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正想要離開的人,只會在某個尋常的清晨,裹上一件外套,推開大門,便再也沒有回來。
像是一片被風(fēng)卷走的枯葉。
無需道別,連一聲“再見”,都是浪費(fèi)。
柳梓涵捂住臉,大哭出聲。
她早該想到的,明明她早有預(yù)感。
從看到宋燼曇燒毀他們所有的照片起。
那天的他,雖然和往常一樣,坐在庭院里,但眼睛中卻空洞的沒有一絲光。
如果那時候,她能和宋燼曇好好聊聊,事情也許就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不,又或許,從她助紂為虐,同宋家人一起,逼迫宋燼曇將專利讓出來的那一刻,宋燼曇的心就已經(jīng)死了。
這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才會有的心如死灰。
“不行,我要找他回來�!�
柳梓涵突然踉蹌著站起來,玻璃映出她支離破碎的影子,連被桃枝劃傷皮肉,都渾然不覺。
等她回到客廳里時,剛好和趕回來的宋家人撞上。
得知宋燼曇已經(jīng)離開后,宋父只是冷哼一聲:“離家出走?倒學(xué)會演苦情戲了?不必管,等他餓成野狗,自然知道回家啃骨頭�!�
“早該讓他滾了�!彼紊荷号氖纸泻�,“都是他害的,陽朔哥的病才會變得這么嚴(yán)重。”
蘇陽朔上前一步:“姐姐,我陪你去找——”
他指尖剛觸到柳梓涵的手,就被她眼底的寒意凍住。
柳梓涵什么話也沒說,便離開了宋家。
引擎轟鳴聲中,后視鏡里宋家大宅仿佛扭曲成猙獰的怪獸,正吐出猩紅的舌頭,嘲弄她的倉惶。
她到了機(jī)場大廳,不斷滾動的電子屏刺得她眼底生疼。
她看了這里每個人的臉,機(jī)械地數(shù)著航班信息,每塊屏幕都在播放他們曾經(jīng)的美好過往。
直到保安攔住這個披頭散發(fā)、如同發(fā)瘋的女人,她才驚覺自己正站在候機(jī)廳大喊“燼曇”,聲音沙啞得像生銹的刀片劃過玻璃。
一無所獲后,她又抱著最后一線希望,去了宋燼曇所有可能會去的地方。
她多么希望,能在某個街角,見到他的身影。
她一定會沖過去抱住他,對他道歉,告訴他自己從此以后,都會站在他這一邊。
暮色漫上來時,無處可去的她,蜷在城郊廢棄天文臺的鐵門邊。
這里曾是小時候,他帶她看流星雨的圣地。
此刻卻只有烏鴉,啄食著記憶殘渣。
除了荒蕪,再無其他。
手機(jī)在兜里震得發(fā)燙,宋父的聲音像泡了油的麻繩:“梓涵,你走以后,陽朔的病又犯了,剛剛吵著要割腕,我們差點(diǎn)沒攔住,你快回來吧......”
“他那么想死,那就讓他去死吧�!�
柳梓涵憤怒的把手機(jī)砸向鐵門,爆開的電池板驚飛烏鴉。
掛斷電話后,她抱住雙膝,無助的大哭起來。
冷風(fēng)灌進(jìn)領(lǐng)口。
恍惚間,她的耳畔響起十六歲那年,宋燼曇溫柔的聲音:你知道嗎?參宿四爆炸時,光要經(jīng)過642年才能抵達(dá)地球。
而我們之間,原來隔著比參宿四,更漫長的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