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教主尸骨未寒,我怎能……”
鏡連陪著他演完這場戲
“請大長老以魔教利益為重!”
底下的人早已心知肚明,紛紛響應(yīng)了那句話,傾朱露出一絲無法察覺的笑容,接著裝作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道
“待圍剿結(jié)束后,若各位還未改變主意,那就由我接替教主之位。按照規(guī)矩需要留人守靈,只是時間緊迫,我有要事在身,眾人可有自愿的?”
默認了許方知已成為過去式,在場之人都不愿接下這個于自己沒有一絲好處的任務(wù),但又不能不說話,冷了傾朱的場子,于是個個為難地互相張望。
黯出有心討好,直截了當?shù)?br />
“在這里的都是手里有人的,正道人多勢眾,我們不拼盡全力,難免落于下風(fēng),即便無人守靈,我想教主也不會怪罪我們,況且夫人不是還在嗎,讓他來守靈最合適不過了�!�
一番話闊寬了思路,傾朱頗為贊賞道
“八長老言之有理,那就請夫人過來守靈吧�!�
“大長老……教主繁忙,守靈這種小事就不必麻煩您手下的人看守了,我會派出親信守著,教主只要一心應(yīng)對圍剿即可�!�
傾朱被這一聲教主叫得飄飄然,往日謹慎,喜歡將一切都親自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此刻眼也不眨地同意了。
半個時辰后,眾人各自領(lǐng)了任務(wù)退場,黯出也急忙將言知許帶到靈堂,路中經(jīng)過浸音時,被他伸了手攔住
“真是可憐,年輕貌美便成了寡夫,如今許方知死了,你身后又有何人呢?你要是愿意的話,等守靈完,來我這里,定不會辜負了你。”
言知許沖他笑了笑
“好啊,那你可要來接我�!�
浸音被這笑晃了眼,不自覺低語道
“真是張完美的臉……”
隨著他的目光愈發(fā)貪婪惡心,黯出站出一步擋了他的視線道
“教主讓我領(lǐng)人守靈,不要在這站著耽擱我的事�!�
浸音斜睨他,嘲諷道
“從前竟未發(fā)現(xiàn)你是這種見風(fēng)使舵、阿諛奉承的人,仗著是許方知親自提拔上來的,平日里倨傲得很,見到我連聲招呼都不打,許方知剛死,就知道巴著新任教主,呵,黯出啊黯出,你真以為你能爬到我頭上呢?”
黯出不甘示弱道
“是誰身為長老,在下人面前丟盡了臉,哎呀,我記性太差,忘了你丟的是別人的臉,你自己哪來的臉,三長老,你說是吧�!�
浸音氣惱道
“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讓你掉了長老的位置。”
“拭目以待。”
120腳下
經(jīng)過一番調(diào)派,魔教眾人皆嚴陣以待,而此時傾朱還在為丹童的事感到苦惱。
“怎么可能,已經(jīng)是半年了,喂了那么多人,甚至連最重要的藥材流云花也得到了,怎么會還不夠!”
