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果然，她下一刻就聽見葉霄扯著嗓子喊：“他們九尾狐活得可長了，我真怕自己活不長啊……”

    “別說這么不吉利的話！”林月半晃了晃尾巴，吃著烤串走過來拍了一下葉霄的腦袋，“你再努努力嘛，養(yǎng)養(yǎng)生什么的，也許你活得比鐘晴還長�！�

    然后葉霄就拽下來林月半的一撮尾巴毛，痛得林月半嗷嗷直叫，還沒看到外頭的月亮呢，這一狼嚎，他就止不住了。

    傅沉蓮被他們吵得有些頭疼，扔了幾瓶之前煉制給贏秋的丹藥到葉霄懷里，這才算完。

    值此長夜，在遠(yuǎn)離了所有的喧囂熱鬧之后，贏秋就和傅沉蓮坐在小花園的秋千椅上看月亮。

    月輝溶溶，冷淡如霜。

    點(diǎn)滴星子墜在夜幕里，就好像贏秋看過的天河里默默流淌的那些水波里藏著的萬頃瑩光。

    夜風(fēng)拂過他的衣擺。

    失去了幻術(shù)的遮擋，他的長發(fā)就展露在她的眼前，在小花園的燈影月光里，他好像周身都染著柔和瑩潤的光。

    也許是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將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且久久不曾移動，所以傅沉蓮憋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伸手，用手指輕抵她的額頭，讓她偏過頭去。

    贏秋故意不肯如他的愿，抓著他的手腕，然后又牽住他的手指。

    當(dāng)他輕抬眼睫看她，她就對他笑。

    就好像那么多年前，當(dāng)她還是個小瞎子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總會傻傻地對著他笑。

    對著他說，“小蓮花，反正我也看不見，我才不害怕�！�

    她會抓緊他的衣袖，聽著他的聲音，跟隨著他的每一句，往前邁出每一步，她從不問他要去哪兒，她從來只會說，“你要去哪兒我都會陪著你的�！�

    她說，“這樣你就不是自己一個人了�！�

    曾經(jīng)的姑娘，用了好長好長的時間，來解救他的孤獨(dú)。

    也讓他日漸沉迷在她傻傻的笑容里，一顆原本該被傅凜變得冷硬無情的心，也因為她而再度生出血肉。

    無論是作為神明的那些年，還是入世為妖的那些年，他從未領(lǐng)悟，做一個人，該是什么樣的感覺。

    他不通情愛，不聞風(fēng)月。

    卻是在后來的虔虛幻境里，竟然開始渴望去成為一個人，哪怕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也好，最好是她喜歡的樣子，那就都好。

    傅沉蓮看著她牽著自己的手，半晌才開口，“阿秋，我現(xiàn)在覺得，以前的好多恨，都不值得恨，那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我當(dāng)局者迷�！�

    他差點(diǎn)死在那些虛假的怨恨里。

    此刻的他忽然伸手去抱她，下巴抵在她的肩頭，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彎起眼睛，又說，“但你是真的。”

    他忽而松開她，在此間茫茫一片的銀輝與燈影交錯的光線里，微微偏著頭，親了親她的嘴唇，仍然帶著幾分靦腆，“那個時候我問你愿不愿意和我成親，你拒絕了我。”

    他忽然再翻舊賬。

    贏秋眨了眨眼睛，也是不太知道為什么最后會變成這樣，她的臉因為他的動作有點(diǎn)變形，說話時還有點(diǎn)含糊，“那我當(dāng)時不是怕耽誤你嗎？我可是個瞎子，你說你娶我有什么……”

    他忽然的親吻堵住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咫尺距離，贏秋的腦子里都灼燒得不像話，也是在這一刻，她在恍惚間忽然聽見他稍顯低冽的嗓音再度傳來，就在她的耳畔，帶著他溫?zé)岬臍庀�，“可我，就喜歡小瞎子�！�

    好像忽然之間，她又回到了那個被他逼迫著承認(rèn)自己內(nèi)心真實感受的長夜。

    那時，他就已經(jīng)對她說過這句話。

    他從少年時，就開始執(zhí)著于這個小瞎子，無論多少年過去，他也還是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