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媽還沒下葬，林建生就帶了一個私生女回家。</p>
用我媽的卡給她買名牌衣服、名牌包包，還讓我把自己進精英班的名額給她。</p>
我回頭將斷絕關(guān)系的協(xié)議書拍在桌上。</p>
林建生輕蔑的冷笑。</p>
「你想好，你這樣做，我以后可是一分錢都不會給你的�！�</p>
我笑意溫柔的回答：「這句話，該我跟你說吧�！�</p>
1</p>
媽媽過世的時候，林建生將他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私生女領(lǐng)回了家。</p>
領(lǐng)回了母親兢兢業(yè)業(yè)、積勞成疾而奮斗出的大別墅。</p>
摟著她，滿目疼惜的柔聲哄。</p>
給她展示她‘了不起’的爸爸過著怎樣了不起的生活。</p>
看到監(jiān)控畫面里他帶著那個私生女走進客廳的畫面，我比母親閉眼的那一刻更感到悲痛。</p>
沒想到在他的眼中，與他相守二十年的妻子在他眼中，竟然什么都不是。</p>
而我這個名正言順的女兒，在他的眼里，亦比不過他那個心心念念的私生女。</p>
我靜靜站在原地，看著護士將各種管子從母親身上除去。</p>
摘掉氧氣罩，我看了她最后一眼。</p>
擦干眼淚告訴她：「媽，你放心走吧，我不會讓他得逞的�！�</p>
2</p>
我回去的時候，林婉正站在客廳。</p>
她穿著一件皺巴巴洗到泛黃的白色T恤，牛仔褲，二十塊錢的帆布鞋。</p>
站在我們家客廳那條價值三十五萬的愛馬仕手工定制地毯上，淚眼婆娑。</p>
「嗚嗚嗚，爸爸，你怎么才接我回來......為什么這么大的房子，這么好的生活，都只給姐姐，我以為你不記得婉婉了......」</p>
林建生將她摟在懷里，用我從未聽過的溫柔聲音溫聲細語的安慰。</p>
「傻婉婉，爸爸怎么可能不記得你，是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她不讓爸爸去看你，爸爸也很想你�！�</p>
言罷二人父女情深地擁抱在一起哭泣，那場面真是很動人。</p>
不知道還以為真是什么失散多年的父女難得重逢的畫面。</p>
而我的母親，他嘴里的‘那個女人’，剛剛才咽了氣。</p>
「滾出去。」</p>
我站在門前，換了鞋，冷冷地說了一句。</p>
林建生這才發(fā)現(xiàn)身后站著人，那個小B子更是裝得委屈，怯生生的躲在他的身體后面，揪著他的衣角，低聲啜泣。</p>
看到我，林建生還是有一瞬的局促，但很快收拾了情緒假模假式的上前關(guān)心。</p>
「妍妍......這個時候你怎么回來了，你媽她......」</p>
「別讓我說第二遍�！�</p>
我打斷林建生，冷冷重復(fù)了一遍。</p>
冰冷的眼神死死盯著林婉的臉。</p>
她在我的注視下渾身僵硬，不敢與我對視，更不敢去喊林建生。</p>
狼狽地撿起地上的書包準(zhǔn)備離去。</p>
林建生本來也不敢放屁。</p>
只是隨后過來的陳助理多了一句嘴。</p>
「林總，請節(jié)哀，文總她，沒有救過來�！�</p>
那一刻，我甚至從林建生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掠過的驚喜。</p>
他弓著的腰背瞬間直起，看我的眼神和說話的語氣也突變。</p>
「哦......既然如此，妍妍你別太傷心，早點休息�！�</p>
言罷他就回去對林婉說：「來，爸爸帶你去看你的房間�！�</p>
3</p>
我豈容他和他的小B子在我媽媽用生命拼搏奮斗出來的家里放肆。</p>
我上去便抓過林婉的長發(fā)，將她往外拽。</p>
她吃痛的驚叫出聲，尖銳的聲音一直呼喊著：「爸爸救命——！」</p>
林建生著了急，上前阻攔，粗魯?shù)娜プノ业氖直邸?lt;/p>
好在陳助理還不是那么沒良心，他上來幫著我攔著林建生。</p>
避免我受傷。</p>
林建生被陳助理攔在后面，眼睜睜看著我拖著林婉的頭發(fā)將她以及她帶來的那一堆破爛都丟了出去。</p>
林婉狼狽地摔在門前，行李箱里的衣物散了一地。</p>
里面有一件我很熟悉，那是我去年衣櫥里丟掉的裙子。</p>
一次都沒穿，憑空不見。</p>
我感到很惡心，惡狠狠的吩咐家里阿姨：「阿姨，把地毯收起來明天送去洗，洗不干凈就讓她給我賠！」</p>
