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06
尋常胭脂鋪開業(yè),能有這么多百姓圍觀嗎
她洋洋灑灑一通貶低,我這才開口道:公主殿下這一盒胭脂,要十枚銀錢,是嗎
那是自然。
可我們尋常百姓,就是忙碌一輩子,也不見得能賺到這十枚銀錢。
且這一盒立馬有多少胭脂,能用幾次十次,二十次咱們老百姓比不得您金貴,胭脂自然用不上這么好的。
隨著我的話,百姓也附和道:就是啊,我活到現(xiàn)在,也就成親那日用過胭脂,誰能天天用這東西,用花瓣涂涂都算好了。
可我這一盒胭脂,我將胭脂打開,將其輕輕涂抹在手上:涂一次,也就只用這一點點。
涂在臉上、嘴上,都可以,都是用鮮花汁子和杏仁油調(diào)成了,吃進(jìn)嘴里也沒事。
說著,我還拿給前面圍觀的大娘看:您試試,這顏色都是好的,這盒是拿桃花調(diào)的顏色。
大娘便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塊兒:哎喲,還很香呢!
有一個人嘗試過,群眾也都沸騰了,喊著:哎,姑娘,我也想試試。
我兜著圈兒地給他們用,最后再給他們展示,盒子里也還剩一大半胭脂:您瞧,咱這么多人用過了,還能剩這么多。買回去,包您用個幾年的。
眼見得百姓沸騰,小公主的臉色也愈來愈差。
我滿意得勾起唇來:這樣一盒胭脂,不要金子,也不要銀子——十枚銅錢足矣!
此話一出,原本還在觀望的百姓們,立刻爭相購買。
畢竟我一早就考察過了,全京城都沒有比我更便宜的。
母親見狀,立刻歡歡喜喜地售賣打包:買兩盒還有優(yōu)惠呢,除了桃花還有別的胭脂,都看一看啊。
哎,我來兩盒。
我給我媳婦兒買一盒試試!
熱熱鬧鬧的街道里,只有小公主黑了臉。
07
我同母親才回到別院,正準(zhǔn)備喜滋滋地數(shù)錢,就被攝政王請到了王府內(nèi)。
我們在別院住了四十余天,他沒想過同我們聯(lián)系。
今日小公主在外丟了面子了,卻請我們?nèi)ヒ粩�,還擺了滿桌的菜,沖著我和母親一笑:如溪小姐的胭脂鋪開張,也應(yīng)當(dāng)慶祝一番。
小公主在一旁不情不愿地坐著,倒叫我看不清這鴻門宴目的為何。
他一舉杯,母親就討好一般地迎上去:還要多謝王爺,給我們母女倆一個容身之所。
我冷眼瞧著,只是舉杯作個樣子。
就聽到小公主開了口:聽說庶民住房,須得繳納租賃,你們在此住了這么久,也不知道交錢嗎
母親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徐夕照似乎也沒想到小公主會說這種話,訓(xùn)斥道:琳琳,說什么呢
又轉(zhuǎn)頭向我們賠罪:公主殿下今日與你們有些誤會,本王才想著借著酒力疏導(dǎo)一番,從未想過問你們要錢。
他也不累,這樣,和養(yǎng)了個不懂事的孩子有什么區(qū)別
小公主依舊不依不饒:哥哥,你就是太好心了,收留他們干什么!
攝政王面露尷尬,我卻一笑,重復(fù)道:對啊,收留我們做什么
母親擔(dān)憂地拉了一下我的衣袖,我只當(dāng)未察,繼續(xù)說:難不成,是因為做了什么虧心事
父親并非簡簡單單為了救他而死。
盡管在他口中是這樣。
可后來,我曾在他醉酒后,問出真相。
原來那一戰(zhàn)中,計劃是在擊退敵寇后回城,養(yǎng)精蓄銳以待再戰(zhàn)。
可攝政王貪功,非要再追,卻被流寇埋伏。
父親,是因為他的魯莽而死的。
他并不無辜。
08
徐夕照被我說的低下頭去,我便轉(zhuǎn)而看向小公主:今日公主殿下來我胭脂鋪前,胡攪蠻纏,倒是讓我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猶不承認(rèn):誰胡攪蠻纏了!
