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路東瓷一個并不擅長勾心斗角的人,在那一瞬間卻突然福至心靈。按照的說法來說,就是他突然被加持了一個“洞察”ff,然后就精準地選擇了一個完全符合最佳方案的行動策略。
他本來性格就有幾分單純無邪,因此只要壓抑住內(nèi)心的情緒,甚至不需要進行太多夸張的表演,就很容易讓人輕視他。基地負責人是個自私又冷酷的瘋子,按照路東瓷的看法,對方明顯缺少基本的道德觀,所以對方說服路東瓷的方式,一半靠恐嚇一半靠利誘,主要目的似乎是想要策反他。
這對路東瓷來說其實是非常幸運的。
因為殷憐通過路東瓷的轉(zhuǎn)述和留存的資料了解到這個***基地平常的作風之后,就意識到,但凡這位瘋子所長對路東瓷的真實信息——比如說他的精神力強度,科研能力,技術成果的了解多那么一點,那路東瓷就是九死一生的結(jié)果。
但事實上他們雖然綁架了路東瓷,對他的了解卻很少,主要目的竟然是想要獲得鴻遠裝甲飛車的技術資料。
路東瓷察覺到了他的輕視,就一直裝作對資料掌握不全的樣子,畫了一些結(jié)構(gòu)圖紙,卻在一些關鍵的地方涂涂改改,作出一副記憶不是很清晰的樣子。
因為他表現(xiàn)得“蠢笨”,大大降低了對方的防備心。但另一方面來說,對方之所以不對路東瓷的行為有過多的解讀,也是因為他們做慣了這樣的事情。
這就要說到這個基地的性質(zhì)了。在國內(nèi)嚴防死守的情況下,還有人能在新世界建起這樣的基地,肯定不是一方勢力能夠做到的。根據(jù)路東瓷的觀察和了解,這個基地的資助方非常復雜,有國外勢力,有資本家,還有一部分埋伏在政府之中,本身為了私欲——比如延長壽命而暗中支持其研究的官員。
這個基地的研究內(nèi)容也完美戳中了一些上層階級的□□——眾所周知,活化素的運行機制非常復雜,同時影響到腦力和體力,卻又有一定的互相抑制作用,這就決定了活化素對于孩子的作用高于成年人,對勞動者的作用高于享樂者,這導致了普通人必須極大程度鍛煉自己的體力和腦力,才能使活化素對于肉身的改造發(fā)揮到極致。
而若這種情況發(fā)展下去,活化素的影響甚至可能導致社會階級的再一次洗牌,尤其它的存在還涉及到精神力這一超過目前社會生產(chǎn)力范疇的力量。
現(xiàn)有的優(yōu)勢階級肯定是不甘心這種事情發(fā)生的,不過作為上層階級來說,不同的群體選擇也大不相同。有始終積極進取的,自然是希望在這一精神力浪潮中抓住先機,取得優(yōu)勢,保持自身現(xiàn)有社會地位的同時更進一步,但是也有一些人并不想與其他人重新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但又必須面對自身的資產(chǎn)和影響力隨著社會浪潮的前涌而慢慢被稀釋,所以他們更樂意在這個時間點,利用自身現(xiàn)有優(yōu)勢尋求一條捷徑。
而這個基地的一些研究項目,可以說是完美契合了他們的需求。
據(jù)路東瓷短短時間內(nèi)了解到,新世界的這樣的基地不止一兩個,不過不是每一個都像他所在這個這樣成熟而完善。他們主要的研究領域有幾個,比如說,怎樣以一種高效的方式量產(chǎn)異能戰(zhàn)爭機器,如何以人體作為培養(yǎng)皿培養(yǎng)出安全有效的進化藥丸,如何通過人體實驗定向培養(yǎng)出特定能力的能力者,比如說——長壽,治愈,或者不死等等,每一項都是位高權(quán)重的權(quán)勢者夢寐以求的內(nèi)容。
而就殷憐看到的資料來判斷,第一項可以說是卓有成效,后兩項卻是癡人說夢,不過是一張畫餅。
但即使如此,這其中蘊含的鮮血也足夠讓人憤怒了。
這些基地里的核心成員都是通過各種渠道潛入新世界的特務,但是僅僅是他們并不足以形成一個能自主運轉(zhuǎn)的基地,更遑論他們的研究過程還需要消耗大量“人類素材”,所以他們會在新世
界的正規(guī)移民之中想辦法吸收有生力量——說白了性質(zhì)跟搞傳銷和□□沒什么區(qū)別,但是不同于傳銷和普通□□,信了他們的邪的人,是真的會喪命的,以一種無比痛苦的形式。.
