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西北早晚溫差很大。

    蘇曉蘭聽說她懷孕，也不想再同以往那般計(jì)較。

    可剛扶助秦婉的手臂，霍瀾之就將她猛地往懷里一摟：

    “一準(zhǔn)又是裝的，你不用這么卑微小心�！�

    “說什么你纏著我，看不出來是我不愿和她同住嗎，滿嘴謊言，好吃懶做，就你紡織廠的崗位，她沒做到三天就被廠里辭退了。”

    “人家說她腦子笨還手腳不干凈，沒你一半勤勉聰慧�！�

    霍瀾之對秦婉早就怨氣連天，見她當(dāng)他面還敢造謠，立馬將過去苦水一口氣倒了出來。

    他不敢開口求蘇曉蘭回去。

    卻也不愿她誤解他還對秦婉有情，只能用這種方式求她原諒他。

    “她已經(jīng)懷孕三月了，按時(shí)間推算，進(jìn)紡織廠那幾天正是剛懷孕，情緒最不穩(wěn)定的時(shí)候。”

    蘇曉蘭推開霍瀾之，因他屢次動手動腳憋不住眼里的嫌棄。

    “你應(yīng)該安慰她，而不是和另一個(gè)女人說她的壞話�！�

    “我只是一個(gè)外人，霍瀾之，秦婉才是同你領(lǐng)證的妻子。”

    “她不是！”

    蘇曉蘭說的話，霍瀾之一句也沒聽進(jìn)去。

    他因蘇曉蘭眼里疏離害怕，更因遠(yuǎn)處望著這邊的趙決川而渾身帶刺。

    “我要娶的人是你，從頭到尾都是你�！�

    “如果不是她故意墜河，算計(jì)我壞了她的清白，現(xiàn)在與我領(lǐng)證的就應(yīng)該是你�！�

    蘇曉蘭看了眼抽泣的秦婉，又看了眼憤怒的霍瀾之，只覺得荒謬又可悲：

    “你娶我就會幸福嗎？”

    “當(dāng)然！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

    “不會的，霍瀾之�！�

    蘇曉蘭倒好熱水，與毯子一起遞給秦婉。

    “你只會像回來的那兩個(gè)月一樣，一邊逼我一次又一次為秦婉做出退讓，一邊怪我不夠賢惠聽話，配不上你夫人四字�！�

    “和秦婉回去吧�！�

    “李嬸心臟病不是一天兩天了，久病難愈，你要多費(fèi)些心照顧�！�

    霍瀾之不想走，被秦婉狠擰了把胳膊。

    “再晚些車都要走了，你真不想見自己老娘了？”

    李嬸從小一人將霍瀾之拉扯大。

    他終究放不下母親，瞪了眼秦婉后，踩沙而去。

    “霍瀾之猜得沒錯�！�

    等到霍瀾之走遠(yuǎn)，秦婉摸摸肚子，笑得幾分凄涼：

    “我沒懷孕，不過是想逼他回去罷了�！�

    “我知道。”

    蘇曉蘭語氣笑意不減，甚至帶著一點(diǎn)陰謀得逞的竊喜：

    “告訴你霍瀾之位置的信，是我寄給趙德民的�！�

    心滿意足地看到秦婉睜大眼睛，蘇曉蘭笑得愈發(fā)開心。

    “我不在乎了，秦婉�！�

    “名譽(yù)也好，霍瀾之也好，你想要就全部拿去吧�！�

    “來到西北我才知道，巷子里那點(diǎn)男女之事，和國家生死這種大事比起來，判若云泥�！�

    她有了靈魂相交的人，有了無法被替代的目標(biāo)。

    她喜歡沙漠的一切，就像被困了很久的鳥，第一次知道可以飛上天空。

    秦婉不理解她眼里的期冀和幸福。

    她只來了西北三天，就被這里變化巨大的溫差，難以忍受的空氣質(zhì)量折磨得苦不堪言。

    怎么會有人喜歡這里呢？

    秦婉不理解，卻忍不住去想。

    蘇曉蘭口中不被任何東西拘束的生活，是會更痛苦，還是更幸福？

    蘇曉蘭沒有送別秦婉和霍瀾之，只要秦婉轉(zhuǎn)告霍瀾之，別再回來找她：

    “李嬸說不定就是因?yàn)閾?dān)心他才病的，有家庭有老婆，別總跟著我們這群瘋子亂來。”

    車子在黃沙上帶起陣陣煙霧。

    霍瀾之要人帶給蘇曉蘭的最后一句話，是要她常同他寫信。

    蘇曉蘭嗤笑戲謔，收到霍瀾之來信后，看也不看便丟進(jìn)焚燒的火爐。

    “聽說霍瀾之最后還是同秦婉離婚了，因?yàn)樗龥]能救回他的母親。”

    趙決川回去處理趙德民喪事之后，給她帶回霍瀾之的消息。

    “那邊的嬸嬸還說，當(dāng)時(shí)秦婉都已經(jīng)懷上了，聽說這件事后，在家門口跪著求了他好久�！�

    “霍瀾之心軟了？”

    柴火霹靂啪啦，蘇曉蘭說不清她是什么滋味。

    “沒�！�

    趙決川同她一起坐下：

    “他說她不要臉，哄著要了他的孩子，拿霍家唯一的根威脅他�！�

    “然后，秦婉就在水里下了殺蟲的藥，搞得霍瀾之吐白沫不說，還將他拖到街上足足砍了二十刀。”

    “不說了�！�

    蘇曉蘭滅了火，覺得今晚的西北格外冷。

    秦婉終究沒走出那座封建的籠。

    又或許她走出來了，只是走得太晚，沒了飛上天空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