我沒理會她的話,繼續(xù)說道:原來公主殿下的日子過得如此奢靡�?晌遥瑓s是從小吃著白粥長大的,平日里連點葷腥都不見。
父親說,總有百姓在戰(zhàn)爭中受苦,所以把俸祿全都上交充了軍糧。別說公主殿下的胭脂了,我就連一塊兒完整的銀兩都不曾見過。
倒是該謝謝公主殿下,叫草民漲了見識。
就見她頭一昂,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偏偏被攝政王拉了下來。
他滿臉愧疚:將軍家屬受累,確實是本王考慮不當(dāng),你放心,我會派人去算算,將軍歷年充公的俸祿,必然完完整整地還給你們母女。
又假意呵斥小公主道:還不快給人家道歉。
她哼了一聲,就轉(zhuǎn)身跑開了。
明明是已經(jīng)及笄的年齡,還一副總角孩童的蠢笨模樣。
宴席散去,月明星稀,母親不勝酒力,回了別院。
攝政王卻看著我,目光沉沉:你父親的死——
世人不知真相,我也應(yīng)該不知真相。
畢竟,攝政王魯莽,害得大將軍身死,這可不是什么好名聲。
我緩緩站了起來:逝者已去,生者總要繼續(xù)生活。
換言之,你保我衣食無憂,我就保你名聲如常。
大家各取所需,不好嗎
09
次日,小公主的侍女竟然來了我的別院,稱小公主想要為昨天的事情給我道歉。
我正道奇怪,就看到眼前漂浮起評論:
又來這招,我說你們當(dāng)惡毒女配的能不能有點新意。
我?guī)缀跛查g想起她慣用的那些手段,卻沒拒絕她的邀約。
到了地方,只見河水湍急,而她笑得堪稱挑釁:夕照哥哥只是替你說了幾句話而已,你別以為你贏了。
這話聽得我不解。
我跟她爭什么了,又哪里來得什么輸贏
她高昂起頭,像一只高傲的孔雀:我會讓你知道,夕照哥哥喜歡的只有我!
我點了點頭:嗯,然后呢
她急了:你給我等著,夕照哥哥馬上就到。
我依舊點頭:知道了,所以呢。
然后伸手指了指她身后的河流:你別告訴我,你想污蔑我推你進(jìn)了河水里。
她臉色一白,慌亂的樣子藏都藏不住,還要狡辯道:怎,那又怎樣!
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河水湍急,里面說不準(zhǔn)還有石頭,跳進(jìn)去說不準(zhǔn)就磕了、碰了、劃傷臉了。
她的臉色愈發(fā)蒼白,看看我,又轉(zhuǎn)頭看看河水,模樣害怕,恰好攝政王趕到,喊了句:琳琳,怎么站在河邊,多危險啊
她便哭著撲進(jìn)攝政王的懷里:嗚嗚嗚,她欺負(fù)我!
攝政王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聳了聳肩:只是讓她別跳河罷了。
畢竟上一世,她就用這樣拙劣的手段得逞,導(dǎo)致徐夕照認(rèn)為我嫉妒小公主,還害得她腿被河底的石頭劃傷。
那傷口又深又長,也算是她活該,非要借此污蔑我。
他卻依她所言,每日來割我的腕取血,作為她的藥引。
日日如此,哪怕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
偏偏我不得不忍受如此羞辱。
因為沒錢,因為沒地方住,因為不想讓母親擔(dān)心,還要想辦法遮掩自己蒼白的臉色。
我的胭脂制法,就是那時候研究出來的。
10
這一世,沒了我從中作梗,他們的感情似乎進(jìn)展穩(wěn)定。
偏偏小公主依舊將我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我忍受不了她接二連三地?fù)v亂,索性和母親商量了一下,決定搬出去住。
搬家那天,攝政王還為我們辦了喬遷宴。
他給小公主布菜、喂飯,似乎對這場養(yǎng)女兒的戲碼樂此不疲。
母親看不下去,只低頭默默吃飯。
我卻笑道:王爺和公主的感情真好。
小公主嘴角還有飯粒,得意洋洋看了我一眼:那是自然,哥哥對我最好了。
是啊,倒不似尋常叔侄,竟像是多年夫妻一般。
聞言,小公主笑得甜蜜,攝政王卻一言不發(fā),只是把小公主嘴角的飯粒用手摘掉,又放到自己嘴巴里去。
看得我惡心。
還要假裝若無其實地提起:說起來,在臣女家鄉(xiāng),也曾見過叔侄間有了感情。兩個人關(guān)起門來成親過日子,只有家人間知道,也不怕受人非議,夫妻多年,也是感情甚篤呢。
我清楚地看見小公主的眼睛亮了亮,還拉了拉攝政王的衣袖。
母親還在我耳邊悄悄道:叔侄成了夫妻,豈非亂倫什么時候出了這件事,哪家的你也不告訴我!