阿姨不敢出聲，縮著脖子匆匆跑進客廳將地毯收起。</p>
我指著躺在地上的林婉一字一句：「再敢踏進我家的門，弄臟我家的地，看我不撕爛你的嘴�！�</p>
林建生急的在后面對我破口大罵，說盡了天底下所有對女人的侮辱性言語。</p>
陳助理在旁提醒：「林總，文總才剛剛?cè)ナ溃@樣，不合適�！�</p>
林建生看了陳助理一眼，想到了母親才剛死，她的遺產(chǎn)還未有定論。</p>
想到錢，他硬是壓下去了火氣。</p>
他一把推開陳助理上前，狠狠瞪了我一眼：「不把我當(dāng)回事是不是？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p>
說完，他就心疼痛惜的扶起自己的寶貝女兒，一瘸一拐地走下臺階。</p>
一邊走還一邊用我聽得見的聲音故意說：「婉婉乖，等遺產(chǎn)一分配，我立刻就把她趕出去！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你！」</p>
林婉表面乖巧地答應(yīng)，紅著眼睛，眼神得意狡黠的回看了我一眼。</p>
微微勾起唇，仿佛在宣示著勝利。</p>
4</p>
可這，又算哪門子勝利？</p>
她以為人人都跟她和她那個小三媽一樣的稀罕林建生這個垃圾？</p>
對，林建生在我眼里，就是垃圾。</p>
他除了吃喝嫖賭，一事無成之外，還拿著母親的錢在外面養(yǎng)了很多個小三。</p>
母親忙碌著生意，常年奔波在外，根本無暇顧及。</p>
又怕驟然離婚，年紀還小的我沒父母親在身邊，太過孤單。</p>
所以一直沒有細細追究。</p>
可我卻把一切都看在眼里。</p>
眼睜睜看著他把那些女人帶入媽媽給他買的豪車豪宅里。</p>
后來他變本加厲，還想給小三和孩子在這座城市買房子上學(xué)。</p>
只可惜，母親不給他錢。</p>
他們?yōu)檫@事吵鬧過不止一次，從我記事起，他們每一次爭吵。</p>
都是因為林婉和她的那個小三媽。</p>
有一次，他還打了母親。</p>
那年我才三歲，母親的生意也還沒做的很大。</p>
他毆打母親時猙獰兇狠的面目，成了我整個童年的陰影。</p>
因此我對他從來沒什么感情，只有痛恨。</p>
但也就是那一次之后，母親毅然決然的出去擴大自己的事業(yè)。</p>
她獨身一人行走于廣州深圳，吃著男人都未必能吃的苦。</p>
硬是白手起家，做起了一番事業(yè)，公司上市，身價過億。</p>
然后林建生就變得老實，對母親的意思再也不敢違逆。</p>
但我知道，他的心里一直偷偷惦記著那個私生女。</p>
小時候，每一次林婉過生日，他都會偷偷去。</p>
每次林婉過生日，我的衣櫥里必要丟一件東西。</p>
有時候是衣服，有時候是配飾。</p>
甚至連我的玩具他也偷去給林婉。</p>
只因他不敢用自己的信用卡買這些東西。</p>
會被母親發(fā)現(xiàn)，追究到底。</p>
于是他就偷我的東西。</p>
如今，偷到了我的家里，我的面前。</p>
5</p>
母親去世后的半個月，林婉都沒有再出現(xiàn)。</p>
林建生早出晚歸，在外人面前表演出一副夫妻情深，悲痛欲絕的樣子，好像恨不得跟著我母親去死。</p>
演完他還要攬著我的肩假模假式說一句：「可我還有責(zé)任，我還得照顧小孩�！�</p>
我毫不留情地拆穿：「照顧你的私生女林婉？」</p>
此話一出，他兇相畢露，眼神兇狠地瞪著我，都有了抬手的動作。</p>
可就因為在外人面前，他不敢。</p>
晚上回到家，他掐著我的脖子：「別以為我不敢，逼急了老子誰也不認！」</p>
他這一次是真的發(fā)狠，看上去沒多少理智。</p>
我被掐得險些斷氣，冷笑著對峙：「別介，你進去了，誰照顧林婉？」</p>
想到林婉，他的眼神動容，就好像被觸動了心頭的一片柔軟。</p>
他的手松開，連連點頭：「對，我還要照顧婉婉，我對她和她媽媽有太多虧欠，我要照顧好婉婉�！�</p>
我才明白，他在眾人面前表演時說自己有責(zé)任，想照顧好小孩。</p>
腦海里從一開始，想的就是林婉。</p>
對于他而言，只有林婉，才是他的小孩。</p>
就在料理完后事、我決定回學(xué)校上學(xué)的前一天，發(fā)現(xiàn)自己衣櫥里的衣服又少了一件——我的校服。</p>
我的校服經(jīng)常穿，所以掛在最前面。</p>
今天拉開衣櫥，面前空空如也。</p>
我叫來阿姨問，阿姨眼神躲閃，吞吞吐吐。</p>
最后居然說可能是我遺忘在學(xué)校沒帶回來。</p>
