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又一個絕戶計(jì)？
“戎狄？”
蕭綽、上官婉兒皆是一愣。
大乾自隴右起家后，一直從西向東擴(kuò)張疆域，其一是因?yàn)闁|面中原地帶土地肥沃。
其二則很羞恥，因?yàn)槲鞣礁狈接腥值�，大乾與之摩擦、征戰(zhàn)多年，始終未能取得絕對優(yōu)勢，更遑論將其征服。
戎狄存在之久，甚至可以追溯到虞夏時期。
商周的衰落正是因?yàn)槿值疫M(jìn)犯。
而大乾能夠建國也正是因?yàn)樯讨芩ヂ洹?br />
可以說，大乾的崛起就是因?yàn)槿值抑湣?br />
商周天子當(dāng)時只是封了蕭非子一個頭銜，等于讓其為商周戍邊。
不成想商周經(jīng)戎狄之亂后又出了嫡、庶之亂，使得分封的王國坐大稱帝，自此進(jìn)入了百國林立時期。
百國彼此征伐，直到后來剩下乾、齊、魏、楚、趙、韓、燕、吳、越九國。
而在此過程中，乾、魏、趙三國始終面臨北方戎狄、羌胡的騷擾，并常年與之征戰(zhàn)。
強(qiáng)如魏國，面對聚散如麻雀的戎狄，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只能依著邊境山巒修建長城，防御為主。
即便如此，三國邊境每年秋冬之際仍免不了受其侵?jǐn)_。
這一點(diǎn)別說蕭綽了，長安城內(nèi)只要不傻不楞的，都知道戎狄之禍。
大乾開國之后的數(shù)代乾君，為了少受戎狄之禍，甚至屈辱地跟戎狄和親！
如今許良卻說大乾目前的出路就在戎狄？
怎么可能！
上官婉兒更是忍不住直接開口：“許大人，戎狄非一國一城，牧民更是不服教化，不受約束。
逐水草而居，并無固定居所，非止我大乾跟他們作戰(zhàn)吃虧，便連趙武帝，在整個趙國推行胡服騎射，也無法徹底打敗羌胡……”
不等她說完，許良便搖頭：“上官大人，誰說要跟戎狄打仗了？”
“嗯？”
上官婉兒愣住，“不打戎狄？”
就連蕭綽也迷惑起來：“許愛卿？”
許良無奈嘆氣。
這也難怪，歷來自詡中原王朝的皇帝只要一提到戎狄、羌胡之類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打！
許良拱手道：“敢問陛下，為何要跟戎狄打仗？”
蕭綽不由皺眉，但還是沉吟回答：“戎狄屢屢擾我邊疆，殺我子民，難道不該打？”
許良點(diǎn)頭，躬身道：“陛下愛民如子，臣感佩不已。
只是每逢征戰(zhàn)，我大乾除了要出動兵馬，還要征調(diào)百姓勞力運(yùn)送糧草輜重。
且不論彼此死傷如何，單是出征不成比例的消耗跟收獲，便足以讓我大乾不堪其擾�！�
“大乾之地南方糧食可以有夏秋兩季收成，更多的北方之地一年卻只能收一季。
一旦開戰(zhàn)，大量百姓會因?yàn)榇蛘潭⒄`種植……”
上官婉兒不由皺眉：“許大人，依你所說，我大乾面對戎狄最好的做法便是隱忍不發(fā)，放任戎狄今年搶一點(diǎn)，明年殺一點(diǎn)？
果真如此，我大乾的出路如何在戎狄？”
許良不答反問：“上官大人，解決戎狄之禍難道只有打這一條出路？”
上官婉兒皺眉，正要再次發(fā)問。
不料女帝蕭綽似已等得急了，擺手問道：“許愛卿，你想說什么直接說就行了，不必賣關(guān)子！”
“是！”
許良躬身一禮，緩緩開口，“臣曾聽爺爺說過，大乾與戎狄交戰(zhàn)吃虧在騎兵。
戎狄的馬無論是耐力還是速度，都非我大乾戰(zhàn)馬可比。
加上戎狄人天生吃牛羊肉，體力又強(qiáng)于中原各國。
爺爺曾說過，若大乾能有這些戰(zhàn)馬，組建一支騎兵，將大大增加大乾的實(shí)力。