也因為這樣,為了防備這些人可能會有的反抗,基地里安裝了許多由中心控制室控制的自動武器。這些武器既是為了保衛(wèi)基地,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監(jiān)管和防備這些內(nèi)部成員。
但是最近因為種種原因(許多由特務基地控制的異能者或者被殷憐追蹤抓捕或者在殷憐的幫助下被新世界軍事基地抓捕)這些基地的人員和實驗材料都銳減,導致他們的研究進程一直沒有進展,也因此失去了一部分資助者的支持,所以這次有資助者主動提出希望他們獲取某項技術的時候,他們立刻就答應了。
之所以說路東瓷很危險,是因為之前襲擊溫韶所在冒險隊的事情,就是由新世界的幾個***基地合作完成的,而他們襲擊冒險隊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他們的“實驗”到了瓶頸,需要或許“更高級的異能材料”。
當時他們的目的其實是活捉溫韶的隊伍成員,而這計劃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設想。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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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憐發(fā)現(xiàn)相關資料的時候,真的是怒從心頭起。她是向來崇尚以牙還牙的人,此時恨不得穿越到這位負責人活著的時候,把他本人制作成“器官異能者”。
路哥畢竟還是太仁慈了。
不過這個基地的人雖然死光了,但是其它組織的相關參與者卻還多有留存,另外還有這些基地背后的資助者……殷憐覺得她如果想示威和懲戒,應當還會有很多機會。
不過就這一點來說,路東瓷沒被發(fā)現(xiàn)其精神力強度,并且能一記反殺,是真的很好運。
按照路東瓷的說法,他偷襲負責人的時候,可以說是這輩子學的所有戰(zhàn)斗技巧都在瞬間被利用了起來。路東瓷沒什么實戰(zhàn)經(jīng)驗,所以當時是在腦子里多方演練了好幾遍然后才出手的,但是這個過程之中沒出錯本身也是夠幸運的了——根據(jù)殷憐的判斷,可能是因為他偷襲的對象本身也并不擅長戰(zhàn)斗。
反而是接下來對于基地主控系統(tǒng)的攻破顯得非常順理成章,因為路東瓷本身就在基地的控制室內(nèi),負責人又出于對于他本身背景的高看和能力的蔑視,一直只讓保安機器人來監(jiān)管和押送他——這種機器人跟殷憐的AI機器人可是大不相同,智能很低,基本上智能作為工作使用,稍微復雜一點的指令都不能自主執(zhí)行,從各種意義上其實都遠不如人類保安。
如今已經(jīng)很難判定對方使用這種華而不實的安保系統(tǒng)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殷憐也只能根據(jù)常理判斷,是因為對方本身就缺乏可信的人手。畢竟從實驗記錄來看,這個基地的“人員消耗量”實在太大了。
不過,這并不代表路東瓷當時是安全的,事實上,從基地資料來看,這個基地中的人員雖然許多都是被誘騙進來,但是本身都有其性格缺陷,并且在基地的故意引導下,也都至少犯下過殺人的罪行,所以說他們對于基地負責人可能不可信,但是路東瓷來說,就是具有威脅性了。
路東瓷當時能做出判斷,直接啟動自衛(wèi)武器將他們一一狙殺這件事,相對他本人的性格非常不可思議,但殷憐不得不說,那是個正確的選擇。
事實上她不知道的是,路東瓷被關押的那幾日,雖然沒有多少翻閱資料的機會,但是確實曾經(jīng)通過主控室的監(jiān)控視頻大致看到過一些殘忍畫面和基地成員的暴行,這也是促使他決斷的原因。
殷憐繼續(xù)翻閱AI歸納出來的資料。
基地負責人把“殺人”作為吸納進來的外來對象的一種投名狀,殷憐注意到,從人物資料上來看,哪怕是不外出執(zhí)行任務的后勤人員,負責人也會安排他們動手殺一個人,被殺的人有些是被搜集來的“素材”,另一些則可能是“犯了錯”的基地人員。.
