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旭然，你別慌……”
莊旭然感到懷里的人體溫漸消，于是臉白了，心涼了，他以為葉凌會死，他第一次為葉凌流出眼淚。
“曹政，他……”
他不行了……
“別亂想！正在急救呢，你要相信醫(yī)生。”曹政抱住失魂落魄的發(fā)小，顧不上自己有多么討厭葉凌。他現(xiàn)在只祈禱葉凌沒事，不然莊旭然該怎么接受結(jié)果。
“他要死了�！鼻f旭然捂住眼睛，整個人頹然癱倒在醫(yī)院走廊上。
“沒有，沒有的，你看，急救室的燈還亮著，你抬頭看看�！辈苷煌５卣f，他真的害怕這樣了無生氣的莊旭然。
他怎么能為了一個男人變成這樣，太不可思議了。
就那么喜歡葉凌嗎？
喉嚨干澀，說不出話來，只有發(fā)紅的眼眶不停流著淚水。
莊旭然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難過，這么大反應(yīng)……只要一想到葉凌快死了，就……
“曹政，我后悔了�！彼ㄖ蹨I，抬頭說：“我應(yīng)該放了他，他……一直想跟我分手。”
“�。俊辈苷荏@訝，他從來不知道有這件事，葉凌一直想跟莊旭然分手？
怎么可能？他不是愛錢愛勢嗎？怎么舍得跟莊旭然分手？
“他想分手，但我沒有同意，我每次都很兇地警告他安分點……”想到那些過往，莊旭然聲音縹緲說：“可我為什么不想放了他，我當(dāng)時沒有多想。曹政，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很在乎他�！�
“……”曹政感到不可思議，這是處出感情來了？
想想葉凌也跟了莊旭然兩年多，有感情也不出奇，可是……真有這么在乎？
“呵，是不是很可笑……”莊旭然自嘲說，低垂的眼瞼濕透了，顯得這樣的他無比可憐，再也不是那個不可一世的莊旭然。
“沒有，人之常情罷了，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弊约旱陌l(fā)小遭遇這種事，曹政嘆了口氣，也不好受。
“……如果他能順利活下來，就隨他吧�！边^了很久，莊旭然木然地說。
……
醫(yī)生一度以為這位病人沒救了，因為從急救室出來之后，病人連續(xù)昏迷了三天，有好幾次就快停止心跳。
然后每次都神奇地挺過來，害得大家緊張萬分。
這樣的次數(shù)多了以后，大家就漸漸習(xí)慣了。
等病人真正張開眼睛時，反而覺得有點忽悠，真醒了呀？
葉凌醒過來，眨眨自己酸澀的眼皮，那沉重的眼皮好似很久沒有開啟似的，再次看見陽光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太奇怪了。
葉凌看著周圍熟悉的環(huán)境，眉頭輕輕皺起來。他知道這里是醫(yī)院沒錯，可是自己怎么會在醫(yī)院？
還記得昨晚是周末，跟莊旭然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吵架了，兩個吃飽了撐著鬧別扭。
葉凌本來打算睡一覺起來再道歉哄哄那個人，結(jié)果睜開眼睛之后，世界就變了。
“病人醒了�！弊o(hù)士小姐走過來，動作輕柔替葉凌做各種檢查，然后給他喂水等等。
一系列的事情完成之后，葉凌才恍惚開口：“額。護(hù)士小姐，請問，我這是怎么了？”為什么覺得腦袋很疼。
“先生，您的頭意外受傷了，在醫(yī)院昏迷了三天才醒來�！弊o(hù)士小姐給葉凌做完檢查，還要去通知親屬。
“頭受傷？”葉凌不記得自己的頭什么時候受傷了，他抬手摸了摸，果然痛得齜牙咧嘴。
“是的，我現(xiàn)在去通知您的親屬�！弊o(hù)士小姐說。
這幾天葉凌住院，身邊有個全日制護(hù)工照顧。而送他到醫(yī)院來的莊旭然，陪伴了一天過后就沒有再出現(xiàn)。
倒也不是他不想來，只是碰巧遇到急事要處理。
等他處理完以后，醫(yī)院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跟他說葉凌醒了。
放下手機(jī)的莊旭然暗了暗眼神，把手邊的煙點燃之后狠狠抽了幾口，煙草的苦澀味道立馬充斥口腔，肺部。
