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嗯�!毙鞕杪曇糨p輕的,但很堅定,不需要經過任何思考。
自行車車輪滾過大大小小石子鋪就的路面,顛簸不停,江橘白感覺自己的心臟也跟著一起顛簸著。
他眼睛看著不息的河水,想要強迫自己走神,眼瞎耳聾,全部感官失靈,但平時輕而易舉就能辦到的事情,在今天卻變得尤為艱難。
他明明看著的是蘇馬道河,卻能同時感受到徐欒的呼吸頻率,溫柔流轉的目光,他甚至看清楚了徐欒今天穿了什么衣服,他瞳孔又是什么顏色。
“嘎吱”
少年突兀捏下剎車。
江橘白手指握緊了車把手,攥得骨節(jié)泛白,他整個人都在顫,聲音也跟著一塊兒顫。
他眼神冷冷地看著徐欒,發(fā)話了。
“我可以跟你談,但是我有個條件�!�
徐欒走近他,“你說�!�
江橘白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徐欒的身下,“在我接受之前,把你的鳥藏好,我不想看見它。”
“我……”徐欒朝下看去,很快看回到江橘白的臉上,“我暫時沒想那么遠�!�
聽的人蹙眉,“那你之前說讓我爽?”
“不一定要用到它,也可以辦到。”
“……”
“神經病。”少年面紅耳赤,長腿一抬,直接跨到了自行車上。
他沒搭理徐欒,在徐欒朝前邁步的時候,踩著踏板,風一樣竄了出去,留徐欒在原地。
徐欒只能在后面步行。
在飛濺的河水聲和呼嘯的風聲中,徐美書召來徐家所有人,老的,大的小的,齊聚一堂,對他施行批評教育的一幕出現在腦海中。
“那是男的!男的!男的!”徐美書拋掉了紳士風度,像一頭野獸在嘶吼,“你非要交那些狐朋狗友我不管了,但你怎么能喜歡男的,你不嫌丟臉我還嫌丟臉,你不嫌惡心我還嫌惡心?”
“你交給我的任務里,不包括結婚生子這一項,也沒有規(guī)定我不能喜歡男的。”
“我他媽還沒要求你去死呢,你怎么不去死?”
男生莫名其妙笑了一聲,接著走到桌子邊上,撿起水果刀照直捅進自己的腹部,他的臉血色急褪,看著滿屋子呆若木雞的人,“爸,還滿意嗎?”
江泓麗哭暈了過去,不知道是被嚇哭的還是心疼哭的,徐欒一直看不明白她。
而徐美書則是又急又氣,屋子里其他人噤若寒蟬。
回憶結束。
徐欒攏緊了校服外面的羽絨服,在天色昏沉的清晨,獨自走了很長的一段路。
走到橋頭時,他看向橋中間,視野中出現剛剛已經提前飛走的自行車,他將蹲在輪胎邊上的少年納入眼中。
江橘白手指指著鏈條,“我可不是為了特意等你,我是因為鏈子掉了才停下來�!�
見徐欒不言,江橘白跨上車,語氣漫不經心,“既然碰上了,算你運氣好,上車吧,我載你到學校。”
徐欒坐上后,江橘白嘀咕了一句“真慢”。
“敢抱我試試�!彬T下橋時,江橘白又惡狠狠說道。
“不好意思,差點忘了抱住你�!毙鞕鑿暮竺姹Ьo江橘白。
“……”
還在路上時,兩人鼻尖上落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抹冰涼,好想下雪了,但又不像是雪。
南方鮮少出現鵝毛大雪,雪粒子更常見,落在地面,砸出了響。
但這次的好像是雪花,是慢慢悠悠飄下來的。
路邊不停有人推門出來看。
“哎呀,下雪了!”
瑞雪兆豐年,徐欒的橘子樹在冬天也開花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白反pua圣體
評論發(fā)30個紅包
還有最后一個番外!
第101章
番外10
向生被騙到酒店時,
眼睛都是紅的,他當著江橘白的面什么也沒說,江橘白也不知道他會過來。
就寧雨知道,
因為是寧雨把他騙來的。
始作俑者咧著一口大白牙,笑容天真到殘忍,
向生咬牙切齒,
“你他媽的真不是個東西�!�
徐欒作為徐家已公布的下一任的繼承人,他的另一半自然也備受矚目,
尤其,徐欒雖說抹不掉他私生子的身份,可卻是這一輩當中數一數二的優(yōu)秀,
關鍵是,
長得也好。
想要與徐家結親的家族,
多半只是為了提前定下徐欒,
他們調查過,男女關系上,徐欒也干凈得沒話說,
連酒吧這樣的地方都鮮少出入。
徐老爺子皮笑肉不笑,“那你們可來晚了�!�
“來晚了?什么意思?”