殷憐心中一動。
她讓AI去搜索基地“耗材”出入庫的記錄,發(fā)現(xiàn)這個基地在策劃溫韶隊伍的襲擊案之前,其實獲取到“素材”的頻率就已經(jīng)大大降低,直至溫韶隊伍的襲擊案發(fā)生之后,相當長一段時間他們其實都沒有人員增長。
路東瓷自責的原因之一是因為他把一個無辜者制作成了“器官異能者”,但是殷憐意識到犯罪分子的話并不可信。在軍方嚴防死守,冒險者鶴唳風聲的情況下,這些***已經(jīng)很難抓捕和蒙騙到無辜的能力者,加上看資料的時候,她意識到這個犯罪頭子本來就有騙新人殺不聽話的手下來作為把柄的前科,殷憐就懷疑起來這件事。
她把資料指給路東瓷看,又說了自己的推斷。
路東瓷愣了一愣,思考了半晌,說道:“如果是這樣,我心里確實能稍微輕松一點……我會調(diào)查清楚的。”
殷憐說道:“我?guī)湍阋黄鹱⒁��!?br />
而越是了解基地資料,殷憐反而越是意識到基本本身并無能力綁架路東瓷,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其實也缺乏對于路東瓷實際情況的了解,這個綁架事件本身更像是在滿足第三方的
需求——這就有意思了。
挖出這個“資助人”的信息其實很簡單——從鴻遠的競爭對手里重點搜索車企和軍工企業(yè),然后從中找出有能力在這個綁架過程之中動手腳的對象,反過來針對他們調(diào)查線索,應該很容易就能找出幕后黑手了。
從結(jié)論反推過程總會顯得簡單一些。
相比殷憐這邊純粹的推測,春申這邊的警方也不是吃白飯的。雖然兩位上司明顯不怎么配合,不過在上過一次當之后,雙方都以自己的方式找回了應有的查案節(jié)奏,目前來看還是卓有成效的。
李英海這邊,他通過對線索的重新分析,找到了案子過程的一些可以深入調(diào)查的巧合,比如說,被綁架的監(jiān)控視頻中,路東瓷穿著的那一套與張仕友幾乎完全同款的衣服。
在不能對犯人嚴刑拷打的時代,對于查案最簡單利落的方式其實就是查詢涉案人士以及其親屬的銀行流水,并從中探明一些不明款項的來源。李英海首先調(diào)查的肯定是路東瓷的警衛(wèi)員,不過沒有調(diào)查出相關線索,之后延伸出去,調(diào)查了其它人,比如說路東瓷和殷家的保姆和傭工,這一回就調(diào)查出了一些線索。
經(jīng)過對保姆的審問,李英海很快得到了第一條有效信息,就是保姆確實故意幫忙置辦了一批特定的服裝。因為季湘君受殷淮拜托會偶爾替路東瓷置辦衣服的關系,路東瓷的服裝問題很多時候其實很難被人插手。
不過路東瓷本身并不挑剔服裝問題,畢竟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實驗服一裹,應付完了一天。他對衣服的選擇標準,就是舒適,貼身,以及處于衣柜內(nèi)方便取用的位置。
通過觀察了解到他的這一個習慣之后,保姆就找到了可以操作的方式。
在路東瓷需要取用衣服時,她把特定的服裝與季湘君準備的衣服調(diào)換位置之后,放在比較顯眼,路東瓷更容易看到的地方,然后再把其他同類衣服放在比較隱蔽的區(qū)域,路東瓷就會本能地直接拿走最方便拿取的衣服。
而且因為季湘君本身會定期添置服裝,路東瓷本身對這方面的事情也不在意,所以保姆在其中增加或者替換幾套衣服,雙方也很難馬上察覺。即使看到了,季湘君也可能會認為是路東瓷自己或者家人為其添置的,路東瓷則會以為是季湘君準備的。
季湘君是很細心的,她也擅長為人挑選衣服。但路東瓷本身并不常穿著西裝,因此導致他本人穿著西裝的時候,不容易很快發(fā)現(xiàn)衣服不合身,只會以為自己穿不慣西裝。這也是殷憐先前覺得路東瓷的衣服看上去不合身版型有差的原因,因為保姆擅自混入的衣服并不像季湘君以往準備的一樣是量身定制。
通過這套衣服,對方成功誤導了警方,讓他們耽誤了時間。
有了這個突破口,李英海立刻也開始調(diào)查了張仕友當時所穿西裝的來源,發(fā)現(xiàn)這套西裝是他自己置辦的,而且置辦時間已經(jīng)有半年之久。從這一信息里來看,李英海很難分辨到底是有人特意根據(jù)他的穿著設計了這一個局,還是張仕友本人也有參與這個案子。不過審問張仕友的進展并不順利,張仕友的表現(xiàn)相對冷靜而且邏輯嚴密,他們唯一的線索,就是參與問詢的幾位老警員都直覺判斷張仕友的表現(xiàn)有問題。
