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還是留一點獨處的空間給這對夫妻吧。
無論是誤會還是爭吵，都需要他們自己解決。
陸川語氣生硬地說：
“你干嘛過來？”
蘇曼笑著說：
“你聽，海浪拍岸的聲音�！�
“蘇曼，你如果不是來跟我道歉的，我們就沒必要再聊下去了�！标懘ú荒蜔┑馈�
蘇曼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陸川這樣的語氣。
也許之前她還會傷心難過，但現(xiàn)在她更多把陸川看作一個不懂事的成年人，盡管這個人現(xiàn)在還是她的合法丈夫。
今天天氣很好，波浪輕柔。
拍岸聲十分舒緩，是有規(guī)律的“唰-唰-唰”聲，就像有人在輕輕搖晃沙錘。
蘇曼閉上眼睛，靜靜聽了一會兒，被陸川憤憤的聲音打斷。
“你到底是來干嘛的？不就是想離婚嗎？離就是了！”
蘇曼笑了笑：
“你聽過海邊20分鐘效應(yīng)嗎？”
陸川不耐煩地問：
“什么東西？”
“海邊20分鐘效應(yīng)，待在海邊
20分鐘，就能迅速緩解焦慮和壓力，讓人心情變好�！�
“呵呵！”陸川冷笑，“你覺得現(xiàn)在這種情況我心情還能好嗎？你從來都不能理解我！只會跟著別人罵我！”
蘇曼緩緩問道：
“你為什么要批評小好那張理想型的畫？說白了，那張畫像確實是跟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你都沒有察覺到你被梁好影響了嗎？”
陸川突然有些委屈。
“自從來這個節(jié)目，你就越來越不想跟我溝通了，梁好私下到底跟你說了些什么？”
蘇曼看著陸川的眼睛，輕聲說道：
“這件事我已經(jīng)跟你解釋過好多次了，小好從來沒有私下評判過你，她對我們的夫妻關(guān)系不感興趣�！�
“我不信！”
“沒關(guān)系�！�
蘇曼聞言不再看他，轉(zhuǎn)向前方，感受著海風(fēng)拂面。
“你信不信都不會影響小好本人，陸川，你也聽了小好好幾首歌曲了，有哪一首你比較喜歡的嗎？”
陸川深呼吸，涼爽的海風(fēng)讓他稍稍冷靜下來。
“沒有�！�
“說實話，能不能不要口是心非？”
“……易燃易爆炸�！�
蘇曼用詫異的目光看著陸川，她沒想到陸川居然難得坦誠，真的在追問下回答了這個問題。
陸川有些羞惱地回瞪：
“怎么？不行嗎？”
蘇曼失笑：
“可以，當(dāng)然可以，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還能為什么？這首還不錯唄！問那么多！”
“陸川！”
蘇曼回頭看著他。
陸川摸了摸鼻子，低下頭。
“梁好唱《易燃易爆炸》那天，我剛剛意識到，你是真的想跟我離婚�！�
“那天我想了很多，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我知道我變了，但我這兩天真的有在努力改了�！�
他抓住蘇曼的胳膊：
“小曼，我只是在碰到梁好這個罪魁禍首的時候控制不住情緒，其他時候我已經(jīng)在盡力控制了，不離婚好不好？”
蘇曼扯了兩下，沒扯開陸川的手，低下頭淡淡說道：
“陸川，小好唱《易燃易爆炸》的時候我看到你哭了。”
“我覺得這首歌小好唱的就是寥廓世間想擺脫束縛，尋求自由的人，不知道你聽完的感受是什么，我聽了之后覺得很暢快，但暢快過后又有一種壓抑的感覺�！�
“晚上的時候，我告訴小好我的感覺，她沉默了很久，告訴我一句話�！�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
陸川手上松了勁，放開蘇曼的手臂。
“這是梁好自己說的？”
“小好說這句話出自一位叫艾米莉?狄金森的外國女詩人，我沒有查到這位詩人的具體信息，但我想這一定是一位很有才華的女士�！�
蘇曼揚起頭，露出笑容：
“陸川，我沒有被任何人誤導(dǎo)或者欺騙，我現(xiàn)在依舊不會否認我愛你，但我想我們真的應(yīng)該分開了，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第89章
綠豆糕
陸川感覺到海邊瞬間一片寂靜，由于自己的慌張和塵埃落定感導(dǎo)致的寂靜。
過了很久，他才打破沉默：
“如果是這樣，你就去看看吧！”
“還有，雖然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回心轉(zhuǎn)意，但接下來的旅程，我會盡力對你好一點。”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小袋綠豆糕，放在蘇曼懷里。
“這是我今天去買雞肉的時候碰到一個粉絲，用簽名換來的綠豆糕，我記得你以前很愛吃，留著做夜宵或者早餐都好�！�
蘇曼拿起這袋綠豆糕看了看。
外包裝很是簡陋，只是一個普通的食品袋，但里面裝的點心卻很精致，是小巧的正方形，表面光滑，棱角分明，有一種自然的油潤光澤，看起來很好吃。
如果是從前，她都能想象到自己會有多開心。
她最盼望的，就是這種生活中的小驚喜，這種被人掛在心上的感覺。
但現(xiàn)在……