直到這一整支煙抽完，他才下定了決心，收拾東西開車去看葉凌。
這一次過來，就是來分手的。
一方面是放過葉凌，一方面也是放過自己。
自從葉凌出軌后，暴露了心思后，莊旭然沒辦法再坦然地接受自己對葉凌的感情。
他是個對感情苛刻的人，可以委曲求全，但絕對不允許葉凌有出軌這樣的行為。
“先生，您的朋友來看您了�！�
護(hù)士小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葉凌才回過神來，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莊旭然。
于是笑了：“你上哪兒去了，怎么才過來？”
自己受傷入院，莊旭然卻不在身邊守著，這個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除非對方真有很急很急的事情要處理。
葉凌又說：“怎么樣，處理完了嗎？”
“……”莊旭然看見葉凌的笑容和自然的問候，只覺得自己見了鬼一樣。
他跟葉凌在一起這么久，因兩人的關(guān)系不和諧的問題，一年到頭都看到對方的笑容。
也不會有這么自然的日常對話。
“你……”莊旭然站在門邊，向前走近兩步，為了看清楚葉凌：“你不是砸壞了腦子吧？”要不然怎么會變了個人似的。
“怎么說話呢？還生氣啊？”葉凌沒好氣地摸摸自己頭說：“我腦袋都開花了，你還生氣？”
葉凌何嘗不覺得今天的莊旭然很奇怪，要是平時早就噓寒問暖了。
“葉凌……”莊旭然張了張嘴巴，不是很確定地向他確定：“你還記不記得，自己做了什么？”
他出軌了，怎么能隔幾天就沒事人似的繼續(xù)和自己說話。
“什么？”葉凌還疑惑，自己的頭究竟是怎么傷的，與此同時還有種奇怪的感覺在心里繚繞不散。
“你出軌，別說你忘記了�！鼻f旭然撇去剛才那種詭異感覺，恢復(fù)平時的模樣，臉色和神情冷淡起來。
他雖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比想象中更在乎葉凌，但絕對不會向這段有瑕疵的感情妥協(xié)。
“出……軌？”葉凌長大嘴巴，腦子亂掉了，他想馬上反駁，自己出個屁軌啊，可是話到嘴邊突然覺得不對勁兒：“難道……”睜大眼，臉色一變，心臟一跳：“莊旭然！”
自己回到了上輩子，遇到了那個莊旭然！
葉凌凌亂不堪，捂住鈍痛的腦仁兒覺得更痛了……我的媽呀，怎么會遇上這事兒。
“對，你出軌了�！鼻f旭然站在床邊半米開外，抱著胳膊神情冷漠地說：“以前是我眼瞎不想放你走，現(xiàn)在你臟了，出院以后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
“……”葉凌看著自己熟悉的人，那微抬的下巴一如既往的驕傲，眼神也還是那么充滿強(qiáng)勢的意味。
只是這副樣子的莊旭然，再后來已經(jīng)很少見到。
在葉凌面前的莊旭然，早已成了繞指繞，棉花糖，只甜而不辣。
所以看到這樣久違的莊旭然，葉凌還是很懷念的。至于對方一開口就說分手，叫自己滾蛋，回想起來也是情有可原。
如果是沒重生過的葉凌，肯定舉雙手贊成。
問題是葉凌已經(jīng)重生過了，在他來到這里之前，已經(jīng)跟莊旭然過了七八年甜蜜和諧的日子。
怎么能分手呢？
這個手不能分。
葉凌說：“我不分手�！�
莊旭然冷冷皺著眉，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不分手？”他先是一愣，然后嗤笑：“你不是一直想分手嗎？現(xiàn)在說不想分又是唱哪一出？”
他不會傻到認(rèn)為葉凌也跟自己一樣，突然意識到了愛什么的，可笑。
“沒有唱哪一出，就是不想分手，真的�！比~凌自己做的孽，他很心虛地抿抿嘴，然后認(rèn)真說：“莊旭然，我保證我以后不會再做那種事了，而且……而且也沒做成，我沒碰她�！焙迩f旭然已成習(xí)慣，葉凌很順嘴。
遙想當(dāng)年，跟女人親密接觸葉凌還做了很長的心理準(zhǔn)備，最終在莊旭然趕到之前才脫了個上衣和外褲。
“我知道你們沒做成，可你他媽的一心一意想著出軌，我……”莊旭然越說越上火，恨不得再給葉凌來一煙灰缸，他說：“你做沒做成我不管，反正你就是臟了，惡心，以后自己好自為之�！�
