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驟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我怔了一瞬，立刻反應(yīng)過來。</p>
難怪下葬這么倉促，難怪不葬在烈士陵園……</p>
他們竟然是為了拿葬禮作餌，引我出現(xiàn)！</p>
周語芙眼神黯了幾分，冷聲開口。</p>
“從一個冷血兇殺犯的角度來說，他就算出現(xiàn)，也只是為了欣賞自己的‘杰作’�！�</p>
冷血兇殺犯……</p>
周語芙的話好像都冒著寒氣，讓我心冷到顫栗。</p>
她好像再也不會想起，我曾經(jīng)，是她給輔導(dǎo)過作業(yè)、簽過試卷、開過家長會的……弟弟。</p>
賀寒霜原本冰冷的臉色更陰了幾分。</p>
她拿出老楊的遺囑，眼中情緒翻涌：“師父，這一次，我不能聽你的話了�！�</p>
周語芙和楚墨白這時候才看到這封遺囑。</p>
他們一直竭力維持的平靜，被這張薄薄的紙猝不及防地撕裂。</p>
“師父他竟然……”</p>
楚墨白拿著信的手都在抖，眼淚大顆砸在老楊的字跡上，又被他慌張地擦去。</p>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楚墨白哭得這么傷心。</p>
此刻他不再是獨當(dāng)一面的天才法醫(yī)，只是一個失去了至親的孩子。</p>
我看得鼻尖發(fā)酸，忍不住朝他靠近：“師哥……”</p>
可楚墨白瀕臨崩潰的聲音打斷了我。</p>
“王奕程他憑什么？他怎么配？！”</p>
我腳步猛地頓住，靈魂都好像被冰凍住，再也無法往前。</p>
周語芙深深閉了閉眼，什么都沒說。</p>
但我知道，她也同意楚墨白的話。</p>
甚至……連我自己也無法反駁。</p>
秋風(fēng)王瑟，氣氛壓抑到了極點。</p>
賀寒霜沉默半晌，抬手拍了拍老楊的墓碑，就像在拍他的肩膀一般。</p>
“師父，等我，我一定會拿到王奕程的判決書來祭奠你�！�</p>
此時離賀寒霜立下的三天期限，還剩不到48小時。</p>
我看著她陰云密布的雙眸，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p>
我和老楊犧牲不過短短幾天，生活就已經(jīng)是天翻地覆、物是人非。</p>
似乎冥冥中有所感應(yīng)，賀寒霜剛說完，電話忽然響起。</p>
“賀隊，有弟兄在東城廢棄工廠發(fā)現(xiàn)了王奕程的行蹤！”</p>
賀寒霜眸光一凜，立刻掛斷電話，帶著人趕往廢棄工廠。</p>
警笛一路馳鳴，劃破鉛灰色的天。</p>
越靠近廢棄工廠，我死前的記憶就越清晰。</p>
我清楚地記得，自己被迫上了歹徒的車之后，就被帶到了那個廢棄工廠！</p>
而后……</p>
我被打斷手腳、拔去指甲、撕碎衣服……</p>
再往后的事，我就不記得了，大概是自己已經(jīng)死掉了吧。</p>
想想我的尸體可能在那，我的心里還升起了幾分期待。</p>
但又不想自己死得太不堪，讓賀寒霜看見……</p>
廢棄工廠。</p>
賀寒霜帶著人靠近工廠，將手里的槍上了膛。</p>
“嫌犯手里有槍，小心行動。”</p>
說完，她率先推開生銹的大門。</p>
吱呀——</p>
那一瞬，一股不好的預(yù)感將我的心猛地吊起。</p>
下一秒大門打開，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p>
就見空曠的工廠水泥地上，有幾個用暗紅液體寫成的大字。</p>
【小狼、雪兔、知世，師父已經(jīng)變成卡牌里的標本了，你們開心嗎？】</p>
我頓時愣住了，可怕的寒意從腳底一路竄到頭頂。</p>
我小時候很喜歡一部名叫《魔卡少女櫻》的動漫，總幻想自己是里面的主角。</p>
于是我用男主“小狼”代指我喜歡的大師姐賀寒霜。</p>
而女主角崇拜的哥哥“雪兔”和女主好友“知世”，分別對應(yīng)周語芙和楚墨白。</p>
這是只有我和三個師兄姐知道的童年趣事。</p>
可現(xiàn)在這幾個稱呼驟然出現(xiàn)在廢棄工廠的地上，還是這么天真又殘忍的口吻。</p>
這一幕簡直讓我不寒而栗！</p>
到底是誰會知道這些？我的尸體又去了哪里？！</p>
三個師兄姐的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p>
賀寒霜看著地上的字，拿槍的手攥得嘎吱作響。</p>
“除了王奕程，不會再有人知道這一點。他這是在故意挑釁！”</p>
楚墨白氣得紅了眼：“他殺了人還不夠，還要這樣侮辱師父！”</p>
周語芙皺著眉分析。</p>
“從這個現(xiàn)場看，嫌疑人心理素質(zhì)極強，具有明顯表演型人格特征……簡直泯滅人性�！�</p>
最后一句，不是她的專業(yè)分析，是她對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評價。</p>
我看著他們眼里深濃的恨意，無力感自心底蔓延，讓我窒息到極點。</p>
“我知道這一切讓你們很難相信兇手不是我，可是……”</p>
強烈的悲傷像濃硫酸腐蝕著我。</p>
“可是我真的……不會這么對待師父……”</p>
我怎么可能用那樣殘忍的手段殺害師父，怎么可能留下這樣的挑釁？</p>
我只期盼我的尸體盡快被發(fā)現(xiàn)，這樣才能證明我的清白。</p>
現(xiàn)場除了這行字什么也沒有，賀寒霜很快收隊。</p>
一回到警隊，就有人找到賀寒霜。</p>
“賀隊長，王奕程的表彰下來了，領(lǐng)導(dǎo)說……由你代領(lǐng)。”</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