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阮碧霄愣住了，輕輕摸向自己的小腹。</p>

    過去，她本以為有了孩子，會是全然驚喜。</p>

    可現(xiàn)在，想到楊麗姝也懷孕，竟是滋味復雜無比。</p>

    而孩子的父親若是知曉此事，也不知會是何種態(tài)度。</p>

    回到府中。</p>

    阮碧霄見到鐘承和，猶豫了片刻，正要開口。</p>

    “承和，我有一事……”</p>

    鐘承和卻漠然打斷：“我要到宮中覲見公主，何事待日后再說�！�</p>

    阮碧霄聽著，緊張和不安變成了難言的酸澀。</p>

    見他要走，她突然發(fā)問：“德惠公主未婚先孕，腹中孩子父又不詳，是何等卑劣之事，你為何要對她百般好？</p>

    鐘承和卻想起楊麗姝前日和他說的話——</p>

    “聽聞阮將軍近日都往城外跑？”</p>

    “有件事由我來說可能不合適，但我不想看首輔大人受欺瞞，燁王前些日子在城外買了座別院，他們二人關系甚好……”</p>

    想到這些，鐘承和臉色繃緊：“自是因為公主殿下值得�！�</p>

    語落，鐘承和甩手便走。</p>

    阮碧霄看著他的背影，臉色一點點慘白，心口酸脹得快要裂開一般。</p>

    鐘承和才走沒多久，宮中就來人傳話。</p>

    “阮將軍，貴妃召您進宮�！�</p>

    阮碧霄壓下情緒。</p>

    趕到宮中時，太醫(yī)正好從貴妃殿中出來。</p>

    阮碧霄連忙走進去，擔憂道：“姐姐生病了？”</p>

    侍女歡喜說：“阮將軍，娘娘是有喜了！”</p>

    阮碧霄一愣，隨后也一陣歡喜。</p>

    失去兩個孩子后，阮秋雪一直郁郁寡歡，能再次有個孩子自然是件大好事。</p>

    只是……</p>

    阮碧霄詫異的問道：“姐姐為何不高興？”</p>

    湊近了，她才發(fā)現(xiàn)阮秋雪眼中濕潤，臉頰的脂粉下還有干涸的淚痕。</p>

    她的心狠狠揪緊，低聲問：“發(fā)生了何事？”</p>

    阮秋雪欲言又止，嘴唇顫抖著，口脂下毫無血色。</p>

    半晌，她擁住阮碧霄，用只有兩人聽見的聲音說。</p>

    “……碧霄，我才知，前兩個孩兒死去，原是被陛下默許的。”</p>

    阮碧霄一驚，猛地睜大了眼。</p>

    她忽然回想起，姐姐頭一個孩子，不足一月，在冬日里落水凍死。</p>

    第二個孩子，是在兩歲時，忽然在宮中染了天花病死。</p>

    而這兩次，恰好都是她打了勝仗回京時。</p>

    阮秋雪抵著阮碧霄的額頭，輕撫過她的臉，又是一道淚痕流下。</p>

    阮碧霄一下也明白了。</p>

    阮家世代為兵為將，在軍中威望極深，所以哪怕她是個女子，也得到全軍擁戴。</p>

    皇上忌憚阮家，不愿讓龍子與阮家有染，所以不論阮秋雪有多少個孩子，都不會平安長大。</p>

    阮碧霄抱緊姐姐，眼睛發(fā)紅，心底的寒意蔓延。</p>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p>

    “姐姐……我定會讓你的孩子一生平安�！�</p>

    隔日。</p>

    朝堂上，眾人行禮起身。</p>

    阮碧霄率先出列，屈膝跪下。</p>

    “陛下，臣有一諫！”</p>

    眾人皆看向她，鐘承和眸光微沉。</p>

    皇帝親和道：“愛卿但說無妨。”</p>

    阮碧霄緊緊握拳，決然開口。</p>

    “臣愚鈍，無法勝任大將軍一職，請陛下允臣解甲歸田、收回兵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