“別��！”葉凌趕緊說：“講道理，我親都沒親她一下，我哪里臟了？”
“你跟女人抱一塊，哪里都臟！”莊旭然兩眼冒火。
“沒抱緊！隔著她的衣服呢！”其實細(xì)節(jié)葉凌自己也不太記得，但是這種時候肯定不能掉鏈子。得力爭原來：“我沒出軌，我碰過的人只有你一個，喜歡過的人也只有你一個。你不能說分手就分手！我不同意�！�
好不容易才歷經(jīng)辛苦在一起，這會兒輕飄飄地就分手了，算幾個意思？
莊旭然瞪大眼，沒想到葉凌一下子變成這種畫風(fēng)？
他有這么不愿意分手嗎？
“你說你喜歡我？”莊旭然冷笑，耍他呢？“你他媽上一刻出軌，下一刻就說喜歡我，你當(dāng)我傻子？”
他真氣狠了，吃人的眼神恨不得剮了葉凌。
“沒出軌，只能算未遂好嗎？”葉凌抗議，捂住自己腦袋說：“那事情慢慢再跟你解釋，我現(xiàn)在腦袋很疼，你先別刺激我好嗎？”
莊旭然聽他在哪里可憐兮兮地說：“怎么樣都行，就是分手不行，等我傷好了我們再慢慢算賬，你現(xiàn)在先別著急，我頭暈。”
“你……”莊旭然剛說話，就看到葉凌頭一歪暈過去了。
證明他沒說謊，真的頭暈。
這都什么事兒？——今天風(fēng)中凌亂的莊旭然。
隔了兩天沒見，葉凌突然就變成了這樣，莊旭然心里不可謂不凌亂。
他明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可是守在葉凌病床邊，腦子里還是反復(fù)回蕩著葉凌那句話，喜歡你。
“嗤！”再一次冷笑，莊旭然毫不猶豫地起身出去，他去洗手間抽根煙醒醒腦子。
過了沒多久，葉凌醒了，肚子餓得不行。
莊旭然請來照顧他的護(hù)工阿姨連忙給他張羅吃的喝的。
“謝謝。”葉凌坐起來，扶著鈍痛的腦袋，先把自己肚子填飽。
然后想到莊旭然的事，他嘆氣，糾結(jié)，怎么會這樣？自己來到這里，那……那邊呢？那邊的莊旭然又該怎么辦？
這些東西根本無法得到答案，只會越想越糾結(jié)。
反正莊旭然走進(jìn)來，看到的就是眉頭緊皺，一臉發(fā)愁的葉凌。
“哼。”莊旭然冷哼了一聲，自己都還沒皺眉，他發(fā)哪門子的愁，莫不是在擔(dān)心那個女？
“你來了。”葉凌發(fā)現(xiàn)莊旭然，于是暫時把那些心煩的事情拋之腦后去，他說：“你吃午飯了嗎？餓不餓？”
這些關(guān)心都是自然而然的，基本每天都會掛在嘴邊，因為他們生活在一起已經(jīng)很久了。
但是眼前的莊旭然，卻從來沒有那些經(jīng)歷，他只會覺得葉凌太不對版了而已。
“突然這么關(guān)心我？你怎么不問問那個女人，好歹是你挑的……”莊旭然心里嘔血，但表面上只掛著淡淡的嘲諷。
葉凌一陣頭痛，拍拍身邊的床沿說：“你過來坐下，我們慢慢說，你站著我看不到你，仰著頭太累了�！爆F(xiàn)在脖子都不太好使的感覺，腦袋更是痛。
“……”莊旭然在原地僵持了片刻，他看不懂現(xiàn)在葉凌，他怎么能沒事人似的。
最終還是走過去，沒有坐在床沿，而是拉來一張椅子，坐在附近。
這樣也行，葉凌不勉強(qiáng)他，開始說：“莊旭然，你心里現(xiàn)在挺恨我的吧，那你聽我說。我真的真的很后悔了，以后再也不會去做那種蠢事。還有，我那樣做的原因是壓力太大，想給父母生個孫子，完成為人子女的責(zé)任�！�
見莊旭然聽著沒說話，葉凌就繼續(xù)說：“姑且不說對錯，但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想通了。家里人那邊確實對不起他們，但是只能抱歉，力求理解。今后我想要的是，跟你好好生活，不提結(jié)婚也不提孩子了。”
最后葉凌嘆氣說：“如果你還是不信我，那我們找個時間回一趟老家�！�
以前很擔(dān)心家里接受不了，但其實父母很愛自己，根本不會因為那些流言蜚語而去逼迫自己的孩子。
到頭來被寬慰的反而是葉凌自己，如今想想都覺得鼻頭發(fā)酸，可憐天下父母心。
如果說之前的表白只是驚訝，那后來葉凌說跟他一起回老家，莊旭然就是震驚了。
跟葉凌在一起這么久，莊旭然知道葉凌對自己家人的重視程度如何。也知道葉凌很不愿意被人知道這段關(guān)系，很少很少在他面前提起家人。
“你，你怎么這么突然？”