我示意母親去看黏在一起的攝政王和小公主,笑道:這不就是
母親啞然。
吃過這頓飯,我們就搬離了攝政王府,去了一處離胭脂鋪近一些的住所。
沒過幾日,攝政王還把過去父親充公的俸祿拿了過來,小公主跟在他后面,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施舍一般,給我們放下了幾塊兒喜糖。
我就知道。
上一世,小公主就一直明里暗里地想讓攝政王娶她,卻一直未果。
無非是徐夕照在乎自己的臉面,只想吊著年輕貌美的小公主,不愿負(fù)責(zé)。
最后,哪怕是娶了我,也一直與小公主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若是我心里有芥蒂,那也是他們叔侄間關(guān)系好,倒顯得我不夠大氣。
我甚至開始懷疑,那一晚荒唐,究竟是徐夕照醉了酒,還是蓄謀已久。
小公主刁蠻,不許他娶妻——為了我的清白著想,不得不成親,似乎成了他沾花惹草最好的理由。
那也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再路過攝政王府,只見其大門緊閉,卻能看見隱隱的紅光透出。
不用猜,評論也在告訴我:不是吧,女配和男主成親了
感覺女主根本不喜歡男主啊,喬遷宴上也一直在暗示女配。
雖然如溪失去的是愛情,可得到的是金錢�。∈聵I(yè)批爽了。
11
我開始習(xí)慣了看那些評論,也意識到他們所說的女主或許是我。
有人罵我不和男主親近,給臉不要臉。
也有人支持我搞事業(yè),繼續(xù)干我的胭脂鋪。
甚至還有人列出了一系列配方,說:作者大大,可以嘗試讓如溪開拓一下產(chǎn)業(yè)鏈,這是水和乳的配方,在古代也可以做的。
他們說的大部分話,我都看不懂,卻嘗試了一下,用他們給出的配方。
這水乳護(hù)膚果然有奇效,十分滋潤,我用了數(shù)十日后,便將其放在了胭脂鋪上售賣。
只是水乳制作成本高一些,定價也高,本想著賣不出去就自己用,沒想到竟然吸引了一眾京城貴婦購買。
連小公主都來了我的攤位,一邊試用,一邊道:還未成親,就日日在外拋頭露面,只怕是永遠(yuǎn)都嫁不出去咯。
我難得有閑情和她說話:人各有志。
轉(zhuǎn)頭看向母親,她忙著跟顧客說話,臉上滿是興奮。
可記憶里的她,從前憂愁身在戰(zhàn)場的父親是否平安,后來擔(dān)心嫁給王爺?shù)奈沂欠裥腋!?br />
她這一生,似乎從未給自己活過。
身如浮萍,從來被別人捆綁。
可開了胭脂鋪之后,她卻不再愁容滿面。
時常翻著賬本笑著:今日又賺了這么些銀子。
她開始給自己添置衣裳,涂著新上的胭脂,逢人就說:還是閨女兒有出息,瞧瞧,這胭脂鋪啊,生意可好!
小公主卻撇了撇嘴:女人啊,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我便看向她的肚子:有身孕了
她臉上浮現(xiàn)薄紅:我可不像你!這可是未來的世子。
我道了聲恭喜,卻不由想起評論所說的——
近親,會生下畸形兒。
12
日子就這樣倏忽而過,京城的胭脂鋪生意甚好,母親卻漸漸疲憊,我找了店小二,也勸她歇息,她卻怎么也不聽。
我便想著,在家鄉(xiāng)也開一家店,家鄉(xiāng)百姓不多,母親還能賣得輕松些。
于是將京城的店鋪暫且關(guān)了,自己帶著母親回了家鄉(xiāng)。
煙雨江南,連鮮花都格外鮮艷,我一面收拾著新鋪子,一面去研發(fā)新品,忙得腳不沾地。
母親的疲態(tài)盡消,成日里看看這個親戚,會會那個老友,還張羅著大家一起等著胭脂鋪開業(yè)。
這門店才盤下來,母親就已經(jīng)找好了店小二。
是姨家的女兒,從前嫁了人,卻總被夫家打罵,在生了三個女兒后,更是被打得下不了床。
回了娘家,也一直被人戳著脊梁骨。
什么破鞋,什么沒人要的東西,最后連娘家都不肯收留,自己帶著三個女兒,沒著沒落的。
母親看她可憐,竟還擔(dān)心我嫌棄她,抹著淚說:不知怎的,近來,我總是做一個夢。
夢里你嫁給了攝政王,還生了個小女兒,卻總被那個小公主刁難,她還想下毒害你,幸虧娘給你擋下了。
可小公主入獄了,你過得也不好,你懷第二胎的時候,攝政王就開始納妾,那妾室心也狠啊,竟然拿針扎你半大的孩子,逼得你不得不和離。
這是前世的場景。
過去的傷痛就這樣忽然席上心頭,我如今還記得那孤立無援的絕望。
可好在,母親又回來了。
她嗚咽著:你說,這夢看著怎么這么真實呢
我看著那姑娘,就想起夢里的你來,帶著兩個孩子離了王府,一邊拉扯大孩子,一邊自己開著胭脂鋪,唉,娘看著都苦啊!