不過調(diào)查艾思麗和張仕友以及其家人的銀行賬目效果卻并不好,不是他沒有不明收入,而是他這里無法確定性質(zhì)的收入實在太多了,不但艾思麗會以各種原因往他或者他妹妹的賬戶里打款,艾思麗的父親也會私下通過張仕友辦理各種雜務,中間多有經(jīng)費周轉(zhuǎn),調(diào)查起來非常復雜,有些款項更是直接流向一些較為曖昧的去處,比如收費高昂的俱樂部,夜總會,以及其它娛樂場所。
但是介于張仕友是艾思麗父親的助理秘書,這一點又是可以解釋的,只是其供詞的真實性能有幾分保障卻難以確定。
張仕友還蠻配合調(diào)查的,在還沒有申請搜查
令的時候,就讓警方查看了一番他的住所,包括衣柜。但是李英海沒有被他的態(tài)度給蒙蔽住,一回頭就去查了附近區(qū)域的監(jiān)控,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些端倪。
近十五天的街道錄像里,張仕友穿著過的好幾套衣服,包括一套便服,一套運動服和一套衛(wèi)衣,都和保姆暗中塞進路東瓷衣柜的款式一模一樣。
但是警方搜索的時候,張仕友的衣柜里已經(jīng)沒有這三套衣服了。
一套還可以說是巧合,三套都相同,事后還被處理了,那就不適合用巧合來解釋了。
而另一面,明捷的調(diào)查也不是沒有進展。他排查了一遍鴻遠的競爭對手,以及路東瓷在基地研究所以及鴻遠的同事,最后鎖定了幾個對象進行排查。比如說最近和艾思麗父親的公司有或者有過直接亦或者間接合作的車企,排除了一部分只是與名下分公司有淺層合作的對象,最后找到了兩家合作比較深入的對象,其中一家甚至有換股的操作。而另一方面,在路東瓷的私人人際關系之中,他也調(diào)查了他們與家人的非法收入,最后還真被他揪出幾個可疑人物,經(jīng)過深入審問和調(diào)查,既揪出了幾個貪污瀆職的家伙,也確定了最后可能涉及案件的對象。
令人驚訝的是,這位可能出賣了路東瓷信息的人,本身竟然只是基地的一個博士生新人。他與路東瓷同齡,聽說還曾經(jīng)就讀過同一所中學。就如殷憐所判斷的一樣,他其實對于路東瓷的事情了解得并不深入,出賣他的信息的理由更是荒唐——純粹只是因為嫉妒。
沒錯。因為這位研究所新人本身其實家世非常優(yōu)秀,在同齡人之中也稱得上是天才,雖然人際評價上比較鉆營,但是能力是有的。不過可能是過于一帆風順的人生導致了他本身的自傲,所以在知道路東瓷的身份之后,他對對方就充滿了強烈的敵意,甚至一廂情愿地認定對方是靠背景,否則怎么可能在這個歲數(shù)當上所長?
事實上他并沒有跟路東瓷碰過面,只是在網(wǎng)上看到相關話題的時候泄露過一些道聽途說來的路東瓷個人情報,還加上了許多主觀看法。只是后來被對方主動聯(lián)系之后,他又刻意去跟其他人打聽過一些路東瓷的信息,因為他本人是研究所內(nèi)部人員,又找了個崇拜對方的名頭,打聽的也不是什么機密,本著防外不防內(nèi)的原則,還真被他知道了一些不算機密的個人信息。
路東瓷是有一套明面上的身份的,因為不同于那些特別成熟和耐得住寂寞的前輩,他歲數(shù)輕,性子活潑,加上長相也顯眼,上頭顧慮到他可能有的情緒,并不完全把他關起來,偶爾也會給他放風,所以有一套對外的身份反而比完全查無此人來得安全。
先前的新世界綜藝和之后鴻遠的發(fā)布會讓他出面就是這么個考量,畢竟他的年齡和那張臉就是天然的掩護,很容易讓人懷疑他的身份和能力。
泄密者雖然和對方是網(wǎng)絡聯(lián)系,但賬戶里打進來的錢卻是可以溯源的。明捷稍微一查就查到了一個賬戶,雖然賬戶的信息資料經(jīng)過查證是被盜用的,但是它里面資金的來源和去除,卻牽連出了一個很有用的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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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捷這一波查詢,查到了很多有用的東西。這個賬戶看上去只是個被盜用的中轉(zhuǎn)賬戶,但是牽扯出來的金錢往來卻涉及了多個賬號,而這些賬號又涉及了多個方面的交易。
