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想在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傭人照常會來,司機也隨叫隨到,你喜歡做什么,或者有任何麻煩,只要打給陶芝,她一點會在第一時間替你解決問題。”
然后周朗夜停頓了很長時間,看著白輝的眼睛,最后浮起一抹笑。
“你知道我想說什么,是么?”
“你沒有說話,那就是默許了�!�
“雖然現(xiàn)在才講這個未免太遲了,但我真的想過和你一直走下去,想用一個更好的周朗夜,留住這個一直最好的、無可替代的白輝。”
“有些錯誤可能無法抹去,始終是我不配。”
“你要盡快忘掉我�!�
——而我會一直愛你。
剩下的半句話,周朗夜壓下了,沒有出口。
他用一整夜的時間,做了此生最艱難的一個決定。如果愛的一面意味著占有,而另一面意味著自由。
周朗夜決定給白輝他最應(yīng)得的那份愛。
他的手指從白輝的無名指上撫過,將一切不該開始的愛恨都封塵起來。
白輝值得一個平靜、溫暖,安寧祥和的新世界。而不是背負著仇恨、身陷漩渦的周朗夜,和他唯一能給予的步步為營的危情。
單人沙發(fā)里的男孩安靜地坐著,沒有動,全程沒有說話。
周朗夜起身的一瞬,他仰面看向他。
白輝從未想過,眼前這個男人能夠放手。他一直以為,一切從自己開始,以周朗夜的意愿為導(dǎo)向,他們要糾纏到死。
他一時還不能相信,這一道架在自己身上長達八年的枷鎖解下了。那個無數(shù)次以愛之名傷過他的人,終于扔掉了刀,松開了手,放他離開。
周朗夜走得很徹底。他穿著那件白輝最喜歡的羊絨細呢大衣走出玄關(guān),輕掩上門,把整棟別墅留給了白輝。
他說平淡的話,承認自己的軟弱,用不露聲色的方式告白,不想白輝有任何留戀。祝愿他早日忘掉自己,開始一場新生活。
周朗夜曾經(jīng)是個不相信命運的人,從一無所有開始,徒手干掉過親人和敵人,爬到了權(quán)利的頂峰。
白輝是他長夜將近的那束光,照亮過他,給過他從未背棄的承諾。
周朗夜曾經(jīng)想過用自己的一切,換他一次轉(zhuǎn)身。事到臨頭,他卻知道自己不能再執(zhí)拗。
白輝并非別無選擇,人生漫漫,十六歲的一次心動,不是非要相伴終生。
冥冥之中其實并無什么注定。周朗夜也曾愛得瘋狂貪婪,企圖占有對方的身心。這一次他用全部的理智離開,原來愛不是一同燃燒,而是記得那些溫暖,成全一場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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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后。
周氏總公司。
陶芝敲了敲門,得到準許后進入辦公室。
她面色略顯猶豫,走到辦公桌前,周朗夜的視線從電腦屏幕上轉(zhuǎn)開,給了她一個眼神。
“是這樣的,周總......”
陶芝以一種從未有過的小心謹慎,斟字酌句地說,“今天在仁信廣場有一場白色情人節(jié)的專柜活動�!�
自從周氏收購白家的世尊百貨以后,就把自己旗下的仁信廣場與世尊合二為一,擴展為奢侈品牌的概念店。但因為實體百貨業(yè)在電商沖擊下早已舉步維艱,所以周氏的經(jīng)營重心并不在這上面。
周朗夜有些疑問地看著陶芝,等著她講出重點。
“出席活動的嘉賓,是白輝�!碧罩ザ潭斓卣f完了。
白輝是自主決定權(quán)很高的藝人,如有他不愿接受的商業(yè)活動,經(jīng)紀公司不會勉強他簽約。而且自從他回歸大銀幕后,幾乎沒有參加過任何品牌的線下推廣。
很多年前,仁信廣場的新店開張,他曾因周朗夜的邀約,出面為其剪過彩。那也是媒體第一次拍到他們二人的同框照。
今天的活動是一個藍血品牌的新春彩妝,媒體于前日才突然得知消息,白輝在下午三點到店,仁信廣場上下五層早已擠滿了熱情的影迷。
活動進行到一半時,二樓的一個視野最佳的平臺突然被多名保安清場,隔開了一條人墻圍出的通道。
當時現(xiàn)場主持人正在采訪白輝,問他白色情人節(jié)有沒有什么計劃或心愿。
通道里緩步走出一道高挺的人影,身穿襯衣西褲,戴著名貴腕表,沒打領(lǐng)帶,面色看似沉穩(wěn),可是那雙眼睛里卻有種掩飾不住的情緒流露。
白輝舉著話筒,露出淺笑,說,“希望和心愛的人一起過節(jié)�!�
主持人有點誘導(dǎo)地再問,“白老師也有心上人嗎?”
