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一雙眼眸熠熠生輝，仿佛一塊珍貴的寶石，光是看著，都讓人忍不住心動。</p>

    十七八歲的孟伽晚是什么樣子的？</p>

    司祈澤猜得到，她一定很愛笑，就像他剛認識她時。</p>

    雖然她開始還會害羞地逃跑，但后來她站在了他身邊之后，就和照片上一樣，笑容常常掛在臉上，很活潑，也很單純。</p>

    可嚴嶼深又想起，在他和孟伽晚提出結(jié)束之后，她就再也沒有笑過。</p>

    她那一次次浮現(xiàn)在臉上的失落和傷心，以及那一雙黯淡無光的眸子，此刻都清晰無比地浮現(xiàn)在嚴嶼深眼前。</p>

    是他將她從那樣一個愛笑的姑娘，變成了一個被絕望吞滅的女人。</p>

    孟伽晚的照片下面沒有刻著她的名字，只刻了一句話。</p>

    “我努力過，足夠了�！�</p>

    嚴嶼深緩緩跪下，手指摩挲著那一行字。</p>

    她努力過。</p>

    大學時為了有能力站在嚴嶼深身邊，她努力過。</p>

    后來為了和嚴嶼深有一段幸福美滿的生活，她也努力過。</p>

    但是孟伽晚的努力最終什么也沒能得到，</p>

    她因為愛他，對自己的苦難如飲甘怡。</p>

    可是嚴嶼深做了什么？</p>

    他自認為是對孟伽晚好，親手為她編織了一個完美的夢境。</p>

    若是夢境可以持續(xù)，倒也不錯。</p>

    但嚴嶼深最后又親手打碎了這個夢。</p>

    無論是她清晨為他熬粥，還是深夜候他歸來，她毫無怨嚴，他卻視若無睹。</p>

    沒有突如其來的離去，每一個決定放手的人，都被冷漠侵蝕了身心。</p>

    家庭的悲哀，愛情的破碎，每一樣都足以打垮孟伽晚。</p>

    嚴嶼深輕輕地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嘴里不斷地低喃著歉意的話。</p>

    “對不起，晚晚……”</p>

    “我后悔了�！�</p>

    可嚴嶼深比誰都清楚，那樣刻骨銘心的傷害，不是他說幾句對不起就可以挽回的。</p>

    他對孟伽晚的愛意，他醒悟的太晚。</p>

    但這，仍舊不是他可以傷害孟伽晚的理由。</p>

    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輕易地決定了她的人生大事，或許認識他，就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錯誤。</p>

    夕陽西垂，直到遠方的群山遮住了最后一抹熹光，嚴嶼深才從陵園中走出來。</p>

    小陸跟在他身后，輕聲勸慰：“老板，過去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離開的人回不來了，您應該向前看�！�</p>

    上了車，嚴嶼深靠在椅背上，雙眼依舊是空洞的。</p>

    “什么都沒做錯的人離開，可做錯了事情的人要好好活著嗎？”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這算什么道理�！�</p>

    他做了錯事，他有罪，他不該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繼續(xù)好好生活。</p>

    小陸憂心忡忡，欲嚴又止，最后還是沉默地啟動車子。</p>

    回到家，嚴嶼深有一瞬間的怔愣。</p>

    之前那滿地的啤酒罐和煙頭都已經(jīng)不見，地板被拖得干干凈凈，那惡臭的煙酒味也蕩然無存。</p>

    一切都像是孟伽晚還在的時候的樣子。</p>

    但地板上無法消除的幾個煙頭造成的燒痕提醒著他，這里是被改變過的，是被他破壞過的。</p>

    回不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