煉丹童是一種失傳多年的邪術(shù),古書有記載,需生剖孕婦,取出肚中孩童,剜其雙眼,割下鼻子,戳聾雙耳,唯留一張嘴進食。
起始先以毒蟲啄身,直到血肉模糊后再浸入血池七天七夜才算塑體。
成功塑體后,再下蠱蟲維持肉身,待一月以后,孩童只留一口生氣,全身被蠱蟲侵蝕,方可開始煉丹童。
丹童哭泣則要人皮包裹心臟予以喂食,食過后再吸入養(yǎng)童人的血,食畢哭止。
食人越多,丹童煉成后,服之功力則倍長。
曾有人煉成丹童,服用后竟能以一挑千,只是后來肉身難以承受過速增長的內(nèi)力,最終爆體而亡。
因此古書最后還記明,需以流云花壓制,才不會重蹈覆轍。
但書上并沒有講完全,譬如丹童進食數(shù)量多少為佳,只有四個字哭止即可。
因此,傾朱僅懷疑了喂食數(shù)量的問題,卻沒有想過有人在藥材上動了手腳。
傾朱來回踱步也沒思考出個主意來,就見羅剎腳步匆忙地走進道
“教主!不知道是誰透露的消息,外頭的人都知道許方知已經(jīng)死了,那邊的人來了信,說有人指名道姓是被教主您關(guān)進暗室里當成祭品,還說是許方知的人救她出來,那人救出來后對她說許方知無意與正道交惡,只是教主您為煉邪功,反將污水潑到了許方知的身上,說許方知是您害死的,如今正道討伐不再是以討伐許方知的名義,而是針對您�!�
和天山門的目的一樣,他們是想削弱極仙宗的實力,傾朱也是想趁圍剿除掉許方知手下的所有人。
傾朱本以為許方知還沒那么快毒發(fā),他原計劃好讓他拖著病體與正道交戰(zhàn),只要許方知過度動用內(nèi)力,就會立刻暴斃,到那時與自己勾結(jié)的幾個門派掌門就會以魔教教主已除而停止戰(zhàn)斗,這時候自己再站出來表明態(tài)度,這場圍剿即可落下帷幕。
可許方知突如其來的死訊,打破了計劃的一環(huán),傾朱當日就下了命令要封閉消息,圍剿那日尋個模樣差不多的來充當便可。群一一令{三起,9溜吧2,1看后續(xù)
現(xiàn)魔教已經(jīng)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原來許方知手下的也被他調(diào)派到前線,作為第一批送死的。
那么消息又是從何處流傳出去的?
傾朱立即問道
“暗室里的人都看過了?是否真有人逃出去?”
“明明昨天才看過人數(shù)是對的,但方才屬下又去確認了一遍,確實逃了兩個。”
“廢物!”
分明的掌印印在羅剎的左臉上,來不及擦嘴角流出的血,羅剎忙道
“肯定是內(nèi)部有臥底,不然人不可能無聲無息地逃出去�!�
提到臥底二字,傾朱第一個就想到了黯出,但從這幾日的表現(xiàn)來看,著實察覺不出一點問題。
事情已成定局,只剩一天半的時間,再去挽回也來不及了,想著未煉成的丹童,傾朱沉下心道
“不過是討伐的名頭換了一個罷了,你下去吩咐,等正道的人打上來,都扒皮剖心差人送過來,我就不信幾百個人還喂不飽它,等我食用了丹童,那些上來圍剿的,不管是誰,都別想活著離開魔教,這次,我要徹底讓正道趴在我魔教的腳下!”
121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圍剿之日已到,正道各派打著旗幟,整齊劃一地站在魔教外面,與其相對的是目露兇光的魔教子弟。
沈星融跨步向前,喊話道
“魔教大長老傾朱為筑邪功草菅人命,爾等所作所為天怒人怨,今日我極仙宗率領(lǐng)正道四十八門派特來誅魔!”
和沈星融對話的人戴著一副鬼面面具,一開口便引得人耳膜震動,頭暈?zāi)垦�,�?nèi)功較低者更是七竅流血,好在有善于音功弟子吹哨反制,才止住了慘叫。
“你們是人,我們也是人,同樣都是人,只憑你們一個魔字,我們就成了天理難容的存在了?沈星融,你們未免太霸道了吧,我教一向與你們井水不犯河水,既然你們主動招惹我們,那也別怪我們心狠手辣了�!�
何如是忍不住拿劍指著對方道
“少宗主因為你們險先沒了命,流云花也被你們奪走,何來的井水不犯河水?”
鬼面男子滿不在乎道
“要我們真下死手,他沈瀠現(xiàn)在還能好好站在這?至于流云花,自然是勝者取之�!�
話落,他隨意取過一片樹葉,眸光一厲,食指中指用力發(fā)射了出去。
在葉片即將穿過何如是的眉心時,沈瀠忙用劍身擋住,葉片接觸到劍的一瞬間發(fā)出了‘�!钡穆曇�,足以可見對方的功力深厚。
鬼面男的身份不難猜,傳聞只有魔教二長老九言才能化萬物為利器,且其常戴面具,未有一人窺見容貌。
沈星融掃視了一圈,沒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傾朱何在?”
“何須教主出面,幾十年前圍剿,你僥幸勝我,那就讓我來看看今天到底誰輸誰贏!”
