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硬生生被剖開心口取血，桑枝窈只覺得身體像是要炸開一樣痛。

    可再痛也沒有裴顯煜說的話讓她痛。

    她死死咬住唇，強行將痛呼咽了下去。

    桑枝窈明白，即便今日她活活痛死，這里也沒人會心疼她。

    他們只會恨不得榨干她最后一滴血肉。

    床榻上，謝素素的面色肉眼可見的紅潤起來。

    “神君……”謝素素緩緩睜開眼，“我這是怎么了？”

    裴顯煜聽到她的聲音，再顧不上桑枝窈，坐到床邊小心翼翼的握住謝素素的手。

    “素素，你誤食了赤心蓮，差點被藥力撐的爆體而亡，現(xiàn)在可還有哪里不適？。”

    謝素素面色一白：“我……我不知道不能吃，對不起，阿煜，給你添麻煩了�！�

    裴顯煜眉眼柔和下來，溫聲開口：“不會，素素永遠不會是我的麻煩。”

    一直等在旁邊的洛白也趕忙湊了上去：“素素姐，你感覺怎么樣？”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給你赤心蓮，你也不會……”

    裴顯煜冷冷的看向洛白：“滾！”

    如果不是擔心謝素素會傷心，他早就殺了洛白。

    謝素素趕忙拉住他的手：“阿煜，你別怪洛白，他也是為了我好�！�

    洛白一臉動容：“素素姐……”

    另一邊，桑枝窈像破布一樣趴在地上，胸口的血液染紅了她白色的錦衣，如果不是胸口還有輕微的起伏，幾乎讓人以為她已經(jīng)死了。

    她一雙滲血的眼睛緊緊盯著床榻的方向，心底只覺得不甘又諷刺。

    這就是她相伴百年的愛人，用心照顧的弟弟。

    他們卻恨不得她去死。

    謝素素像是才看到桑枝窈一樣，驚呼一聲。

    “啊，姐姐這是怎么了？”

    裴顯煜這才看向桑枝窈，看著她奄奄一息的模樣，他下意識擰了擰了眉。

    他將一顆丹藥扔到她傷口處，冷聲道：“滾出去，別臟了素素的寢殿。”

    胸前的傷口在快速愈合，可桑枝窈還是覺得痛極了，痛的她幾乎生不如死。

    她強撐著站起身，冰綃下的眼眶流出血淚。

    她聲音凄厲，像瀕死的鳥：“裴顯煜，你曾說過，會護著我，絕不會讓人傷我半分！”

    “可傷我至深的，從始至終都是你！”

    “如果早知道會有今日，當初在凡間我決不會救你！”

    裴顯煜面色一變，心口莫名抽痛，他擰眉道：“桑枝窈，你簡直不知悔改，還敢冒充素素�！�

    桑枝窈譏諷的笑出聲：“裴顯煜，枉你堂堂神君，卻連自己的愛人都認不出，真是可憐�！�

    裴顯煜面色一沉，心底有一瞬的慌亂。

    謝素素面色虛弱倚在他懷里，委屈道：“桑姐姐，我知道你喜歡阿煜，但與阿煜相愛的人分明是我，我們分開了這么久，難道你還想拆散我們嗎？”

    裴顯煜摟緊了懷中人，冷冷看向桑枝窈：“事到如今，你還在撒謊！滾出去！”

    素素肩上明明有曼陀羅花的標記，他不會認錯的。

    桑枝窈一定是在騙他。

    桑枝窈自嘲一笑，這一笑心口又撕扯著疼，險些讓她跌坐回去。

    原來，一個裝睡的人，不論怎么努力她都叫不醒。

    既然如此，那她便不叫了。

    她不再看他們一眼，起身就要離開，卻被洛白攔住。

    他不再裝乖巧，滿臉厭惡：“桑枝窈，是不是你在赤心蓮上做了手腳，所以故意讓我拿走！”

    “你利用我害素素姐陷入危險，簡直是惡毒至極！”

    桑枝窈聞言，已沒了反駁的力氣。

    她對洛白已經(jīng)沒了任何期望，平靜開口：“既然你這么喜歡謝素素，以后就留在她身邊，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

    說完，桑枝窈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從夜宸宮出來，桑枝窈踉蹌著去了長生殿。

    長生殿的正中間生長著一顆數(shù)萬年的扶桑樹。

    扶桑樹上掛著無數(shù)根紅線。

    桑枝窈劃破指尖，滲出點點鮮血，一根紅線感應到她的氣息，緩緩纏繞在她指尖。

    桑枝窈指尖微動，綁在紅線一端的扶桑葉落入她掌心，上方寫著——

    ‘桑枝窈與裴顯煜，此生永不分離’

    隨著血液的流失，又有一些記憶漸漸消散，她已經(jīng)記不起當時的情形，只隱約記起一個聲音。

    “窈兒，扶桑乃神樹，如今我們在扶桑葉上刻下姓名，便是昭告天地——”

    “從今往后，我與窈兒永不相離�！�

    桑枝窈輕輕摩挲了下上面的名字，隨即掌心冒出一撮火苗，點燃了扶桑葉。

    這一次，就讓她來主動舍棄曾經(jīng)的記憶。

    裴顯煜，如今扶桑葉毀，此生我只愿，與你永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