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季知夏渾身一震,身體像掉進了冰窟,麻木又僵硬。</p>
好久,她才回過神,聲音顫抖著問:“小叔……在趕我走?”</p>
傅君泰沒承認,也沒否認。</p>
“我很快就要結(jié)婚,你住這里,不合適�!�</p>
可就是這樣一句平淡的陳述,讓季知夏臉上血色全無。</p>
耳邊,傅君泰和煦的聲音再度響起:“市中心有套新公寓,我過到了你名下,明天搬過去吧�!�</p>
說完,他上了樓。</p>
季知夏也再沒勇氣挽留。</p>
她一人在原地,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有些緩不過氣。</p>
傅君泰都下了逐客令,自己沒理由,更沒臉再賴在這里不走。</p>
季知夏說服著自己,可眼眶還是一陣陣發(fā)燙。</p>
她渾噩的邁著腳步回房。</p>
站在房間門口,季知夏看著眼前與從前在季家時如出一轍的裝潢,擺設(shè),驀地想起曾經(jīng)。</p>
那年家里突然破產(chǎn),債主上門,將整個季家搬了個空。</p>
珍愛的珠寶與禮物,全都沒剩下。</p>
母親遠走國外再無聯(lián)系,父親遭受不了打擊一病不起昏迷不醒,只給季知夏留下數(shù)不清的債務(wù),像一座大山重重壓在她的肩膀上。</p>
那天,她狼狽地蹲在從前季家的墻角下,無家可歸。</p>
雨霧迷瀠中,傅君泰撐著把黑傘緩步走來,像從光里來。</p>
他蹲在她面前,掏出一塊手帕,溫柔地替季知夏擦干凈臉上水漬。</p>
“知夏,別哭了,跟我回家�!�</p>
那晚,寒冷刺骨,可他的手卻又大又溫暖。</p>
去了傅家,季知夏才知道,傅君泰將自己的東西都買了回來,還特地布置了和季家一模一樣的房間給她住。</p>
可也是那個他,如今卻要趕她走……</p>
無力感席卷全身,她忍不住失聲痛哭。</p>
重活這一世,和傅君泰就像是手上的流沙,越想抓住,就越什么都抓不住。</p>
她在房間里站了整整一夜。</p>
第二天,搬家公司上門,將她所有的物品,以及在這個房子里生活過的痕跡通通帶走。</p>
坐在車上,季知夏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熟悉景色,忍不住回頭看。</p>
傅君泰的身影還站在路邊。</p>
只是隔得太遠了,她瞧不清他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是不舍還是覺得解脫。</p>
季知夏想著,眼眸越來越黯淡。</p>
突然,手機響起。</p>
她接起,就聽到電話那頭護士的告知:“季小姐,您父親醒了。”</p>
父親……醒了!</p>
季知夏眼底迸發(fā)一道光,她強忍著激動,立刻趕到了醫(yī)院。</p>
病房內(nèi)。</p>
父親躺在病床上,周身插滿了儀器管子,憔悴得不成人形。</p>
季知夏撲到病床前,握住他的手,忍不住落淚喊道:“爸……”</p>
季父看著女兒,渾濁的眸眼里也有淚意,他喉嚨動動,卻什么話都說不出。</p>
季知夏強忍著哭腔:“爸,你放心,債務(wù)很快就能還清了,我們季家也一定會東山再起�!�</p>
季父用力攥了攥她的手,以做回應(yīng)。</p>
病房內(nèi)的氣氛終于從沉重,轉(zhuǎn)變成溫馨。</p>
這時,聽到消息的傅君泰也趕來了。</p>
季知夏剛要拉著他來到病床邊,跟父親說說話。</p>
可看到傅君泰,季父的情緒卻突然激動起來。</p>
他瞪大雙眼,身體像電擊一樣撐得筆直。</p>
旁邊的心電圖波動更是起伏不斷,發(fā)出“嘟嘟嘟”的警告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