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果然如我所料，年初一的早上，我被解了禁。</p>

    但沒立刻出去，因為家里的主子們都入宮拜年了，睡了個懶覺又畫了一副雪景圖，正院來傳話讓我過去。</p>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薛家人，也是第一次仔細打量博陽侯府。</p>

    年節(jié)里，后院張燈結彩，丫鬟小廝走動不歇，老夫人的院子里，甫一進去，便看到堆成了山似的年禮，外院里更是人聲鼎沸的。</p>

    我悄悄問了引路的婆子，婆子笑得一臉得意。</p>

    「是來給我們家侯爺拜年的，每年都是如此，一直要到過完上元節(jié)。」</p>

    我驚訝地看了一眼婆子，「禮，侯爺都收嗎？」</p>

    婆子一副我小家子氣的表情，她教育我。</p>

    「既是能進門的，自然是相熟有來往的人家，禮尚往來不是正常的？哪家門庭若稀稀拉拉沒親朋走動，才是沒落了�！�</p>

    我與婆子笑了笑，她這話說的，倒真的顯得我小家子氣了。</p>

    可是……</p>

    薛然和別的高門勛貴不同，他可是有兩個皇子外甥的。</p>

    他越熱鬧，就越危險。</p>

    我進了正院，薛老夫人有些疲憊，見到我臉色更難看了。</p>

    「你雖是庶女，可如今也是侯府里的貴妾，既入了侯府，就休要再小家子氣。」</p>

    薛老夫人不喜歡我，這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她現(xiàn)在是十分厭惡我。</p>

    這份厭惡，源自哪里？</p>

    出了正院，我讓院子里婆子回家一趟，「著重問一下，朝堂最近可有什么事，還是家里幾位姐姐的婆家發(fā)生過什么事。」</p>

    婆子不耐煩，「六小姐，您還是想辦法讓侯爺今晚來您房里比較實在�！�</p>

    我沉了臉，婆子瑟縮了一下，行禮走了。</p>

    她人不行，但辦事還算麻利，回來的時候表情比不上走的時候輕松了。</p>

    「三小姐在宮中，沒拜良貴妃，而是得了皇后娘娘的眼，還有，昨兒宮里來報喜，三小姐有孕了�！�</p>

    「祖父怎么說，生氣嗎？」</p>

    婆子驚訝我竟猜到了，小心點了點頭，「說玉婕妤蠢鈍�！�</p>

    「四姐呢？齊王如何？」</p>

    齊王是當今圣上的弟弟，雖非一母同胞，但圣上對齊王很不錯。</p>

    「四小姐只送了節(jié)禮，沒別的聲。但家里人都說四小姐不得寵，如今過得最好的是五小姐�！�</p>

    我點了點頭。</p>

    「蘇妹妹在嗎？」這時，門外有人喊我，我對婆子使了眼色，婆子收斂了心神去開門。</p>

    門外站著蔡姨娘。</p>

    她生得清秀素雅，聽說在娘家時讀了不少書。</p>

    只是現(xiàn)在有些清瘦，大約是小產(chǎn)后恢復得不大好。</p>

    「我有話想和你說。」她開門見山地道。</p>

    我請蔡姨娘坐，她打量著我長松了口氣，「看你過得還不錯，我也舒服了些，當時我昏睡著也不知道外頭發(fā)生了那樣的事。」</p>

    她說等她醒過來的時候，才知道，老夫人將她流產(chǎn)的事，怪責于屬相沖撞。</p>

    「她想護著徐姨娘而已。」蔡姨娘攥著拳，指甲印深深的，「否則，她不可能不知道，那天下午我是吃了廚房送來的燕窩粥才流產(chǎn)的。」</p>

    廚房里的事，老夫人想查清楚很簡單，但她卻沒有查。</p>

    她又道，「一箭雙雕，既害了我的孩子，又將你禁足！」</p>

    她哭了一通，又忽然想到什么，抬頭看著我，「你不信我說的？」</p>

    「沒有沒有�！刮业�，「你這么說，可是有證據(jù)？」</p>

    她冷聲道，「我當然有！」</p>

    蔡姨娘一走，蓮兒滿臉狐疑，「她大年初一來和你說這些話干什么？難道想讓你出手，幫她孩子報仇？」</p>

    「我可不報仇，吃虧是福！」我笑著道，「再說，她或許只是來訴苦示好呢，是吧�！�</p>

    「吃虧是福？」蓮兒不相信地看著我，又道，「知道了，你說什么就是什么�！�</p>

    我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笑了起來。</p>

    和妾斗有什么可斗的，斗下去十房妾，然后我獨占薛然的寵愛？</p>

    更何況，大家都不容易，不觸及我底線的事，我不想和她們起紛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