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次見到周懷瑾，是在三個月后。</p>

    姨母讓我先在他屋里當(dāng)個粗使丫鬟，等我會辦事了，再使銀錢買通管事的，把我調(diào)到書房去。</p>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在書房里一起長大，再紅袖添香，飛黃騰達(dá)指日可待。</p>

    周懷瑾在院里練劍，看到我正在給花澆水，他叫我。</p>

    “喂，你，就是你，過來�！�</p>

    我乖乖過去，跪在地上給他行禮。</p>

    我覺得他肯定要報仇。</p>

    他果然，讓我在頭上頂著蘋果，他要練箭。</p>

    我嚇得臉色發(fā)白。</p>

    我不是剛進(jìn)來那個啥也不懂的傻子，我也見過管事的把不聽話的丫鬟太監(jiān)打死。</p>

    周懷瑾作為東宮里權(quán)力最大的人，碾死我或者姨母，那是很容易的事。</p>

    “怎么，不愿意嗎？”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臉上全是歹意。</p>

    “你要是不愿意，你就是抗旨。”</p>

    抗旨要被殺頭。</p>

    最后，我還是抖著身體，頭頂著蘋果，站在樹下，讓他練箭。</p>

    他的箭離我最近的時候，擦著我的頭皮，剪頭很涼。</p>

    我最后渾身冰冷的被姨母抱了回去。</p>

    周懷瑾給我很多賞賜。</p>

    原來聽鎮(zhèn)上的夫子說過一句話，叫富貴險中求，我算是切身體會到了這是什么意思。</p>

    姨母一邊給我洗澡，一邊哄我：“殿下人很好的，他出了氣，以后就好了。乖，不怕�！�</p>

    我說我想回家了，我想我阿娘，我想我阿爹，還有大姐，二姐。</p>

    周懷瑾給我的賞錢。也夠我們家花銷了，就算遇到災(zāi)年肯定也能熬過去了。</p>

    但是姨母說，宮里都是嚴(yán)進(jìn)嚴(yán)出的，我進(jìn)來她花了銀子，她回家一趟，也花了不少，要讓我提前出宮，很難。</p>

    而且周懷瑾還要我去伺候。</p>

    我8歲的記憶，被割裂成了兩份。</p>

    一份是和杏花村的孩子們漫山遍野的跑，我們割豬草，上山背柴，下河摸魚，有時候找個山坳賭博。</p>

    另一部分，就是我卑微的在東宮里，做周懷瑾的活靶子。他練箭，我頂著蘋果。他騎馬，我要和宮里的小黃一樣在前面飛快的跑，等他騎馬拿著鞭子抽到我，我就輸了。他坐馬車的時候，我就在在車下跟著跑。</p>

    我明白了貴人和下人的區(qū)別。</p>

    連接兩部分記憶的紐帶，就是姨母穿著我看過的最好看的衣服，坐著很拉風(fēng)的馬車回村，給我們買了很多很多禮物。</p>

    她問我，能不能抓住飛上枝頭當(dāng)鳳凰的機(jī)會。</p>

    我信心滿滿，說我能。</p>

    還有就是，我變得不愛說話，也不再大笑大鬧。</p>

    真正成了，姨母想要的，文靜的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