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此時。</p>
岱椽別墅。</p>
霍梟回來后,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沒有開燈。</p>
他疲憊得按著太陽穴,小憩了一會兒,又被驚醒。</p>
很奇怪!</p>
他又做了噩夢,還是關(guān)于蘇夏。</p>
他竟然夢見蘇夏死了,那么真實......</p>
拿出手機一看,才凌晨四點。</p>
霍梟想著今天就是冷靜期結(jié)束的日子,他們說好要一起辦理離婚。</p>
他不受控給蘇夏發(fā)了一條短信:“別忘了,今天辦理離婚�!�</p>
蘇夏收到短信的時候,意識已經(jīng)有些不清楚,她強撐著給霍梟回。</p>
“對不起......我可能來不了了。”</p>
“但是你放心,我們一定能離成......”</p>
她死,婚姻自然也就不作數(shù)了。</p>
霍梟聽著蘇夏的語音消息,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氣。</p>
他就說蘇夏怎么可能會死?</p>
她不僅不舍得死,也不舍得和自己離婚。</p>
霍梟撥打電話過去。</p>
這些年來。</p>
蘇夏很少接到霍梟的電話。</p>
他從來就是言簡意賅,一般都是短信,幾乎沒有給她打過電話。</p>
蘇夏按了接通,還沒開口,就聽到霍梟冷漠的話。</p>
“蘇夏,我的忍耐有限度,當初是你說過要離婚?”</p>
“現(xiàn)在要反悔,是不是因為我沒有給你錢?”</p>
“你重新找人結(jié)婚,三個億應(yīng)該不夠吧?”</p>
蘇夏喉嚨一哽。</p>
她的耳中忽然什么都聽不見了。</p>
臨到終了,她不愿意承認沒做過的事,撐著最后的力氣對著電話說:</p>
“阿梟......我嫁給你......從來就不是看重你的錢!”</p>
“如今想離婚......也不是為了錢......”</p>
“你可能不信,但我還是想說......當初我媽和弟弟違背合約的事,我真的......不知情......”</p>
“現(xiàn)在我也不會為了......三個億,和誰結(jié)婚......”</p>
她話說的斷斷續(xù)續(xù)。</p>
霍梟聽到她那邊風(fēng)聲很大,還有雨聲。</p>
“你現(xiàn)在在哪兒?”</p>
蘇夏聽不到他的聲音,只是緊緊地抱著那部手機,一遍遍地解釋。</p>
“如果......我知道我媽和弟弟做的事,我一定......一定不會選擇嫁給你......”</p>
“如果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喜歡阮心......我也不會嫁你......”</p>
“如果我知道,我爸爸會在我婚禮當天,出車禍,我也......不會嫁給你�!�</p>
不會嫁!不會嫁!不會嫁!</p>
霍梟從蘇夏的話語中,聽出了她這些年濃烈的不甘。</p>
也聽出了她有多后悔嫁給自己......</p>
他的喉嚨忽然像是被堵了一團棉花,上下不得。</p>
“你有什么資格后悔?當初不是你哭著要嫁給我的嗎?”</p>
霍梟低沉的嗓音,竟然帶著一絲沙啞。</p>
而蘇夏的聲音卻越來越小,霍梟都快聽不清她的話了。</p>
“蘇夏!你現(xiàn)在在哪兒?”</p>
沒有聽到回答,只聽到蘇夏那最后的一句。</p>
“其實......我一直希望你能,幸福�!�</p>
“嘭!”</p>
手機從蘇夏的手中墜落。</p>
雨水打濕了它,漸漸地屏幕陷入了一片漆黑。</p>
......</p>
岱椽別墅。</p>
霍梟看著掛斷的電話,心里發(fā)慌。</p>
他回撥過去,手機里傳來冰冷的客服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p>
霍梟起身,拿過外套穿上后,正要出門。</p>
到門口的時候頓住。</p>
蘇夏一定是在欲擒故縱!</p>
兩人都要離婚了,她做什么,與他何干?</p>
回到臥室,不知道為什么,他卻怎么也睡不著了。</p>
蘇夏說的那些話,一直回蕩在他的腦海中。</p>
“如果......我知道我媽和弟弟做的事,我一定......一定不會選擇嫁給你......”</p>
“還有如果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喜歡阮心......我也不會嫁你......”</p>
“還有如果我知道,我爸爸會在我婚禮當天,出車禍,我也......不會嫁給你�!�</p>
霍梟再次起身,不自覺來到蘇夏的房門前。</p>
自從蘇夏離開這里,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月。</p>
他推門進去,漆黑的一片,特別壓抑。</p>
打開燈,蘇夏的房間特別空,沒有留下什么私人物品。</p>
霍梟坐下,拉開了床頭柜,里面有個小本子。</p>
本子上,只寫了一句話。</p>
“我想真正選擇離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因為她的內(nèi)心早就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掙扎,最后才下定決心。”</p>
霍梟看著娟秀的字,冷笑:“痛苦?”</p>