太突然了，根本什么端倪都沒有？
莊旭然冷下眼神：“你不想分手，為了錢還是權(quán)？葉凌你要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惹的人，你最好把那些小心思收起來�！�
葉凌搖搖頭，跟他說：“沒有什么小心思，我不對你說謊�！�
那神情不似作偽，竟然讓莊旭然看不出真假，幾乎想相信他。
再想想葉凌以前的性格，他確實也沒有撒謊的天賦。
事到如今，莊旭然反而不知道該拿葉凌怎么辦？堅持分手嗎？
他沉默了很久。
葉凌眼睜睜地看著，他起身離開。
不是不想挽留，而是自己身體情況不允許。
葉凌疲倦地閉上眼睛，爭取努力把身體修養(yǎng)好再說。
之后的一周里，莊旭然一次都沒有出現(xiàn)過。
葉凌的身體漸漸好轉(zhuǎn)，在周六親自給莊旭然打電話，說要見他。
莊旭然來了，神情平淡，面無波瀾，似乎已經(jīng)把這個人遺忘在角落。
“找我什么事？”他站在病床附近，抱著胳膊，稍顯冷漠。
“你整整一周沒來看我，最近工作很忙嗎？”葉凌見他不耐煩，直接說：“是我想你了，讓你過來看看我。”
在一起好幾年，已經(jīng)很少分開這么久，是真的想了。
莊旭然沉默片刻，問他：“身體怎么樣？”
葉凌摸摸額頭那個傷口，回答說：“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再住幾天就可以出院了�！泵蛎蜃煊终f：“你過來坐下，別這么生分可好？”
一時間要接受這種關(guān)系轉(zhuǎn)變，葉凌真的有點不適應(yīng)，他多么想抱抱莊旭然，親親他。
特別是這個，被自己辜負(fù)過的莊旭然。
情景再一次重疊，莊旭然管不住自己的腳步，過去了。
葉凌伸手，把他拉到自己床沿坐下來，卻一直沒有放開那只手掌，反而兩只手握住十分珍惜：“你心里怎么想的，有什么話你盡管對我說，我都聽你的�！�
倆人靠得這么近，呼吸著同一處的空氣。
莊旭然只覺得渾身不自在，仿佛第一次被這樣對待，他無措……
“葉凌，我想跟你分手。”
“別說分手�！比~凌快速湊過去，吻住莊旭然的嘴唇。
一開始是淺吻，感到對方?jīng)]有抗拒，便抱過來深深地吮吻。
富有感情和技巧的親吻，讓接受的人渾身發(fā)燙，頭皮酥麻，感覺腰身無力，推不開這個懷抱和索吻。
莊旭然第一次感受到葉凌這么濃烈的感情和需要，他的吻就像一張炙熱的情網(wǎng)，把獵物緊緊纏住，令其沉溺其中，不能動彈。
放開莊旭然之后，葉凌下床去，拉上窗簾，反鎖房門。
看著他一系列的動作，莊旭然睜大眼睛，有個不好的猜想在腦海中浮現(xiàn)。
“你……”到底想干什么？難道要……
“想你了。”葉凌聲音干澀地說，雖然只這樣這樣不好，但是也沒辦法，身體好了之后，特別想念莊旭然。
加上跟他鬧了別扭，得盡快修復(fù)好感情。
親密的接觸，就是感情最好的修復(fù)劑。
莊旭然感到不可思議，如果沒理解錯的話，葉凌現(xiàn)在是在向自己求歡？
這真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你別以為……”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把出軌的事情一筆勾銷！
莊旭然很清楚，葉凌想哄自己！
“暫時不要去想那些好嗎，我是不是真心的，時間自會證明�！比~凌低聲說，也曾被懷疑過，但是七八年的時光終于讓莊旭然相信，他是真心的。
真的想珍惜這段感情。
炙熱的唇瓣壓下來，莊旭然控制不住自己，又再次被陷入葉凌的懷抱里。
“葉凌……”在被壓倒床上的瞬間，他推拒了一下，但是動作十分無力。
“別拒絕我……”葉凌一邊親吻他的耳朵，一邊說：“我真的很想你�！备星樨S富的聲音，低低在耳邊繚繞，鉆進(jìn)心里去。
莊旭然認(rèn)命地閉上眼睛，他抗拒不了葉凌的靠近，更何況是此等溫柔的親密。
“……”在此之前，他隱隱下定決心，只放縱自己一次好了，這次之后馬上遠(yuǎn)離葉凌，馬上跟他分手！
葉凌卻不知道身下的人在想什么，他暫且結(jié)束溫柔的吻，專心脫下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