比如說,對于一些私人任務中介的定期匯款。
這就要說一說新世界現(xiàn)在的冒險制度了。新世界目前核心的任務發(fā)布方式就是冒險儀上加載的一個任務程序,由各方的企業(yè),組織,或者個人發(fā)布,國家執(zhí)法部門進行分級監(jiān)管,交易的內(nèi)容會計入賬目,作為日后計稅的依據(jù),但本身并不抽成,只收非常低廉的運營費用。
這個程序由殷憐應政府要求設計,AI負責編寫,操作簡潔但功能全面,是冒險者們主要的任務承接平臺。它的有點是正規(guī),合法,缺點就是一些不合規(guī)定的交易很難通過平臺的審核。
新世界目前雖然放寬了熱武器的管理,但放寬的是條例,加嚴的卻是執(zhí)行力度。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說,就是許多原來不可以持槍的人可以持槍了,但是對于他們身份的審核和行為的監(jiān)管卻變得更嚴格了。
華夏的持槍資格跟持槍自由一毛錢關系都沒有,反而越是有資格拿武器的人,他們需要遵守的規(guī)則就越多,對他們的道德和行為監(jiān)管也越嚴格。冒險者們的武器是授予他們保衛(wèi)自身,保衛(wèi)親人同胞的,他們對于新世界的探索,同樣也是為了這個目的。
基地對于新世界冒險者的許多監(jiān)管方式,對于一些崇尚“自由民主”的國家來說肯定是不“認可”的,事實上前陣子國外輿論已經(jīng)炒過幾輪了,不過國內(nèi)這邊倒是適應良好,尤其是殷憐配合國家整頓了部分平臺之后,營銷號謹言慎行,正常人暢所欲言,網(wǎng)絡氛圍一下子變得符合核心價值觀,氛圍煥然一新。
國外雖然拿這事借題發(fā)揮了一段時間,但前有大國內(nèi)部因為非法實驗鬧出“青少年革命”,后又有殷憐散播網(wǎng)絡病毒曝光非法人體實驗,所以各國政府都是應接不暇,水軍主力也不得不都調(diào)派去應付自身的輿論危機了,討論國內(nèi)“冒險者監(jiān)管政策侵犯人權(quán)”的勢頭驟然猛降,到底沒掀起什么風浪。
在那之前,這個系統(tǒng)里最受詬病的其實是生命定位手環(huán),每個冒險者都要佩戴,本質(zhì)是冒險儀的配件之一,事實上具體的形式不止手環(huán),還有類似護目鏡,電子護心鏡等形式,作用就是在佩戴者失去生命跡象的瞬間,強制開啟相關聯(lián)的所有攝像和發(fā)信設備,瞬間聯(lián)通附近的安防機構(gòu)或者冒險協(xié)會據(jù)點,當然,為了預防當?shù)卮_實太過偏遠,不在信號網(wǎng)絡覆蓋范圍內(nèi),除了直連功能之外,冒險儀還搭載了一個迷你版的黑盒子。這個黑盒被搭載在微型飛行器上,整體大約只有幼兒拳頭大小,會在使用者使用生命跡象的瞬間,直接被冒險儀發(fā)射出去,在以不規(guī)則路線向外飛行一到兩公里之后,自主進入休眠,再每隔四至六小時自啟動一次,向外發(fā)射信號。
這個裝備是胡胥案之后不久開始發(fā)布,發(fā)布之初價格就非常低廉,溫韶隊伍遇襲事件發(fā)生后,直接就每個在冊冒險者都可以憑號免費領取了。
因為沒有向外公布過技術細節(jié),所以這一套設施出臺后是有受人詬病的。因為時刻監(jiān)控人的生命特征其實也有變相監(jiān)控行蹤的嫌疑。不過,因為目前輿論還能壓得住,所以殷憐對于官方的建議是不公布不解釋實際原理。
但在技術的實際實現(xiàn)上,殷憐是很注重公民的個人隱私權(quán)的……或者換句話來說,她重視的不是西方定義下的公民隱私權(quán),而是一些資本或者權(quán)力者通過信息優(yōu)勢對于民眾壓榨或者利用的可能性。
為了從根源上預防這樣的可能性,冒險儀的生命監(jiān)控系統(tǒng)有一套非常復雜的AI判定機制,確保了即使是有權(quán)限的監(jiān)控者,在未涉及命案問題之前,也只能知道每一個生命信息的代號,卻無法獲得當事人的具體詳細信息。
簡單來說,信息部門有監(jiān)控權(quán)而無查
