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134.血
入目是一片鮮艷的紅，見林中曄好像真的沒有氣了，林詩蕓收回手中的刀，緩緩起身。
林詩蕓已經(jīng)數(shù)不清自己捅了多少刀，第一刀為自己，第二刀為愧對父母，第三刀為女兒…林中曄虧欠自己的實在太多，死不足惜。
林詩蕓像是一條失去了力氣的藤蔓，眼神里再沒有憤怒、恐懼或者絕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平靜，崩潰到極點，更像是一種無聲的吶喊，仿佛風(fēng)暴中心那片死寂的空氣。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嘲笑這荒謬至極的現(xiàn)實。
林詩蕓從一種巨大的情感深淵里抽身而出，不再掙扎，也不再沉溺，只是站在邊緣冷眼旁觀。
結(jié)束了嗎？并沒有。殺人只有零和一的區(qū)別，殺一個人的是殺人犯，殺一百一個的也是殺人犯，她已經(jīng)完成了零到一的突破，多殺一個也沒有區(qū)別。
林家人被詛咒了，生出一代又一代亂倫的血脈。
父母亂倫，孩子亂倫，親兄妹亂倫，表兄妹也亂倫，荒唐得可怕。
家里的傭人并不住在主樓，沒有人在意這里的動靜。
林中曄的眼睛半睜半閉，像是在看著某個遙遠的地方，又像什么都沒看。他的嘴唇開合了幾次，似乎想說點什么，卻只能發(fā)出嘶啞的氣音�？諝庵谐錆M了絕望的沉重，他的身體漸漸失去了力氣，已經(jīng)游走在死亡的邊緣。
“詩蕓…”
林中曄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隨即猛地咳嗽了一聲，嘴角涌出濃稠的血液。他想抬手去抹，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心中涌起的悔意如海嘯般淹沒了他，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不過他并不是在后悔和妹妹亂倫的事情。
是在后悔如果鎖鏈再緊一些，如果更早把她捆在身邊，如果沒有讓周玲得逞，如果沒有生下林嘉禾，如果今天的電話沒有讓林詩蕓聽到…
也許是還念著最后一絲絲兄妹情誼，林詩蕓耐心地看著他，似是在等他把話說完。
“我…愛…”
“老婆，你好厲害啊�！�
另一個人似乎不想給他說完話的機會，陽臺門被打開，一陣掌聲由遠及近，男人若無其事地走進“兇殺現(xiàn)場”。
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情敵，男人大步走向林詩蕓，相當(dāng)自然地把這里當(dāng)成自己的家。
“但是就這么讓他死了會不會太便宜他了？”
他走到林詩蕓身邊，看著她的側(cè)臉，聲音低沉，“想我嗎，老婆？”
或許是崩潰到極點時才有的平靜，林詩蕓的內(nèi)心沒有太大的波動，她已經(jīng)不會再對任何事感到意外。
林詩蕓拿著刀，刀尖對著梁宗鳴。
“你要是敢來煩我，我就連你一起殺，好讓你們路上有個伴�！�
梁宗鳴毫不在意地笑笑，眼神定定地落在林詩蕓臉上，目光深沉而熾烈，“這么久不見，你就對我說這個，老公真的好傷心…”
林詩蕓握著刀的手下意識地往前刺，似乎是想讓刀尖堵上梁宗鳴的嘴。
梁宗鳴雖然看出了她的意圖，但是絲毫不退，臉上依舊保持著從容不迫，他伸出手，慢慢握住刀尖，鋒利的刀刃劃破他的掌心，鮮血瞬間涌出，順著刀身滴落在地，綻開一朵又一朵深紅的花。
林詩蕓的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手下用力想將刀推進，卻發(fā)現(xiàn)那鋒利的刀刃竟動彈不得。
“你有病是不是？”林詩蕓的手仍握著刀柄，因用力過度而微微顫抖。
林中曄殺了就殺了，爸媽早就離世，以前的親戚也不知道在哪，除了警察沒人會來制裁她，大不了她就去坐牢服刑。
但是梁宗鳴這邊不是她想殺就能殺的，如果她殺了梁宗鳴，粱家人肯定會報復(fù)到女兒那邊，不只是女兒，學(xué)長也會跟著遭殃。
梁宗鳴的手穩(wěn)如磐石，任由血流得觸目驚心，他的眼神如寒冬的深淵，牢牢鎖住林詩蕓。
“老婆，心疼我了？”梁宗鳴咬著牙，聲音低的像是咬碎了的石子，“你也只是嘴硬嘛�！�
“滾�！比瞬灰樚煜聼o敵，對梁宗鳴，林詩蕓頗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梁宗鳴緩緩用力，竟是將那刀往自己身體那里推了一寸，疼痛讓他的額頭冒出冷汗，但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用另一只手將林詩蕓握著刀柄的手腕緊緊按住，逼得她再無法退縮。
刀刃從他的掌心緩緩抽出，伴隨著撕裂血肉的聲音，鮮血像溪流般涌出，染紅了他的手指。但他的表情依舊沒變，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戲謔，仿佛這點疼痛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乖一點，老婆，殺人不適合你，這不是你該干的臟活�！�
“的確，我更適合分尸，把你們放進絞肉機里�！�
梁宗鳴的表情毫無變化，甚至連一絲疼痛都沒有顯露，反而淡淡地看著她，嘴角微微勾起，帶著一抹散漫的笑容。那笑意不深，卻足以讓林詩蕓的心一陣發(fā)寒。
“你好狠心哦，都是外面的野男人把你教壞的�！�
林詩蕓嘴角微微下撇，唇角緊繃，似乎連多開一分都嫌浪費力氣。那雙眸子里寫滿了厭惡，仿佛多看梁宗鳴一眼都是對自己的折磨。
“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宗鳴抓住林詩蕓手腕的手猛地向下一扭，刀刃從兩人之間滑落，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重重砸在地板上。他并未松手，用力一拉，將她拽得猝不及防地向前撞進他的懷里。
“當(dāng)然是來帶你回家的，把女兒也接過來，我們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
林詩蕓的手腕被梁宗鳴緊緊握住，力道大得仿佛要把她的骨頭捏碎，她的另一只手胡亂拍打他的肩膀和胸口，但他的身體紋絲不動，像塊堅不可摧的巖石。
林詩蕓聽到這話，提高嗓音，氣得呼吸不順，“你要是敢對我女兒動手，我大不了拉著你一起死。”
梁宗鳴悶笑出聲，他的呼吸離林詩蕓那樣近，帶著鮮血和危險的味道，像是要將她徹底吞噬，“老婆居然還想跟我殉情，我真是幸福得現(xiàn)在就可以死掉…”
?
?
?
“那你現(xiàn)在就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