徐老爺子放下茶杯,
表情微妙,
“過幾日,徐欒與他愛人的訂婚請柬,應該就會送到各位的家中,屆時,
還希望各位都能前來觀禮。”
什么東西�。吭趺匆宦暡豢跃陀袗廴肆税�,
還訂婚?!
私下里,
他們并未調查到過徐欒有任何與他人交往的跡象、信息。
藏得居然這樣好?
三日后,
徐家第四子徐欒的訂婚請柬準時送到了首都各名流顯貴手中。
請柬是徐欒親自手寫,裝在一只墨綠色的絨面盒子當中,贈禮是一小扎少見的小白花,很香,但仔細聞了,有點微苦,所以怎么聞都不會膩。另外還有一瓶定制香水,與附贈的鮮花是差不多的味道。
問過以后,這些先生太太以及少爺小姐們,才知道,原來是橘子花。
江橘白在訂婚儀式的前幾天就被抓到了酒店,幾套禮服都是幾個月前量身定做,直接送過來的,現在需要他做的是試妝,彩排,走流程。
最好還能寫一篇聲情并茂感人肺腑的新人發(fā)言稿,不能少于五百字。
江橘白發(fā)請柬就沒徐家這么講究,他直接在朋友圈發(fā)了一個電子邀請函,男的跟男的訂婚,誰會來?通知一聲,愛來不來。
但發(fā)信息祝福江橘白的人,比他以為的寥寥無幾要多多了。
徐家鎮(zhèn)距離首都太遠,當初的同學幾乎都拖家?guī)Э�,無法趕來觀禮,大部分人都是在微信上表達了對江橘白的祝福,還還了以前江橘白送給他們的禮金。
不過關系好的幾個,怎么說都還是趕來了。
向生本來沒打算來,寧雨也把他騙過來了,所以向生才那么生氣。
寧雨義正辭嚴,“我們都多少年的哥們兒了,你不能因為沒追上就連兄弟也不認了吧,再說了,徐欒準備的伴手禮還挺不錯的,愛馬仕的絲巾和錢包,私人訂制的香水,十日街頂商的一萬……”
寧雨還沒數完,向生打斷了他,“你差這點?”
“不差啊,可是,不要白不要嘛。”
“小白呢?”向生不關心伴手禮。
“哦,他去試衣服了�!�
向生垂下眼,他看向落地窗外,徐欒大手筆,酒店是在那些酒店app上搜索不到的。
它像一座從宋明時代直接挪移到山間的古典園林,易用了皇家園囿的風格,亭榭廊檻,布局不拘。幽幽曲徑盤繞其間,庭院中,疊石成山,各色花木極品迭出。
芭蕉、柔柳垂蕩在池邊,荷花清翠高挑地矗立著,任意一隅都充滿了詩情畫意。
而因為地處北方,還要考慮到防寒,所以林中多松柏,建筑物的厚度也都相對增加,為了維持草坪的青綠,就連草坪也能享受到暖氣和空調。
聽說徐欒直接將這家酒店訂了一個月,僅供他與江橘白的訂婚儀式使用。
徐欒應該很喜歡小白吧。
很喜歡就行。
江橘白陷在沙發(fā)里打游戲,“像鬼一樣�!彼^也不抬,對面前的禮服發(fā)出犀利的點評。
女生手里拿的是一件紅色的立領長袍,她嘀咕了一句很好看呀,之后回頭看徐欒。
“他不喜歡就換下一身吧�!�
女生把長袍掛回去,拿了一身紅色的秀禾出來,可上衣的下邊卻做了改良,是如云層般顏色層疊加深的飄逸紅紗裙。
江橘白在看見上衣勾起的嘴角,在看見裙子的時候又耷拉了下去。
徐欒扣著盤扣,走到江橘白旁邊,他接過衣服,讓女生先出去。
門被帶上后,他才低聲開口道:“設計圖都過了你的眼,你當初都同意了的。”
男人很快就被扒掉了全身的衣服,換上了禮服。
量體裁衣的禮服,江橘白被推到鏡子前,發(fā)現并沒有想象中的無法接受,雖然是紗裙,可整體與男性卻并不違和,與徐欒左肩上纏繞的一段紅紗更是無比相配。
“還有敬酒服�!�
敬酒服使用了黑金配色,沒那么耀目,卻低調尊貴。
江橘白手指摸著肩上的花紋,“柚子花?”