周圍的影迷一下掩嘴尖叫起來,那抹身影也已經(jīng)走到了二樓平臺的圍欄邊。
白輝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
主持人不想冷場,于是換個問題,“白老師喜歡的人是什么類型的呢?”
白輝的視線微微上揚,不知隔空望向了誰。
他今天的造型非常醒目,穿著修身緞面白衫,化了淡妝,眼尾掃著一層帶有亮片的眼影,眉目流轉(zhuǎn)間顧盼生輝。
主持人提問后,白輝持著話筒,幾乎沒怎么考慮,答道,“一個承諾愛我又會給我自由的人。”
其余樓層的扶梯和圍欄邊都擠滿了影迷和顧客,唯獨二樓的這處平臺,被保安隔出一塊幾米見方的空間,那一道挺拔的身影,定定地站著,遙望向一樓中央搭建出來的品牌站臺。
短暫寒暄和問答后,開始進行彩妝推薦。主持人請白輝嘗試自己感興趣的樣品,并給出一點心儀的理由。
白輝先拿起一瓶香水,貼在腕間噴了一點,帶著笑說,“這一款還不錯�!�
主持人有些好奇,問他為什么選擇一款偏中性的香水,白輝說,“小蒼蘭的氣息清淡不膩,很有回味�!�
接著他又被主持人引導(dǎo)至口紅區(qū),挑了其中一支啞光番茄紅,擰蓋以后,他將口紅旋出,在自己掌心里輕抹了一圈。
主持人見狀露出微笑,讓他給現(xiàn)場看看畫了什么。
白輝這時先抬眸上看,而后緩緩伸出手,舉到半空,那里面是一顆心。
一旁的主持人打趣道,“怎么還多了一點呢?”
白輝的視線停住,與男人在空中相交。他們相隔十余米,于浩瀚人潮中望向彼此。這一眼好像貫穿一生。
“是一顆淚痣�!卑纵x解釋道,旋即綻開一笑,露出一對可愛的虎牙。
春夏秋冬又一春,這是他們的第九年。歷經(jīng)太多曲折,終究不能舍棄。此后還有無數(shù)年,始終要與你共度,才算余生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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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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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番外一
40分鐘的現(xiàn)場活動很快結(jié)束,幾名保鏢護送著白輝從賣場離開。他們走完一條內(nèi)部員工的專用通道,外面停著的卻不再是先前送白輝到場時的那輛保姆車。
保鏢隊長略顯遲疑地拉住白輝,白輝掃了一眼車牌,篤定地說,“是這一輛�!比缓笞约鹤叩搅烁瘪{駛門邊,轉(zhuǎn)頭示意助理,“你先回酒店,我再跟你聯(lián)系�!�
說完他拉開車門,側(cè)身而入。剛才與他隔空相望的男人此時就坐在駕駛座上,一只手搭著方向盤。
白輝的唇角微微勾著,周朗夜的面目線條卻像是隱隱繃緊了,不知在顧慮些什么。
白輝輕聲叫他,“周總,好久不見�!薄曇衾飵е�,在安靜封閉的空間里揚起撩人的尾音。
周朗夜轉(zhuǎn)頭看他,他們?nèi)齻月沒見了,平州此時已是初夏。
一百天的分別不短。不同于周朗夜還能在各大媒體上常常見到白輝,或搜出與他有關(guān)的新聞,白輝能得知周朗夜近況的途徑不多,這時便眼神定定地看著男人,好像要將重逢的這一刻認真地記下來。
周朗夜傾身向他靠近,白輝隨著他的動作向后貼緊了椅背,周朗夜從他身側(cè)拉出安全帶,替他扣上。然后也沒有多說什么,沒有多余親昵的動作,發(fā)動汽車開了出去。
自從把半山別墅留給白輝以后,周朗夜暫居于市區(qū)的一套高級公寓,距離仁信廣場不遠。車里放著舒緩的背景樂,車外是不斷延伸的中心大道,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直待到奔馳車開入小區(qū)的地下車庫,白輝才在停穩(wěn)的一瞬,壓低了聲音問,“我回來你不高興么...?”