我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都是夢啊。
都是夢吧。
她們娘幾個住在哪兒呢我去把她們接過來吧,我也得回京城了。再去請三倆仆從,你們住在一起,也好相互照應(yīng)著。
13
再回到京城時,已是一年后。
久違地去了攝政王府看望,從前驕橫的小公主,仿佛換了個人一般。
滿臉疲態(tài),抱著一歲的孩童,不住地嘆氣。
再看攝政王,對她的辛苦視若無睹,反倒和一旁的侍女眉來眼去。
她看著我,苦笑道:你倒是半點都沒變。
我搖了搖頭:這才過了一年。
她一愣,復(fù)又低頭溫柔地看向懷里的孩子:生了孩子,就覺得時間過得漫長了,這孩子格外皮一些,等長大了啊,肯定能繼承他爹的衣缽。
一想到這兒,她又自豪起來,看著我冷笑:你一個沒孩子的,能懂什么!
真是,跟從前一模一樣。
徐夕照也是。
我?guī)缀蹩梢钥隙�,他和那侍女絕對有關(guān)系,或許不止那一個侍女。
小公主就這樣水靈靈地走上了我的老路,還在那忘乎所以,自以為生了個兒子,就不一般了。
還記得上一世的我,如何妄自菲薄,在他與侍女茍合時輾轉(zhuǎn)反側(cè),覺得自己不夠好,不如獄中的小公主,才讓他心里有了別人。
原來,換了誰都一樣。
狗改不了吃屎。
14
家鄉(xiāng)的胭脂鋪,生意并不算好。
都是鄉(xiāng)里鄰里的,送著送著就賠了本,母親還來信,寫了滿紙的愧疚。
我只好一筆一筆銀子送過去,叫她放寬心。
家鄉(xiāng)的胭脂鋪本來就是給母親開著玩的,或盈利或虧損,都在可接受范圍內(nèi)。
就是在京城及其周邊,我也又開了幾家店鋪,生意做得風(fēng)生水起,哪里需要母親去賺錢。
我都快忘了上一世的經(jīng)歷,也快忘了攝政王和小公主,只有眼前漂浮著的字還在提醒我,他們的存在。
有一條評論如是說:女配和渣男生了個超雄兒哈哈哈哈哈哈爽,活該!
我正好奇所謂的超雄兒是什么意思,許久未見的小公主就來到了攤前。
胭脂鋪除了店里售賣,偶爾也會給一些高門貴府的送去妝品,攝政王府里也有訂單。
她手里拿著我家的產(chǎn)品,臉上怒氣沖沖:你們家賣的什么破爛!
這一嗓子,很快就把街上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看熱鬧或許是人的天性,不一會兒,店鋪前就全都是人了。
萬人空巷,和數(shù)年前開業(yè)的場景一模一樣——又是她。
她撐著腰:你看看,都是用了你家的破爛,才害得我的臉毀容了!
她手里牽著個三四歲的孩童,在地上轉(zhuǎn)著圈地撒潑:都怪你們,都怪你們!
可今時今日,卻已經(jīng)不需要我去說什么,已經(jīng)有用過我家妝品的人替我澄清。
你說你用了毀容,證據(jù)呢!
她指了指臉上的紅痕:這不是!
哎喲,這明顯就是指甲抓的爪痕啊,你這不是污蔑人家嘛!
她又指了指眼角的皺紋:還有這兒呢,都是用了她家的東西才變成這樣的啊!