他看了眼徐的衣擺,對方的是橘子花。
“衣服試完了,我能回去了嗎?我的婚假要從明天才開始,今晚還得加班。”江橘白打著哈欠,進試衣間把衣服換了下來,他套著衛(wèi)衣懶懶散散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在門外等候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整理衣服和房間。
手剛碰上江橘白試穿過的衣服時,徐欒揚手就自然地接到了自己手中,“你們去忙吧,這里交給我就可以�!�
打工人又怎么會覺得不可以呢,甚至還覺得徐家這個繼承人真是太棒了。
訂婚儀式在下午舉行,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禮盒從各個豪車上由酒店的工作人員卸下來,有專人負責為此登記。
江明明和江柿都拖家?guī)Э诘膩砹�,在酒店逛了幾天后,本以為見識漲得差不多了,結果那只是盤開胃小菜。
江橘白垂眼看著手里的紙條,化妝師在給他修眉。
江明明、江柿,還有江小夢和她女朋友則在后面的沙發(fā)上聊個不停。
“怎么還有明星?!”
“你只看到明星嗎?我還看見了那什么,新聞……”江柿的話被江明明給捂回去了。
“小白,你這算是野雞變鳳凰嗎?”
江橘白淡然處之,“徐欒是野雞�!�
“……”
他太清楚徐欒是什么貨色了,一個偽裝成人類的惡鬼,被人群與鮮花簇擁,捧上高臺。
這些人都不知道,站在他們頭頂的,他們?yōu)橹澘诓唤^的,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厲鬼。
他倒是一清二楚,但他什么也沒做,并且即將與對方訂婚。
暮色四合時,現場交響樂隊的伴奏響起。
江橘白把紙條揉進手心,塞進上衣的口袋,門外,抱善給他引路,他看了一眼抱善頭頂戴的花環(huán),橘子葉和橘子花。
吳青青和江夢華還有江祖先坐在第一排長輩的位置,看見江橘白的身影出現時,吳青青登時捂住嘴,熱淚盈眶。
衣襟上的紅色串珠在夕陽下艷麗如雪,埋在布料里的金線不時閃爍出金芒,紗裙隨著穿戴者的步伐,如霞云流淌。
至此,白色的手捧花倒被襯托得潔白無瑕了。
江橘白無妝也俊朗,他外形條件本身就優(yōu)越,容貌出挑,眉眼與鼻唇宛若畫中人,紅色的衣衫裹覆著他,沒能吞噬得了他,成就了一抹溫暖的霞光。
他反復握了捧花的花柄好幾次,手心的汗讓它不停下滑,他望向站在草坪末端的徐欒,徐欒將一身紅色穿得鬼氣森森的,唇色比全場所有的紅色都要艷。
可觀禮的所有人好像都沒有發(fā)現徐欒與平日的不同。
江橘白在所有人祝福的眼神下,走到徐欒的面前,“你……”
男人后面的話,在看見親友位的李小毛和陳港時,忘了個精光,他心臟狂跳起來,口里因為過度的吞咽變得焦干。
“兩人”的面色明顯與周圍人不同,泛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青色。
主持人是電視上的熟面孔,這種場面她信手拈來,連流程的提示卡都不需要拿,將現場氛圍和節(jié)奏把控得十分完美。
她攬過了介紹家人的任務,讓雙方父母交換了兩位新人的日子貼,接著她笑看江橘白。
"該交換訂婚戒指了。"
抱善端著托盤跑來,她很不好講話的,不知道徐欒怎么把她請動的,估計下了血本。
徐欒牽起江橘白的左手,將紅寶石戒指戴到了對方的無名指上。
戒指戴上的時候有點疼,血色一樣的紅寶石在戴好后顏色變淡了,一只眼睛在江橘白的無名指上眨了眨。
“你有病�!苯侔滋а鄢鞕桧^去,音量很小,只有他們自己能聽見。
徐欒垂著眼笑了笑,一副任打任罵的無賴樣。
江橘白一把抓起托盤上的戒指,用力懟上了徐欒的無名指。
“他們?yōu)槭裁磿䜩�?�?br />
徐欒拉著江橘白的手指,把人拖到更近處,“我入了他們的夢,他聽說你要訂婚了,自愿被我?guī)磉@里�!�
接下來的敬酒環(huán)節(jié),江橘白平時一年加起來都沒笑這么多過,贊美的話也炸得他頭昏腦漲,這些人換著花樣的夸。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些糖衣炮彈的轟炸下喝了多少酒,能坐下來時,他腳下都在飄。
