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正喝水的院長聽到這話,猛地抬頭,不可置信看她:“小許,你可要想好了。實驗基地條件艱苦而且都是保密研究,你調(diào)過去容易,以后想回來就難了�!�
“再說申請去的都是沒家室無牽掛的,打算一輩子不回來的�!�
許清歡蒼然一笑:“我也無家無室無牽掛�!�
她永遠(yuǎn)消失,應(yīng)該是魏修竹最期待的吧。
她不再遲疑,堅定道:“院長,我愿意將一生奉獻(xiàn)給醫(yī)學(xué)事業(yè),請您同意!”
話已至此,院長也不好再勸。
院長起身欣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樣的!和你導(dǎo)師一樣都是好樣的!這樣吧,一周后出發(fā),你回家好好收拾!”
……
一夜未睡,許清歡到家已是頭暈?zāi)垦!?br />
玄關(guān)換鞋時,心臟突然一陣悸痛,想坐下卻兩眼一黑撞翻了魏修竹供奉神佛的香臺!
燭臺傾倒,點著了他供奉的平安符。
火焰舔砥而上,眼看平安符被燒到,許清歡顧不得火勢,直接把手伸進(jìn)滾燙的香灰里去撈。
可還是晚了一步,搶出來的平安符只剩下半張。
她拿手術(shù)刀的手布滿血泡,痛意后知后覺撕扯得她眉間緊擰。
這平安符是魏修竹誠心求來的,他向來寶貝。
想到魏修竹那張冷厭的臉,許清歡下意識想藏。
“你在藏什么?”
許清歡錯愕回頭,只見魏修竹沉臉站在門口,他冷眼掃過許清歡,最后將陰冷目光落在她手心的半張平安符上。
腦海預(yù)演過的怒臉乍然在眼前重現(xiàn)。
魏修竹怒不可遏:“許清歡!菀菀馬上就要蘇醒了,你這個時候毀掉她的平安符,你安的什么心?!”
許清歡小聲辯駁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想聽你的狡辯!”
魏修竹不愿聽她的解釋,一把從她手中奪過平安符,沒好氣道:“做錯了事就得付出代價,明天你親自去青城寺替菀菀再求一枚!”
零下三十度的青城寺冰封十里,不見生意。
信徒須得赤裸裸雙腳一叩一拜跪上九百九十九層臺階,才能求得一枚平安符……
翌日清晨,青城山腳。
許清歡全副武裝哈了口熱氣,抬頭看向高不見頂?shù)陌}皚雪階,一陣忐忑。
不遠(yuǎn)處頭頂?shù)睦|車上,游客沖她指指點點。
“這么冷的天來求符,真是不要命了!”
“網(wǎng)紅作秀吧?說不定她身上還帶著攝像頭呢!”
“……”
許清歡充耳不聞,拍了拍羽絨服上已經(jīng)結(jié)冰的薄雪,躬身脫下暖和的雪地靴。
她赤著一雙腳剛踏上雪階,只覺寒意自腳底直躥心口。
凍得她發(fā)不出聲音。
還好備了速效救心丸,她咬著牙抬腳往上。
每上三層臺階她就服一丸,走到第三百三十二個臺階時,半瓶速效救心丸已經(jīng)見底。
路程過半,許清歡在往生石前,停下了腳步。
她伸出凍僵的手,合十虔誠作揖:“如果世間真的有神佛,如果真的有來生……”
算了,她苦澀地?fù)u了搖頭。
她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遇到魏修竹后才想有下一輩子。
她曾想若有來生,還想跟他在一起。可如今若真要來生,她寧愿是山間石,寧愿是路邊草。
也再不愿成為會疼會受傷的人,這一生她被親生父母拋棄,付褚真心所愛之人也對她只有利用。
這人間,不值得。
許清歡拖拽著雙腿,繼續(xù)向上。
不知又過了多久,第九百九十九層臺階終于出現(xiàn)眼前。
許清歡會心一笑,如釋重負(fù):“終于上來了。”
話未落地,整個人卻直直朝前栽倒去……等她再次醒來,是在一間陳設(shè)古樸的禪房內(nèi)。
屋內(nèi)柴火噼啪,檀香繞鼻,溫暖至極。
見她醒來,坐在蒲團(tuán)上守著她的小彌陀利落起身,沖出門喊:“師傅,師傅,她醒了!”
袈裟披身的老僧聞聲趕來。
“阿彌陀佛�!�
老僧面露憐憫地轉(zhuǎn)著佛珠:“施主這般誠心,是求什么呢?”
許清歡強(qiáng)撐著坐起,聲音驀地發(fā)啞:“大師,我來求一枚平安符�!�
替魏修竹的心上人江菀菀求平安,愿她一生康健,事事順?biāo)臁?br />
也替自己來求兩個心愿——
一愿:日后終生奉獻(xiàn)醫(yī)學(xué)能有所成;
二愿:與魏修竹,死生再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