哥一心致他于死地,是怕他以后爭奪皇位嗎?</p>
程前“咚”地一聲側(cè)倒在地,暮音音也意識到事態(tài)發(fā)展完全脫線,她伸手拽了拽程致的衣袖,但當(dāng)她看到程致那張充滿殺氣的臉后,那句“不是他”最終咽回到了肚子里。</p>
“哈哈哈哈!”</p>
暮筠忍著渾身的劇痛笑出了聲,她笑得放肆,笑得開懷,臨死前能看到這一出好戲,也不枉她腹中的孩兒來到這該死的人間走這一遭。</p>
笑聲**著程致的耳膜,他終于意識到了什么。</p>
他顫抖著雙手抽回程前胸前的劍,反手欲向暮筠胸口刺去。</p>
“暮筠,你個毒婦!我要?dú)⒘四悖 ?lt;/p>
雖面無血色,暮筠的神情卻是無畏無懼,恍若傲雪之竹。</p>
薄如蟬翼的睫羽遮住憂傷的眼波,她的心中無他,只期待這一劍能痛快地讓她得以解脫。她的身體,好痛......</p>
然而下一秒,她的胸口并沒有想象中鉆心的疼痛,只聽見“咚”的一聲悶響。</p>
暮筠緩緩睜開自己那雙無力的眼眸,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男人高大的身影。</p>
逆著光,她并不能看清來人的面貌。他的身形堅(jiān)毅挺拔,微微前傾的身軀像是一座小山,似是可以為她遮擋傷害她的一切明槍暗箭。</p>
“筠兒,對不起......我來晚了......我以為我安排的暗衛(wèi)能保護(hù)好你的......”男人的嗓音沙啞隱忍,他緩緩蹲在暮筠面前,伸出去的手又遲疑地收了回去。</p>
他試圖隔空撫摸著暮筠的臉龐,漂亮精致的五官好似一只沒了生命的瓷娃娃,一碰即碎。</p>
他不敢輕易觸碰眼前易碎的她,生怕自己這雙沾染鮮血的手污染到她一絲純潔的靈魂。</p>
他是誰?暮筠用力眨了眨眼,試圖撥開眼前的水霧。</p>
一瞬間的凝視,眼前這雙黑亮的瞳眸讓她陳舊的回憶瞬間蘇醒,腦海中依稀浮現(xiàn)起一位站在一團(tuán)盛開的錦簇海棠花下,秀逸如玉,清冷孤傲的翩翩少年。</p>
這世間,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擁有這樣奪目的鳳眼星眸。</p>
“你是,初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