對話戛然而止,緊接著涌上的是濃烈的殺意以及不斷的喊殺聲。
羅剎按照傾朱的吩咐,悄著領(lǐng)人捉了許多的正道弟子,當著傾朱的面剝皮剖心喂進藥鼎中。
隨著人數(shù)的增加,丹童的哭泣聲逐漸減弱,皮膚下清晰可見蠱蟲的蠕動,一旦主蠱吞噬掉體內(nèi)所有蠱蟲,并破體而出吃掉丹童,這丹就徹底煉成了。
傾朱眼底肉眼可見的欣喜,想到尚在守靈的言知許,他迫不及待道
“去將靈堂的祭品處理好拿過來,吃了他,丹童必成!”
“是!”
羅剎腳步帶風(fēng)地去往靈堂,他知道作為傾朱的心腹,計劃一成,自己在魔教的地位定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謂的長老們,一開始,傾朱就沒想著讓他們活到明年。
想到此,羅剎不由得露出笑容,就當他跨進門的那一刻,頓時愣住了。
本該躺在棺材里的許方知正坐在靈堂旁的椅子上,而本該跪拜在蒲團上的言知許也坐至一旁,身邊伺候的侍婢竟變成了一名男子。
“教、教主……你……你不是……”
黯出從背后勾住他的肩幫他補完后話道
“不是死了,怎么又活了?”
羅剎一驚,轉(zhuǎn)頭看他
“你怎么在這!教主不是派你去前線……”
“教主在你面前呢。”
黯出輕聲提醒。
羅剎不笨,面對這樣的局面,他第一時間有了結(jié)論,那就是一切都是許方知安排的一場棋局,自己包括傾朱,甚至是這次圍剿中的所有人都是棋局中的棋子之一。
傾朱哪里是什么黃雀,只不過是一只自以為是的螳螂罷了。
122邪功成
羅剎遲遲沒有回來,傾朱等得不耐,打算喚人去靈堂尋他,手則不停地向藥鼎里扔著食物。
突然他的動作停下,只見藥鼎里的丹童笑了起來,尖銳無比的笑聲,令周圍的人皆難受的捂住了耳朵。
緊接著丹童的皮膚開始鼓動,黑色的蠱蟲活躍在人皮下,好似在吞噬著什么,發(fā)出啃咬的聲音。
像是預(yù)料到后面會發(fā)生的事,傾朱的眼神變得炙熱。
啃咬聲整整持續(xù)了半個時辰,驀地,丹童張大嘴巴,從里面爬出一只拳頭大小的黑蟲。
黑蟲撕裂了丹童的嘴角,待充滿粘液的軀體完全地離開了丹童的身體,這才張開布滿利齒的嘴巴,從頭到腳一點點啃噬著丹童。
“哈哈哈!”傾朱大笑,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已經(jīng)煉化完畢的蠱蟲,“成了!終于成了!”
“恭喜教主!”
心情大好,傾朱便將羅剎拋在了腦后,他用帕子擦拭了蠱蟲外圈的血液,接著一口將其吞下。
沒過多久,一股熱流在經(jīng)脈內(nèi)四處流動,傾朱閉上眼,感受著洶涌澎湃的內(nèi)力。
嗅覺聽覺變得更加敏銳,在屋內(nèi)也能感知到魔教外發(fā)生的一切,這時再睜開眼,傾朱甚至能看見遠處樹林中葉片的脈絡(luò)。
這種奇妙的感覺令傾朱極為著迷,他只是往外踏出一步,竟直接抵達了房屋外面。
隨后他來到交戰(zhàn)的邊界,人群中的每一套招式于他眼中都像是放慢了動作。
若由此時的自己對戰(zhàn),別說什么極仙宗掌門,即便是四十八門派掌門全上,傾朱都有信心斬下他們的首級。
“古書之術(shù),誠不欺我!”
沈星融聽到動靜,仰頭一看,就見傾朱立在空中,其周身涌動的氣息極為恐怖,他暗道不好,緊忙道
“所有人往后退!”
劇烈的沖擊震倒了前排所有交戰(zhàn)的弟子,沈星融捂著胸口驚訝地看著地面破開的缺口。
傾朱的實力沈星融見識過,不可能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這已經(jīng)完全脫離了傾朱本有的實力范圍。
念及傳言的邪功,沈星融吐出嘴里含著的血吩咐道
“瀠兒,去叫后面的人往旁邊撤,傾朱怕是邪功已成,小心著些。”
“師傅,那您呢?”