我冷眼審視著她。</p>
這位阿姨，也姓林，是林建生的一個遠房親戚。</p>
我的房間上了鎖，只有她能進來。</p>
校服怎么沒的，似乎也不言而明。</p>
我笑了笑，故意感嘆：「哎呀，難道這家里來了賊？」</p>
林阿姨局促地站在那，不敢看我，也不敢有任何回應(yīng)。</p>
6</p>
于是我只能穿著便服上學(xué)。</p>
去學(xué)校前一打聽，林建生還真把他的寶貝女兒安排進了我們學(xué)校的精英班。</p>
用了我的名字。</p>
只可惜，就算他能憑著我父親的身份操作這些，也得看我的同學(xué)認不認。</p>
我上的是貴族學(xué)校，這里的小孩都是富二代。</p>
從幼兒園、小學(xué)、初中、高中，基本都是同�；蛘咄�。</p>
換句話說，這里都是我的好朋友和好伙伴。</p>
這不，我才下車，就看見我的小伙伴們一起把林婉阻攔在了校門外。</p>
林婉被一群大小姐和公子哥兒們圍在中間，局促的縮著腦袋，頭也不敢抬。</p>
周源看見我來，立刻迎上來邀功：「哎，林妍，我們抓了一個女的，她偷了你校服穿！她什么人�。≡趺催�能偷你的校服穿？」</p>
林婉一聽見我來，突然就抬頭大喊：「我沒有偷！我也姓林，林妍是我姐姐，這身校服，是我爸爸給我買的！你快來跟他們解釋一下啊，林妍！」</p>
她一臉的誠懇，似乎還期盼我能把她從這些人的手里救出來。</p>
我笑了。</p>
「林婉啊林婉，你可真有臉，一個小三生的崽，也真好意思喊我這一聲姐姐，你怎么那么不要臉？」</p>
周圍的人一聽她媽是小三，都震驚的睜大眼，也痛恨起來。</p>
這年頭，誰家老爸沒幾個小三。</p>
他們都恨著呢！</p>
「��？她就是你說的那個林婉？」</p>
「你爸總偷東西給她的那位？」</p>
大概林婉也不知道她親愛的爸爸送給她的禮物都是從我這偷的。</p>
她自己也半天緩不過來，屈辱的看著我的臉，無言以對。</p>
我冷哼一聲：「你當(dāng)你那個親爹很有本事？還給你買名牌？那都是我媽辛辛苦苦賺的錢，被他偷走供養(yǎng)你和那個小三！」</p>
林婉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哭喊：「我媽不是小三，爸爸和媽媽是真愛！你媽才是最多余的那個壞女人！」</p>
入學(xué)第一天，林婉就出了名。</p>
因為不要臉。</p>
很長一段時間，大家都管她叫真愛girl。</p>
凡她路過的地方，大家都會學(xué)嘴：「我爸爸和小三是真愛！」</p>
她很快待不下去，提出了要退學(xué)。</p>
7</p>
林婉提出退學(xué)的當(dāng)天夜里，林建生就打上了門。</p>
一進門就提著我的衣領(lǐng)將我按上墻壁，想把我掐死。</p>
林婉站在他的后面，一雙眼睛哭得發(fā)紅，眼睛里卻滿是我被暴力對待之后的解氣和得意。</p>
「你竟然敢指使那群小癟三霸凌我們家婉婉？！」</p>
林建生用手臂橫抵著我的脖子，幾乎要將我按死在那里。</p>
滿眼的仇恨看上去簡直就是我的仇人，哪里是一個父親。</p>
雖說我早已不對他懷有任何的期待和感情。</p>
可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當(dāng)成仇人一樣掐著脖子，我還是感到一絲的悲憤。</p>
尤其是林婉的表情，讓我真想一刀剜掉她的眼睛。</p>
「是你的婉婉不要臉，穿著不屬于自己的衣服，假借著我的身份，企圖進入不屬于自己的圈子，接受所謂的高等教育，也不問問自己，配不配？」</p>
我很冷靜，一字一句地質(zhì)問，冷冷看向他身后的林婉。</p>
林婉在我的話語下一點一點的萎靡，終于不再偽裝，眼里充滿了憤恨。</p>
「是你不配！林妍，明明就是你搶走了本該屬于我的一切！我才應(yīng)該住在這棟大房子里，我才應(yīng)該上貴族學(xué)校，當(dāng)林家的大小姐！是你和你媽不要臉！」</p>
我笑了。</p>
「哦，看來，林建生還沒告訴你，這棟大房子的房產(chǎn)證上寫的是誰，那想必他也沒有告訴過你，我媽媽的公司股東里，到底有沒有他的大名�！�</p>
林建生眼看要被戳穿，急紅了眼，一巴掌打上了我的臉。</p>
我的左臉登時紅腫起來。</p>
就在這時，我約的客人們都上了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