閱權(quán),刑事部門有查閱權(quán)而無監(jiān)控權(quán)。同時記錄只會經(jīng)由智能系統(tǒng)自身完成,技術部門可以在上層部門監(jiān)督下修改和改進程序邏輯,卻不允許修改任何具體數(shù)據(jù)。
殷憐的這一套設計,對于實際學習這個技術的人員來說,可以說是三分防危機,七分防瀆職,側(cè)重偏向非常明顯,但因為上頭愿意支持,所以下頭也沒有什么明顯的異議。
在復雜的監(jiān)管機制下,冒險者的自由受到了限制,但是生命明顯受到了保障。對于遵紀守法的人影響不大,但是對于部分想要走捷徑撈快錢的冒險者影響就挺大了。
客觀來說,想要撈快錢的人不一定就是人品敗壞,也有可能是出于一些比較現(xiàn)實的理由,比如家庭負擔較重,本身能力有限無法搶到高收益的任務……因此一些小型的私人任務中介所就因此應運而生。
這種中介所多半處于一些規(guī)模不大或者非官方的小型聚居基地,承接的任務也有幾種特征,比如說需求量或者金額較小,不值得花費時間和人力成本專門去官方認證和發(fā)布任務,又或者難度較低,勞力工作的成分更多,正規(guī)冒險者不一定看得上眼,或者索性人家發(fā)現(xiàn)了什么商機,試圖投機低價收購一批熱門材料……都是有可能的。
這些情況從市場層面上來看難以避免,而且也可以補足官方機構(gòu)的一些局限性,因此官方雖然不會主動推動,但也并不明文禁止,只是在它們偶爾出格的時候,會進行敲打和管制。
至于出格的原因那就多了。有些是因為有涉黑行為,有些是因為收購贓物——比如說有些任務,它并不追究你的資源來源,甚至會主動引導你去盜竊人家已經(jīng)承包并且開發(fā)的資源點……但即使在這些問題當中,籌劃綁架事件或者為綁架犯搜集信息也絕對是最嚴重的那類。
這個時候明捷其實還沒意識到,這筆錢代表的遠不止綁架勒索那么簡單。
而這個時候,殷憐已經(jīng)讓AI大致搜集整理完了一批資料,正因為怎么處理和利用這份資料而陷入思索。
不同于路東瓷一心想著把資料交給相關部門,殷憐趁著路哥在應付和掩飾基地當前情況的時間里,已經(jīng)直接挖出了大半人的信息,有些身份可能不太精確,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會在網(wǎng)上留存信息資料,即使留存了不一定會及時更新。.
殷憐依舊沒有使用黑客手段。如果她找的人是對的,那她不覺得使用黑客手段有什么問題,但是萬一是錯的,那對方?jīng)]有理由承受這種信息侵犯。
當然最主要的是AI的信息搜集能力足夠強,哪怕不涉及一些安全信息,也完全能搜集到足夠的資料,殷憐完全可以根據(jù)這些資料進行深入分析。
大約十點左右,路哥停止了程序的更新。事實上一個小時之前主控臺這邊就已經(jīng)沒怎么再出現(xiàn)通訊申請了。路東瓷前幾日已經(jīng)差不多琢磨清了基地的情況,大部分時候,晚上九點以后往往就沒什么人會發(fā)送通訊了,前三天他只受到了一通,程序替換的負責人錄像也是把對方大罵了一頓——基地負責人的脾氣顯然并不好。
主控室自帶的臥室還挺奢華的,也有沙發(fā)。路東瓷平時也都是在沙發(fā)上將就一下,看到殷憐大大咧咧地占據(jù)了KINGSIZE大床,路東瓷欲言又止。
殷憐全無察覺,悠閑地玩著個人端。
路東瓷最后還是沒忍住,說道:“小憐……”
殷憐抬頭:“……嗯?”
“那張床……平時都是那個所長睡的�!�
“然后?”
“那所長挺惡心的。”
殷憐點了點頭,說道:“我殺毒了�!�
其實是施了法。
路東瓷說道:“……要不我把沙發(fā)給你睡,我打個地鋪吧�!�
殷憐說道:“沙發(fā)他沒坐過?”
路東瓷頓時被噎住,半晌說道:“……好吧�!�
等到路東瓷閉上了眼睛,殷憐突然開口叫道:“路哥�!�
路東瓷:“嗯?”
殷憐說道:“我們的路還長著呢。你可不要泄氣。無論如何,跑進監(jiān)獄把自己關起來絕對不是正確的贖罪方式。如果是我,會把所有搞這些實驗的人全部人道毀滅,讓他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再不敢當畜生……你明白嗎?”