“和你在一起的這些年,難道我就不痛苦?”</p>
他把本子扔進了垃圾桶。</p>
離開房間的時候,本子又端端正正放回了床頭柜上。</p>
離開后,他再也沒睡著。</p>
......</p>
另一邊。</p>
冷遲也沒睡好,他感覺這兩天蘇夏好像有些不對勁,可就是不知道哪兒不對。</p>
同樣,在凌晨四點多的時候,他接到了張媽的電話。</p>
“小池,你能不能幫我去看看蘇夏,我剛才做了一個奇怪的夢。”</p>
冷遲坐起身:“什么夢?”</p>
“我夢見小蘇出事了,她滿身是雨來找我,說讓我不要忘記接她回家。”</p>
張媽說著說著,眼淚不自覺滾滾而落:“我害怕她是出了什么事,給她打電話也沒人接。”</p>
“幾天前,她告訴我,讓我十五號去接她。”</p>
“我感覺很不對勁......”</p>
冷遲聽完,聯(lián)想到最近的蘇夏,慌忙穿上衣服。</p>
“您別擔(dān)心,我現(xiàn)在就去找她。”</p>
兩家離得很近。</p>
十分鐘后,冷遲趕過去,推開房門,里面異常安靜。</p>
蘇夏住的臥室,門都沒有關(guān),里面空空蕩蕩。</p>
她不在。</p>
這個時候,她能去哪兒?</p>
枕頭邊放著兩份信封,冷遲拿起打開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竟然是兩份遺囑。</p>
一份是給他的。</p>
“冷遲,房租我已經(jīng)打到你的卡上了,這些天謝謝你的照顧�!�</p>
“你知道嗎,自從來到桃洲,我就沒有過什么朋友。沒有再次相遇之前,我還以為我這個人太差勁,連朋友都沒有�!�</p>
“還好,我又遇到了你。你讓我知道,我原來并沒有那么差,真的很謝謝你......你千萬不要難過,我只是去見我的爸爸了,他會照顧我的�!�</p>
另一份遺囑是給張媽。</p>
他打開看后,發(fā)現(xiàn)了最后一行留給張媽的地址。</p>
冷遲拔腿沖了出去。</p>
從這里去西郊并不遠,只有二十多分鐘的車程。</p>
可冷遲卻覺得異常遙遠。</p>
他不懂,曾經(jīng)在自己眼里那么亮眼,璀璨如光的人,怎么會選擇走這條路。</p>
于此同時,和他一樣去往西郊的人,還有蘇母。</p>
只不過蘇母是為了三個億,來接蘇夏去結(jié)婚......</p>
西郊墓園。</p>
大雨磅礴。</p>
蘇夏倒在墓碑前,大雨無情得沖刷著她的身子,她身上的長裙早已濕透,整個人形銷骨立,仿佛一縷浮萍,頃刻間便會消失在世間。</p>
冷遲冒著雨,快步朝著蘇夏跑去。</p>
“蘇夏�。 �</p>
空氣中只有風(fēng)聲和雨聲,冷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他去抱蘇夏前,才發(fā)現(xiàn)她身邊那瓶已經(jīng)空了的藥瓶。</p>
冷遲顫抖著手一把抱起蘇夏。</p>
怎么會這么輕?!</p>
“蘇夏,你醒醒��!”</p>
“你千萬別睡��!”</p>
一邊說著一邊向山下跑去。</p>
......</p>
“夫人,到了。”司機道。</p>
蘇母向窗外望去便看見一個陌生的男人,此刻懷里正抱著......蘇夏。</p>
“好你個蘇夏!”</p>
她秀眉一蹙,撐著一把傘下車。</p>
今天,蘇母穿了一身紅色喜慶的旗袍,雨水浸染了她的裙擺。</p>
蘇母一臉不耐煩的沖上去就要質(zhì)問蘇夏。</p>
正要發(fā)作,便看見蘇夏正軟塌塌地靠在冷遲的懷里,臉色蒼白,雙目緊閉......</p>
她怔在原地。</p>
“蘇夏......”</p>
蘇母正要問發(fā)生了什么,目光落在了風(fēng)吹來的藥瓶上。</p>
她快步上前,將藥瓶撿起來,才看到藥瓶上“安眠藥”三個大字。</p>
這一刻,蘇母想起了,蘇夏前些天說過的話。</p>
“如果我把命還給您,是不是往后您將不再是我的母親,我也不欠您的生育之恩?”</p>
蘇母手中的雨傘落在了地上。</p>
她攥緊了手中的藥瓶,不敢置信地瞪著蘇夏,眼眶不知道是被雨水打濕,還是被淚浸濕。</p>
“混賬東西��!你怎么敢這么做��!”</p>
“你的命可是我給的!”</p>
她的紅唇都在顫抖。</p>
蘇天賜也坐在車上,看到母親淋著雨站在墓地,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p>
趕忙過來后,他也被眼前的一切震驚了。</p>
他沒想到,姐姐蘇夏真的會......</p>
等回過神的時候,他有些慌:“媽,怎么辦?李總的錢,我都拿去開新公司了�!�</p>
聽到這話,冷遲總算明白,為什么原本開朗堅強的蘇夏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p>
蘇母掐緊了掌心,目光變得兇狠起來。</p>
她惡狠狠地望著蘇夏,大吼著咆哮:“你為什么不嫁過去后,再死?為什么?”</p>
冷遲再也聽不下去,眼眶通紅的看著母子兩人。</p>
“滾!”</p>
“別讓我說第二遍!”</p>
蘇母和蘇天賜才注意到眼前氣質(zhì)不輸霍梟的男人。</p>
“你是誰?”蘇天賜走上前,“她是我姐,你憑什么讓我們滾?”</p>
話落,他又對蘇母說:“媽。剛才李總那邊的人來催了,要是再不把人送過去,我們就完了�!�</p>
蘇母聽到這話,慢慢冷靜了下來,狠心道:“把她帶上車,就是死,也要讓她去參加完婚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