李小毛和陳港舉著酒杯朝他沖過來。
“我們現在快要上初三了,成績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崩钚∶丫埔豢谌惯M嘴里。
江橘白紅著眼睛看他們,對面是他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但自己對他們而言,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寓此言。我不能留太久,不然會掉魂的。”
“你們缺不缺錢?”江橘白問道。
兩人都沒有說話。
江橘白扶著椅子站起來,“我去拿�!�
觀禮的賓客幾乎都回到房間休息了,晚上有冷餐會。
路上有些冷清,一路都是紅色的紗,還有飄在空氣中久久不散的橘子花香氣。
江橘白撞上端著解酒茶的徐欒,他拽住對方,“給我錢�!�
徐欒看著他,一時沒說話。
“老公,給我錢�!苯侔缀茸砹�,什么話都說得出口。
徐欒笑了一聲,很快就讓人送來了兩張限額一百萬的信用卡,江橘白抓著徐欒的衣領,拽著他低下頭,啃了一口他的嘴巴,轉身朝外奔去。
幸好兩人還沒走。
江橘白聽人說過,一個人如果轉世投胎,如果不出意外,不會離上一世的出生地太遠,也不會比上一世好太多。再說,他們死得太年輕,并沒有積攢下功德的機會。
江橘白咽下唾沫,看著陳港,“我知道你當初拿那塊金子是不得已,你太缺錢了,你媽身體不好,吃的藥很貴,你家只有你爸,你的幾個妹妹都要讀書……”
“回去了,要是能記得我,以后來首都找我。”
這對他們而言,只是一個夢,極少有人把夢當真,江橘白對此并不抱希望。
不遠處,江小夢托著腮,“小白是不是喝太多了?他怎么一直對著空氣講話?”
“那些老家伙一直灌他酒,能不醉嗎?他酒量還那么差�!苯髅鞅е杌栌呐畠赫f道。
目送昔年好友離開后,江橘白被江小夢等人扶著回了套房。
他沒睡覺,醉得昏昏沉沉的。
期間,吳青青過來了一趟,“等會還有舞會的啊,怎么醉成這個樣子?”
抱善趴在床沿叫“哥哥”,“起床看我的公主裙啦。”
吳青青給她喂了幾口熱水,她還要去接待徐家鎮(zhèn)來的親戚,沒停留太久。
家里人離開后,套房里徹底安靜下來。
門再被打開時,走進來的紅色身影是徐欒。
江橘白趴在床上,眼睛半睜,“好累�!�
徐欒站在桌子旁邊,從茶壺里倒出一杯解酒茶,柔聲說:“我父親給你送了一輛車�!�
江橘白坐了起來。
“什么車?”
“法拉利,訂制的,全世界僅此一輛。”
江橘白抬起手臂,他目光倔強,“帶我去看看�!�
遞過來的不是攙扶他的雙手,而是一杯解酒茶,“在徐家宅子里,現在怎么看?等下山了再說�!�
江橘白看也沒看那杯解酒茶,仰面躺了回去。
徐欒站在床邊,仰頭喝了一口解酒茶,俯身渡進江橘白的嘴中。
還穿著一身喜慶紅衣的江橘白掙扎了幾秒鐘,發(fā)現解酒茶微甜,不難喝,加上酒精帶來的焦渴,江橘白主動樓主徐欒的脖子,主動用舌尖在徐欒口中探尋還有沒有剩的。
徐欒摸著江橘白的后腦子,一口一口,給江橘白喂了好幾杯,江橘白才覺得解了渴。
江橘白如同渣男一樣,玩夠了就把人踹到一邊。
徐欒手指輕松地解開江橘白外衫的盤扣,“你之前在樓下叫我什么?”
“再叫一遍�!�
舞會在樓下熱鬧歡欣地舉行著,樂聲從遙遠處傳來。
床上修長的身形如起伏的白浪。
江橘白以為叫了老公就能睡覺了,結果卻好像直接刺激到了徐欒。
喜服已經被碾壓得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各種各樣的液體落在上面,眼淚,口水……
江小夢等人嘻嘻哈哈地出現在門外時,敲了半天的門,徐欒衣著整齊,打開門。
“小白今晚可能參加不了舞會了,我陪你們吧�!�
“他醉暈過去了?”
徐欒無可奈何地點頭,帶著笑,“嗯,暈過去了。”
那身皮子,如游魂一般離開了厲鬼氣息浮動的套房,獨留滿身陰濕氣息的徐欒本人在江橘白身邊。
江橘白熟睡著,徐欒靠在床頭,一顆顆將散落的珠子穿起來。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放下珠子,彎腰將額頭貼在了江橘白的額頭上。
江橘白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