那是你老了,黃臉婆!你當(dāng)這水乳是神仙用的啊,什么都能祛除
你,你——
她指著頂嘴的群眾氣得說不出話來,胸脯劇烈起伏著,我都怕她倒在地上訛錢。
就在這時候,她牽著的那個男孩有所動作了。
我和店員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也可以說是嚇住了,根本來不及阻止。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把我店鋪里所有東西,都砸到了地上,喊著:都怪你!都怪你們!
然后,他拿起地上的瓷片,一下子扔在了他媽媽的身上,喊著:都怪你,都怪你!
一片,又一片。
鮮血流了滿地。
縱使我經(jīng)歷兩世,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頓時嚇得啞了聲。
15
小公主還活著。
攝政王來賠錢的時候,渾身散發(fā)著一股魚腥味,臭的我連連后退。
卻還是伸手接過了他送來的銀子,當(dāng)著面點了一遍。
他道了歉,我也接受了,只等著他離開,他卻站著沒動。
他臉上有著跟小公主如出一轍的傷痕,造成這傷口的兇手似乎顯而易見。
看了我半晌,徐夕照沉聲道:你還是那么年輕。
這話說得我打了個激靈,又后退一步,呵呵道:王爺,您說笑了。
他卻搖搖頭:不,你還和從前一樣,還像......我夢里一樣。
這暗示性十足的話,叫一旁的店小二滿臉好奇,看看我,又看看徐夕照。
我卻明白,他說得是什么意思。
他和母親一樣,夢到上一世的事情了。
我訕笑著一退再退:王爺,公主殿下在等著您呢。
他回頭,小公主領(lǐng)著那個男孩,目光沉沉地,看著我這個方向。
她身上還裹著包扎,臉色慘白。
眼見那小男孩的手攥得緊緊的,連她的手都失去了血色。
偏偏攝政王還在跟我說:要是當(dāng)初......
沒有當(dāng)初。
看著他的眼睛,我一再重復(fù)道:沒有當(dāng)初,我只有當(dāng)下。
那對母子遙遙站在街頭,我卻總覺得危機(jī)感十足,仿佛被野獸盯著。
她這個超雄兒子,簡直與瘋子無異!
我不敢再逗留于京城,連夜收拾了東西回家。
16
就在回家的途中,眼前又出現(xiàn)了漂浮的字體。
作者評論:啊啊啊啊啊怎么這篇文又出現(xiàn)亂碼了�。。�!
作者評論:真得不是我寫的嗚嗚。
作者評論:大家好像對這一版結(jié)局還挺滿意的,要不......留著我開了個投票,大家喜歡哪個版本就選哪個吧~如果支持保留這個版本的人數(shù)多,我就不改啦!
我依稀意識到,這短短的幾行字,似乎,就這么決定了我的命運。
決定我是否會重新開始,再度回到一無所有,再度回到初見攝政王的那一日。
我咬了咬牙:無所謂。
無所謂。
縱使千萬次回首,我也會千萬次,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17
雖然回了老家,生意卻還是在做,只是托了人幫我在京城售賣。
在評論中,我漸漸了解到小公主和攝政王的現(xiàn)狀。
他們的超雄兒子,在那一次用瓷片扔他的母親之后,又用刀割破了,熟睡的小公主的脖頸。
這一次,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她所驕傲的兒子,在殺了她之后,似乎為此癡迷了一般,一刀又一刀,在王府里蓄起了一條血河。
不止自己的母親,還有侍女、侍衛(wèi)。
下朝的攝政王見到此景,只覺得天都塌了。
然后,自己親手,斬下了兒子的頭顱。
并且,自刎于血流成河的王府里。
與此同時,眼前浮現(xiàn)了作者的評論。
投票結(jié)果,是這一版勝出哦,大家好像更喜歡大女主文呢,本來下一本也想寫追妻火葬場的,現(xiàn)在決定了,也要改成大女主搞事業(yè)的文!
緊跟著的,是一水的歡呼雀躍。
我也松了一口氣。
似乎就此避免了另一個女主,為了一個男的要死要活,受盡屈辱。
真好。
我再度回到京城,上次走得匆忙,沒有處理好店鋪。
這次卻是委托了專人幫我售賣,順便上新了特制的夏日胭脂。
再度路過王府,這個曾經(jīng)禁錮了我一生的地方。
其中散發(fā)出陣陣惡心的腐敗味兒,蚊蟲縈繞。
樹木卻長勢很好,高高地探出了朱墻。
就這樣,野蠻生長。