蘇曼縮了縮自己哪怕在這么溫柔的海風(fēng)吹拂下，依舊冰涼的手腳。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過綠豆糕了，自從開始出現(xiàn)抑郁軀體化之后，她就很容易腸胃不適，體質(zhì)也變得越來越虛寒。
對她來說，綠豆糕太難消化了。
不過蘇曼沒說什么，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乎陸川是真心的，還是在鏡頭前演戲了。
如果把陸川當(dāng)做一個普通朋友，這袋綠豆糕就是一個還算不錯的禮物。
“謝謝你！”
蘇曼站起身來，低頭看著陰影中的陸川。
“走吧，我想大家還在等我們呢，節(jié)目還得繼續(xù)�！�
陸川悶聲說道：
“我想在這里坐幾分鐘，你先走吧！”
“好，那我先走了�！�
說完，蘇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陸川將頭埋進身體里，咬著后槽牙告訴自己不許哭。
那太卑微，太懦弱了。
可惜，眼淚是比人心更赤裸的東西。
喉嚨的酸澀，以及心臟傳來一抽一抽的疼，都讓眼淚撕裂眼眶，瞬間傾瀉而出，他壓抑著哭聲，發(fā)出沉悶的“嗚嗚”聲。
【唉，無論平時多討厭的人，看到他哭還是會有點心酸啊！】
【不知道在心酸什么？陸川這個樣子誰知道是不是在洗白自己。】
【那他確實還是愛蘇曼的，就是這種愛人錯過的感覺很讓人難受吧！】
【呵呵，可別提那個綠豆糕了，他對蘇曼真的一點關(guān)心都沒有，蘇曼明顯腸胃很弱，不能喝冰水，肚子經(jīng)常痛，我比蘇曼癥狀輕很多我都很少吃綠豆糕了，蘇曼現(xiàn)在會愛吃這東西？反正我是不信的�！�
【我都忘了這一茬了！有道理啊，陸川真的一點記性不長，冰水的時候都已經(jīng)告訴過他了！】
【唉，雖然不知道他換綠豆糕的時候是在想蘇曼愛吃還是想婚姻不能破裂，但他現(xiàn)在哭得也太可憐了�！�
……
陸川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時間肯定不會特別長就是了。
但眼淚已經(jīng)把他的外套打濕了一團，陸川索性把外套綁在腰間，往回走了。
*
陸川回到長桌前的時候，大家正在聊天，氣氛雖然稱不上愉悅，但也算輕松。
看到陸川回來，大家都小心觀察著他的神色，見他雖然狀態(tài)不錯，但眼眶卻是紅的，都在心里嘆息一聲。
陸川坐回到座位上，微笑著說：
“干嘛這樣看著我，畫像還有好幾幅沒有揭開呢，繼續(xù)吧我們！”
蘇禮賢看著陸川，突然說道：
“陸川老師，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陸川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說：
“什么事？”
“我知道你現(xiàn)在心情不太好，但這不代表你剛剛沒有傷害到別人，是不是應(yīng)該先向梁好老師道個歉？”
梁好沉默幾秒，她原本是沒想要陸川的道歉的。
一來，陸川的話根本傷害不了自己，她回擊的話甚至更狠。
二來，也是顧及到陸川畢竟現(xiàn)在還是蘇曼的另一半，他又是一個一點就炸的性格，不好太過咄咄逼人。
不過既然蘇禮賢提出來了，哪怕得不到道歉，自己也沒有拒絕的必要。
她微微挺直了背，看著陸川。
陸川頹然地摸了摸額頭，頓了幾秒后說：
“對不起，梁好，是我不該那樣說話的，向你道歉�！�
梁好有些意外，她對上陸川的眼神，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個道歉居然是真心的。
她突然有些五味雜陳，因為一直以來，自己大都是用尖刺來面對沖突的。
她也從來不信陸川這樣的人會真心悔過，但此刻，她似乎真的看到了陸川藏在層層包裹下的一絲歉意。
梁好心想：
沒有哪個人，是完全由陰暗面和劣根性構(gòu)成的，陸川也許大半不好，但這不代表還剩下的小半好就是不存在的，自己既然不懂，那就在對方道歉的時候適當(dāng)寬容就好。
她抿了抿唇，開口說道：
“沒關(guān)系，我剛剛?cè)绻心睦锩胺傅侥�，也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陸川咧開嘴，笑容第一次不帶嘲諷或是惡意。
“不是你的錯，是我誤會了一些事情�！�
【居然看到梁好和陸川和解了，太厲害了，剛剛蘇曼和陸川聊什么了？沒看那個直播間�！�
【唉，挺讓人心酸的，兩個人應(yīng)該是走不下去了�！�
【梁好也太好性了，每次陸川都莫名其妙扯到她身上，她還能跟陸川和解�！�
【小好從來沒在乎過陸川吧，就是一個陌生的同事，又沒有真正造成什么傷害，反而被罵得夠嗆，畢竟還要錄節(jié)目，和解就和解了唄！】
【呵呵，陸川真是軟腳蝦，看論壇那么多人脫粉我還自己來看節(jié)目，現(xiàn)在看來果然早該脫粉了，太惡心了！】
【裝人都裝不像，陸川都從垃圾桶邁出一步了，你還在糞坑里待著呢？趕緊滾吧！】
……
白香微笑著說：
“好了好了，既然誤會解開了，以后大家就盡量好好相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