而如果戎狄之人能并入我大乾，大乾實(shí)力增加將更多……”
蕭綽點(diǎn)頭，“鎮(zhèn)國公跟隨先帝多年，南征北戰(zhàn)，的確跟先帝提過，用重金打造一支戎狄騎軍，以戎制戎�！�
許良：……
自己爺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他更驚訝于女帝蕭綽對政事的熟悉。
先有對大乾疆域圖，后是大乾政策的熟悉。
“她當(dāng)女帝不是沒有原因的……”
許良暗忖，躬身道，“臣有二計(jì)，一則以緩，一則以急，可解戎狄之禍，讓我大乾再無后顧之憂�！�
蕭綽目光灼灼，似等了許久，敲了一下御案，“速速說來！”
許良點(diǎn)頭：“剛才臣說過，我大乾自隴右一直到河西，諸多地帶一年只能收一季糧食。
而戎狄地處草原，土地貧瘠，難以耕種。想要獲取生活必須物品，如鹽、鐵等，只能通過與中土互市貿(mào)易所得�！�
“其一緩計(jì)便是大乾可擇一二邊城、鎮(zhèn)開設(shè)互市，將中原的鹽、茶、布、鐵等器物放到集市上，交換戎狄人的馬匹、牛羊。”
“戎狄人通過互市就能獲得所需物品，就不需要刀頭舔血地跟我們拼命了�！�
“在此過程中，可以不斷吸引、同化戎狄之民，給他們田地，將他們固定在互市邊城的附近，”
“長此以往，戎狄之人對互市產(chǎn)生依賴，自然會避免跟我大乾的沖突。
而他們?nèi)粼俑议_啟站端，我大乾就關(guān)閉互市，讓那些換不到必須物品的戎狄人自己亂起來……”
蕭綽聽得點(diǎn)頭又搖頭：“此緩計(jì)與先帝在和政三年提過的互市之策想仿，只是還未推行開來便遇到了河?xùn)|之戰(zhàn)，此事就此擱置。”
“且互市維穩(wěn)只是一種可能，另一種可能是戎狄之人交換了大量必須之物，人口激增，反過來再次威脅我大乾�！�
“許愛卿，這個計(jì)策，未必可取�！�
許良再次訝然，蕭綽當(dāng)上皇帝不是偶然。
她不僅熟悉疆域、時局，更對大乾之前的朝政、奏折極為熟悉！
“陛下圣明，這個計(jì)策臣也不喜歡，所以還有一急計(jì)。”
“此計(jì)見效快，后患小，名為流毒千里……絕戶計(jì)�！�
“嘶——”
上官婉兒一陣牙酸，又是絕戶計(jì)！
蕭綽也是心底一凜。
先前在朝堂上她已經(jīng)深切體會過什么叫絕戶計(jì)了。
換國之計(jì)是救國良策沒錯，可一旦真到了換國的地步，死傷在所難免。
而許良說的是“絕戶計(jì)”，就真的會出現(xiàn)尸橫遍野，餓殍滿地的情況。
一個簡單的蓄水再放水都能被他想成毒計(jì)……
蕭綽猶豫了一下，還是遵從內(nèi)心想法：“說！”
“臣這急計(jì)仍舊是互市，只是在具體的交易上稍有不同�！�
蕭綽、上官婉兒齊齊皺眉：“還是互市？”
許良笑道：“緩計(jì)互市需得買賣公平，戎狄的馬、牛、羊我們都要。
可急計(jì)的互市我大乾不要別的，只要羊毛！
甚至為了多收羊毛，我大乾可以提高價格，用兩到三倍的價格收購�！�
“羊毛？”
君臣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疑惑，后又看向許良，“要羊毛何用？”
許良笑道：“不是我們要羊毛有什么用，而是羊毛價高了戎狄人會怎么辦？”
說到這里，他笑著看向上官婉兒，“上官大人，若是你有羊毛，我有銀子，我愿意用兩到三倍行價購買你手里的羊毛，你會怎么做？”
“當(dāng)然是多養(yǎng)羊了�！�
上官婉兒想都沒想，直接回答。
“很好！”
許良打了個響指，“戎狄人也是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