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我印象里，爺爺總是不茍言笑。</p>
可如今，聽著爺爺自然地對別人說著情話。</p>
我替奶奶難受。</p>
也許是看穿了我的 心意，奶奶忍著痛寬慰我：</p>
“別多想，朵朵，奶奶年輕時，也常聽你爺爺說這些呢……”</p>
奶奶說得很自然。</p>
可我知道她說得不是真的。</p>
奶奶不會撒謊。</p>
一撒謊就露餡。</p>
自從素琴奶奶來了之后。</p>
爺爺變得愛出門了。</p>
他遛彎時，一定要和素琴奶奶手挽手。</p>
“美蘭嫂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纏著德勝哥的，你看他，甩都甩不掉的！”</p>
素琴奶奶語氣中頗有些無奈。</p>
還試圖擺脫爺爺?shù)氖`。</p>
可爺爺攥著素琴奶奶的手更加用力。</p>
連指節(jié)都因用力而泛白。</p>
“你是我老婆，我想拉著手就拉著，別人管得著嗎！”</p>
他轉(zhuǎn)頭啐了奶奶一口：</p>
“就看什么看，老太婆，想男人想瘋了嗎！”</p>
奶奶本想跟上去照顧爺爺。</p>
可是爺爺眼里容不下她。</p>
像是安慰我，又像說服自己。</p>
“沒事的，朵朵，你爺爺看起來狀態(tài)好多了，我就不過去了，累得慌�！�</p>
奶奶勉強扯出一抹笑。</p>
又退回家，搞起了衛(wèi)生。</p>
爺爺跟素琴奶奶成雙入對。</p>
不但不避著人，還逢人就介紹：</p>
“這是我老婆，李素琴，又年輕又漂亮！”</p>
別人問起奶奶，他就立馬變了臉。</p>
“別提那個老太婆，多晦氣！等我哪天就休了她！”</p>
鄰居大爺打趣他：</p>
“怎么，拆遷款下來，就不要家里的黃臉婆了，老劉你還挺會享福�。 �</p>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p>
我隱約覺得，爺爺?shù)牟∷坪鯖]那么簡單。</p>
爺爺生病后，對全家人的態(tài)度依舊。</p>
唯獨在面對奶奶時。</p>
動則惡語相向，拳打腳踢。</p>
針對性不免太強了些。</p>
我私下里問過鄭醫(yī)生。</p>
醫(yī)生說患了阿爾茲海默癥的人，性格就是沒來由的古怪。</p>
越是親密的人，就越容易受到傷害。</p>
家人要多些理解和包容。</p>
我點頭如搗蒜。</p>
可沒過幾天，奶奶的金鐲子就丟了。</p>
她急得直跺腳：</p>
“洗衣服的時候我順手放在了茶幾上，怎么打個盹兒的功夫，鐲子就沒了呢？”</p>
奶奶本來就有高血壓。</p>
遇到事情容易上頭。</p>
我給奶奶遞了藥，看著她服下。</p>
“都怪我，白天還貪睡，一不小心就把東西給忘了！”</p>
奶奶語氣懊惱。</p>
可我卻沒法附和她。</p>
自從素琴奶奶搬進來后。</p>
奶奶的任務(wù)變成了照顧兩個人。</p>
爺爺命令全家人不許插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