周朗夜一手拿著車鑰匙,一手伸過去將白輝的手握住,說,“我們先回家。”
他的力氣很大,像是掌握不好分寸了,甚至將白輝的手握得有些生疼。
白輝沒有掙脫,說,“好�!�
周朗夜這才將白輝松開,他們從各自的一邊下了車,進入車庫北角的住戶式電梯。
電梯門一闔上,周朗夜就又牽住了白輝的手。十幾秒后他們離開電梯,周朗夜對白輝說,“門牌是22A,密碼0320�!�
白輝在腦中過了一遍這個四位數(shù),意識到“0320”正是周朗夜回國后他們重逢那一天的日期。
男人站在門口沒動,說,“你試試吧�!�
白輝輸入了密碼,旋即傳出門鎖退開的細微聲響。
他們一起走進公寓,白輝打量了一圈房間,一下生出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他不由得笑了笑,抬眸去看周朗夜,對他說,“你怎么又住進樣板間了�!�
下一秒白輝就被周朗夜摁在了門上,男人的身體壓緊了他的身體,不由分說地將他吻住。
周朗夜吻得很兇,氣息不穩(wěn)、無法收斂,沒半點情場老手的樣子。他的一只手扣著白輝的臉,另只手摁著他的肩,好像很怕再失去他。
房間里安靜明亮,地板光潔,家具雍容,大概是因為家政公司每天派人打掃,這里幾乎看不出居住的痕跡。
周朗夜的生命離了白輝這道光,早就沒了活氣。如今白輝突然回來了,他整個人都被一種無法抑制的狂喜沖得手足無措。
他們凌亂的呼吸在彼此耳邊回蕩,冷氣循環(huán)的室內(nèi)不知怎么就變得越來越熱。白輝沒有叫停,周朗夜要多少回應(yīng)他就給他多少,很快他就被吻得嘴唇紅腫、渾身發(fā)顫,簡直快要站不住了。周朗夜才從他唇上離開了一點,眼眸沉沉地看著他,說,“等你來作亂,亂了就不像樣板間了......”說完就將他一把抱起。
白輝陡然騰空,下意識攀住男人的肩,喘著氣說,“讓我卸個妝吧......”
周朗夜穩(wěn)穩(wěn)地抱著他穿過客廳,以腳蹬開臥室門,快走了幾步,將白輝放在床上,隨即又壓了下去。
白輝剛才坐車時還有過少許擔心,周朗夜那么沉默少言地開了一路,是不是三個月分別太長,對自己的感情已經(jīng)變了。一吻過后他放松下來,也放肆起來。
周朗夜啞著聲問他,“怎么還敢回來?不知道我會對你做什么嗎�!�
白輝上衣的領(lǐng)口已經(jīng)被扯開了,露出細白的肩頸,他圈著男人的手卻沒有收回,眼尾漂亮地彎著,“......你會對我做什么?要不要現(xiàn)在試試?”
周朗夜的一只手肘撐在白輝身側(cè),一只手撫摸著他的臉頰。
白輝選擇回來參加活動,當然是因為想清楚了,周朗夜知道自己無須多問�?伤匀幌肼牥纵x說一個肯定的答案,讓自己這一百多天里槁木死灰一般的心重新活過來。
他抻開了白輝畫過心型的左手,低頭去吻掌心里殘留的那個紅色印記。
口紅留下的痕跡早被捏化了,心不成心,扭成一團紅泥。
白輝推抵著周朗夜的額頭,一面想把手縮回去,一面制止他,“臟,別親了。”
男人仍然握著他的手腕,開始舔吻那顆心。
白輝心里不好受,聲音也軟了,慢慢地說,“......學長,我不會走了。三個月好長,我也很想你。”
周朗夜的動作頓了頓,跟著抬起頭來。他那么英俊好看的一張臉,因為舔過口紅的原因,嘴唇上抹開一道殘紅,像是生咽了誰的血,顯得迷人又動情。
白輝主動把他拉向自己,又主動仰頭去吻他。他們再度糾纏在一起,體溫燙得嚇人,摸到哪里都像在著火。
實在是太久沒做了,周朗夜覺得自己一旦開始恐怕根本收拾不住。他貼著白輝的耳廓,與他廝磨著,一面舔咬他的耳垂一面說,“不舒服就告訴我,我怕弄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