“我身為極仙宗掌門,自然不能退,待我與其迂回,你趁機悄悄帶人去攻魔教薄弱之處�!�
沈瀠擔憂地看著沈星融,還是選擇了聽令
“是,師傅切莫小心!”
“你可算現(xiàn)身了,傾朱�!�
“沈星融,才一會兒沒見你,怎么如此狼狽?”傾朱隨意瞟了眼地上方才被自己用內(nèi)力擊傷的各派弟子,得意道,“幾十年過去了,沒想到越發(fā)不如以前了�!�
沒有等對方回話,傾朱緩緩走向地面,袖子一揮又是一片哀嚎,近百人瞬間沒了命。
這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對戰(zhàn)了,而是一場傾倒般的屠殺。
“布陣!”
沈星融硬著頭皮擺好劍陣,抵抗著傾朱極具攻擊性的內(nèi)力波動。
僅僅是一盞茶的時間,便有極仙宗弟子道
“不行了,師傅!太強了,我們快擋不住了!”
“擋不住也要繼續(xù)!”
其余人一聽大喊一聲,幾乎拼盡所有力氣維持劍陣,有些人的口鼻甚至都在往外滲血。
傾朱看著他們負隅頑抗的模樣,搖頭道
“自不量力!”H蚊,全偏·武
123好戲前奏
有了傾朱的加入,正道明顯陷入了頹勢。
自以為和傾朱做了約定,放心地帶著手下的人混水摸魚的天山門門主此時此刻也發(fā)覺了異常。
“不對,怎么會……”
云召焦急地跑到他身邊,質(zhì)問道
“不是說隨便打打嗎?這還沒打進去,我們盟的人都快死了一半了,你不是和傾朱約好了……該死!”
云召說著躲掉射過來的一發(fā)暗箭,喊道
“撤!先撤!”
血刀盟的人說走就走,天山門想走卻走不掉,很快,他們的周圍就圍滿了魔教的人,無論他往何處去,都會被箭擋住去路。
穿著奇異服飾的魔教子弟,臉上滿是不懷好意,拿著手里的武器,慢步接近。
情況危急之時,天山門門主也顧不得其它了,從懷里拿出傾朱給的信物便開口
“站��!此乃你教大長老傾朱的信物,他曾與我約定好不動天山門的人,你們還不給我退下!”
領(lǐng)頭的人揮了揮手,然后接住對方扔過來的信物,仔細端詳了會兒,冷笑道
“什么信物,我可不記得教主身上有這種東西,編謊話也要編的像樣點,所有人!不留一個活口,上!”
后面的時間,空氣中到處都是噴濺的鮮血,天山門門主擦掉糊在眼睛上的血液,再睜開眼,眉心就迎來了一支淬了毒的毒針。
臨死前,他的嘴唇輕輕動了下,不知是在悔恨自己妄想與狼做交易,還是在不甘自己就這么輕易的死去。
他的所有情緒隨著瞳孔的放大,徹底消散在了這個世界。
安排在前線的幾萬人,迅速減員到幾千人,殺戮還未停止,已經(jīng)有人萌生了退意。
“宗主,真的不行了,再這樣下去,我們所有人都要死在這里�!�
“如何退,周圍全是他們的人,又能退到哪里去?”
“先離開魔教,回宗里�!�
“回到宗里,他們就不能打進來嗎,事已至此,傾朱練成邪功,絕對不會停止,與其窩囊地離開,等著魔教的人霸占我們的地盤,還不如用盡全力去拼!”
勸說者嘆了口氣,只得咬緊牙關(guān)堅持下去。
沈星融看到他充滿絕望的雙眼,淡定道
“放心,再撐一會兒,馬上就要結(jié)束了�!�
沈星融口中說的魔教薄弱之處,其實就是一條暗道,暗道狹小,一次只能通過一人,沈瀠令其他極仙宗弟子守在暗道外,獨身一人走了進去。
暗道不短但也不長,推開盡頭的門,外面恰好是靈堂。
“等你許久了�!�
沈瀠用手擋了下刺目的光,映入眼簾的是許方知的臉。
沈瀠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