路東瓷愣了一下,半晌才說道:“我倒是想。”
殷憐說道:“你是有這個能力的,你要相信這一點。你有很多人都沒有的優(yōu)勢和能力,所以不要浪費了這些天賦,因為有些你能做到的事情,別人可能需要用命去抗爭�!�
路東瓷愣住。
殷憐沒有再說下去,把被子往臉上一蓋,說道:“睡覺�!�
但路東瓷睡意已經(jīng)消散了大半。他躺在那里,想了許多事情,許久之后才蒙蒙睡去。
他做了個夢。
夢里的大部分內(nèi)容他其實都記不清楚了,只隱約記得背景好像在民國,他被人誣陷冤枉,眼看要被處刑,有個感覺上好像是成年殷憐的人站了出來,明明看不清臉,身形也似大人,但他就是覺得那是殷憐。
殷憐拿著槍帶著人闖了進來,救了他就跑。然后他就和殷憐的同伴們一起,到處奔逃,躲避,參與***和革命,中途經(jīng)過了許多血雨腥風,還有同伴死了,殷憐趴在對方身上哭,但是聽到槍響,把眼淚一抹,就又沖了出去。
然后不知道過了多久,國家解放了。
醒來的時候,他眼眶都是濕的。
但并不悲傷。這場夢最后給他留下的情緒,甚至是幸福而感動的,仿佛他真的曾經(jīng)參加了一場革命,拋頭顱灑熱血,換來了黎明的一聲鐘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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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憐睡著的這段時間,明捷完成了和新世界警方的溝通,徹夜端掉了幾家背后有這家基地援助的幾家旅店。
是的,旅店。
因為某些原因,這種私人任務中介所往往都不是作為正規(guī)的中介,而是以旅店的形式存在。原因比較復雜,但是可以簡單地歸納成這兩類機構(gòu)本身的業(yè)務和受眾重合度高這一本質(zhì)性理由。
明捷端掉這幾家旅店之后,很快查出了更多的消息。因為他這一波突襲過于突然,而中介這邊雖然參與一些“介紹”的業(yè)務,但是對于幕后勢力的核心業(yè)務其實了解并不深,甚至連先前鬧得紛紛揚揚的溫韶隊伍受襲事件都完全不知道與自身還有關聯(lián),更不用說本身就沒有被媒體報道的路東瓷被綁架的事情。
但是即使如此,為了賬目上的利益,旅店多數(shù)還是留存了一份自己“介紹”的人員名單,而通過對于這份名單上人員信息的搜索和調(diào)用,明捷很快發(fā)現(xiàn)了異常。
路東瓷夢醒的時候天色還比較朦朧。
他躺在沙發(fā)上,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為什么做這樣的夢。說到底是他感覺不安了,而這不安的原因是因為他終于第一次切實感覺到了,他的人生,他周圍的環(huán)境在漸漸脫離和平時代,進入了一種紛爭的氛圍。
路東瓷雖然高考考得早,但基礎知識還是學得很扎實的。他雖然聰明,但不是那種里的天才,而是非常傳統(tǒng)的優(yōu)等生。換句話說,他不大偏科,十四歲上大學的時候自理能力很差,但好在比他年長的同學自理能力也好不到哪里去。因為都沒有什么智力障礙,軍訓之后倒也都學得七七八八。
總之,人生經(jīng)歷看似不凡,其實又異常平凡。
因此他近代史也學得不錯,甚至可以說是印象深刻。那是他對于戰(zhàn)爭年代最深入的了解,大概因為如此才在夢中投射了出來。
但殷憐的存在又說明了另外一個問題——不知不覺之中,他竟然對一個小妹妹有了依賴之心,路東瓷對此感到憤怒又可笑——他覺得自己實在太沒用了。
不過他的自責很快被通訊請求打斷。
好像有人在召集視頻會議。路東瓷還是第一次遇到這個情況,猶豫了半晌,還是接通。
殷憐從衛(wèi)生間出來的時候,就見屏幕上一堆人,其中一女三男,乍看都是華人,但是仔細一看就發(fā)現(xiàn)不是了。有人妝容濃重,掩飾了深峻的五官,有人索性就帶著外語口音……不過不知道是出于掩飾或者溝通的目的,他們在開會的時候說的一律都還是華夏語。
他們正在討論華夏軍隊突然掀翻了幾個中介據(jù)點的事情。
這種情況對于路東瓷來說其實是比較為難的,因為他先前的準備只足以被動應對各種話題,而且是限于一對一的情況。這種視頻溝通一旦涉及到具體的事項,并且出現(xiàn)多人溝通的情況,涉及的對話邏輯就復雜了。
好在殷憐派遣的AI很快切入了程序,及時做出了自然的應對。米小姐的高智能路東瓷是見識過的,但那是提前設計好的�;刎撠熑丝墒莻真人,AI也能模仿得惟妙惟肖,那可真是讓人覺得驚異。
中途其中一個人可能別有目的,故意說話刺激負責人,試圖激怒他。路東瓷當時心就吊了起來,畢竟AI不是真人,模仿得再相似也不可能擁有本人的認知和思想……但這個時候,就算他臨時幫忙籌謀應對方式,也來不及輸入了。
那位染發(fā)女頭領開始咄咄逼人的時候,路東瓷腦子里迅速閃過多種想法,比如說“你在教我做事?”這樣的回復。他隱約意識到這樣的回復太尖銳,很容易進一步引發(fā)爭執(zhí),對于盡量希望縮短交流時間,壓縮交流內(nèi)容的他們這一方來說并不理想,但也來不及思考更有利的對策了。
結(jié)果還沒等到他輸入相關語音指令,AI自己把事情應付過去了。
“它”說:“我有自己的應
對方式。怎么,你還想干涉我們基地的管理方式?”
路東瓷當即愣住了。
這應對甚至比他想到的方案還要好,路東瓷雖然一向也不高看自己的情商,但他對自己的腦子還是有自信的。
不敢相信竟然會輸給一個程序。
殷憐也在旁邊看到了會議的情況,她盯著幾個頭子半晌,突然打開了個人端,連上了星腦和基地網(wǎng)絡開始進行追蹤。
其實以現(xiàn)在的黑客技術來說,在新世界進行信號追蹤其實是比較難的,因為太多自建基站,可以受到一定人工的控制與監(jiān)控。好在殷憐利用的不是現(xiàn)有的技術。夏國的技術已經(jīng)能夠做到基本信號脫線,甚至追蹤也脫線,雖然這個過程仍舊要依附于一定的精神力引導網(wǎng)絡,但也已經(jīng)脫離了如今網(wǎng)絡技術所能理解的范圍。
殷憐很快就大致追蹤到了幾個信號的來源,除了其中一個信號是來自于基地方向,其它兩個信號都來自新世界的野外。殷憐大致定位了信號源,腦子里就已經(jīng)開始在考慮怎么把這兩個基地毀掉的事情。
她思考著這種事情,表情就顯得有點可怕。
等到AI終于把這幾人應付過去,結(jié)束了會議,路東瓷一回頭,就看到她看上去陰沉又兇惡的表情,被驚了一下。
路東瓷試探性地叫道:“小憐?”
殷憐反應過來,對他笑了笑,說道:“結(jié)束了?”
路東瓷問道:“你剛才在想什么?”
殷憐滿不在乎地說道:“怎么把這群家伙碎尸萬段�!�
“……”路東瓷說道,“這些事情不需要你去想。”
殷憐之前都不跟他爭辯,但這時候卻突然認真起來:“但是這件事,我敢去做,做得到,而路哥你不一定做得到。”
路東瓷沒想到她會怎么說,頓時一愣。
殷憐問他:“路哥,你真的下定決心,想要進入成人的世界了嗎?”
其實路東瓷成年很久了,但他能理解殷憐的意思。
他望著殷憐,呼吸有些重,半晌沒說話。
殷憐了然:“你沒有準備好�!�
路東瓷卻突然壓下了呼吸聲,十分篤定地說道:“我準備好了�!�
殷憐沒說什么,卻彎下腰去操作了一下電腦,然后把上面的畫面給他看,問:“你解剖的人……是這個嗎?”
路東瓷盯了一會兒照片,回答道:“是�!�
殷憐說道:“我找到了他的身份資料。”
因為基地的網(wǎng)絡不方便,殷憐用自己的冒險儀登錄了網(wǎng)絡,然后給路東瓷看了一張通緝令。上頭的人雖然穿得不同,但一些形貌特征能明顯看出是同一個人。
但他不是“無辜者”,他是個殺人犯。這人原本是移民者,已婚,與家人一起居住在新世界。但他成為冒險者之后,因為被發(fā)現(xiàn)出軌而誤殺妻子,后來逃離居住地不知所蹤。因為父母幫忙隱瞞不報,許久才被發(fā)現(xiàn),一直沒能被抓捕,沒想到加入了這種恐怖組織。
根據(jù)基地記錄,他曾經(jīng)多次參與基地任務。雖然任務內(nèi)容沒有詳細表述,但是殷憐對于新世界的新聞進行對照和排查,多少能大致猜測出來他們都做了什么。
主要還都是盜竊案,傷人也有,倒是殺人案件比較少,大約是為了避免被重點抓捕。
殷憐再次確認:“是他對吧?”
路東瓷說道:“我覺得是�!�
殷憐點頭:“那就是了。你的資料上,他是你的“引見者”�!�
路東瓷:“引見者!?”
這個詞用得隱晦,但路東瓷很快意識到了這個詞的內(nèi)里含義,皺起了眉頭,露出了有幾分可怕的表情。.
殷憐問道:“你不想殺他,是因為不愿意剝奪他生存的權(quán)利,哪怕是以這種方式“生存”下去嗎?”
路東瓷頓了一下,
才說道:“……嗯�!�
殷憐點頭,說道:“但他是個該死的人。雖然該死……也不需要經(jīng)受這種折磨。我來幫他解脫吧。”
這樣說著,殷憐就向著那大腦容器走了過去。
路東瓷吃了一驚,拉住了她的手臂:“你要干嘛!?”
殷憐翻了個白眼,說道:“送他安樂死。”
她這話的意思當然不是真的給對方打安樂鎮(zhèn),這地方有沒有藥物都不好說,她的意思很明顯——光是讓這玩意兒去死,都算是贈他安樂了。
路東瓷吃了一驚,但是眼見殷憐想要睜開他的手往前走,他卻本能地抓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